在這個風聲鶴唳的年紀，少年和少女之間，總得保持點距離。
說是距離，甚至可以說是砌了一堵牆，男生和女生之間都會有一堵牆。
玉鱗之和戀紅塵之間，好像一直都沒這堵牆，或者說，當他們到了需要砌牆的年齡時，發現已經不需要砌牆了。
太過自然了，自然到像是就算玉鱗之什麼也不說，讓戀紅塵過來給他握住手，戀紅塵也不會有什麼其他反應，‘哦’一聲就會把手給他牽住一樣。
戀紅塵的手小小的，嫩嫩的，軟軟的，好像一捏就能捏碎掉。
“鱗之，我怎麼感覺，好像什麼也沒變啊。”
戀紅塵想了想，發現想不明白，還是決定去問聰明人。
其實她也是聰明人，但是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這個白髮少年比自己聰明一點點。
在那種欣喜過後，她感覺，兩人之間關係像是變了，又像是什麼也沒變。
喜歡，是什麼東西。
她不理解，但是她覺得不需要去理解，她喜歡玉鱗之，很久很久就喜歡了。
從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喜歡這個好看的男生開始，就發現自己確實喜歡這好看的男生了。
喜歡，就是這麼莫名其妙，邏輯上不通順，或者說會讓人變得喜歡說點廢話的東西。
“你想變什麼？”
“不知道。”
“那不就對了。”
“不對……”戀紅塵想了想，接著道:“你看，寧缺學長都會準備很多花……”
“那些是形式主義，沒什麼意義。”
“要不你還是送幾朵吧，我挺想要的。”
“不送，懶得弄。”
“送吧，你去隨便摘幾朵也行，林子裡就有花呢。”
“麻煩，你自己不會摘嗎？”
“我想讓你送給我。”
“我跟你講一件事，兩百年前，所有的男生和女生，只要互相送過花的，沒有一對情侶現在還活著。”
戀紅塵一臉緊張:“真的？那還是不送了，到時候回去讓寧缺學長他們也別送。”
逗小炮仗真好玩，反正玉鱗之樂呵呵地答應了。
過了會，數螞蟻數累了的戀紅塵又接著問
“鱗之，你孃親會不會喜歡我？”
“你到時候什麼話也不要說，吃飯的時候吃四碗飯，然後下地幫她刨幾畝地，她絕對喜歡你得不得了。”
“啊？為什麼？”
“這樣她就能跟鄰里炫耀，自己兒子帶了個女娃子回家，下地比牛還好使。”
說著，少年忍不住‘庫庫’地發笑，戀紅塵覺得他肯定沒說什麼好話。
只是也知道，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
他見這個少年說著爛笑話在那樂得前俯後仰，感覺兩人確實跟之前好像也沒什麼變化嘛。
唯一的不同就是，這次這傢伙在說爛笑話的時候，是握著自己的手，雖然一直摸她的手有點怪怪的，像是要給自己搓層泥出來。
“那你父親呢？我怎麼沒聽你提過你父親？”
“我從來沒見過我父親，從出生到現在都沒見到過。”
很小的時候，玉鱗之會問霍靈兒，為什麼村子裡的小夥伴都有父親，自己的父親在哪裡。
那時候霍靈兒都會說，你爹去了很遠的地方去了，現在回不來，以後長大你就知道了。
小時候的玉鱗之就信了，但是稍微長大了一點後，自認體貼且聰慧的他，懵懵懂懂地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的爹大抵是無了。
但是他也不會拆穿霍靈兒的話，就讓這個美麗的謊言陪他度過整個不太完整的童年吧。
直到後來，又長大了一點後，玉鱗之逐漸發現一件事，那就是——
他爹好像還真就沒死，確實在很遠的地方沒有回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戀紅塵從來沒聽玉鱗之提起過他的父親，沒想到這裡還有這麼一茬。
“沒有，我孃親小時候跟我說，我父親在一個很遠的地方工作，我們不能去找他而已。”
轉頭看去，發現戀紅塵一臉心疼的神情。
“……我是說真的，他真的在很遠的地方有事情要做。”
說著，玉鱗之從儲物魂導器中拿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上有齒輪和發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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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我爹留給我的禮物，六歲那年我娘交給我的。”
這是一個八音盒。
“我要看看！”戀紅塵伸手討要，玉鱗之遞給她。
八音盒上面的發條被轉了幾圈後，裡面不是悅耳的叮噹節奏聲，而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冒了出來。
那聲音雄渾且中氣十足！
‘仙之顛，傲世間，有我謊仙就有天！！’
‘我要這天，再著不住我眼，我要這地，再遮掩不了我的心，我要這漫天諸佛，皆煙消雲散！’
‘待到陰陽逆亂時，以我魔血染青天！！’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
戀紅塵小臉潮紅，聽到這些話不禁有些熱血沸騰了起來。
玉鱗之瞟了她一眼，自己當初第一次聽這些如此高逼格的話時，不比此時的戀紅塵好多少。
小炮仗像只小松鼠窩著，將腦袋湊到八音盒旁邊，小臉上滿是認真，“鱗之……你爹，好像是個了不得的傢伙”
‘世間縱有神明，我謊仙亦勝他半子！！’
玉鱗之點了點頭，能不了的嗎？
“這麼說，你也一點不瞭解自己父親了？”
“還是瞭解一些的。”
“說說！”
“他跟你一樣，身上也有病。”玉鱗之回憶了一下孃親口中的父親。
多數是只鱗片爪的描述，以及平時一些不經意的提及。
戀紅塵也認真了起來，“什麼病？”
“中二病……挺嚴重的，好像是晚期。”
“中二病是什麼病？能治不？”
玉鱗之搖了搖頭，小炮仗捏了捏他的手，想安慰下自己。
“沒事的，我娘說我爹是天下最厲害的高手，就算是患有中二病也能禍害個一百年。”
聽他孃親講，自己的修煉天賦，絕對是繼承自己老爹的。
他父親玉謊仙，才是這個世界最天才之人，一步步只是按部就班的修煉，就在十八歲成就了封號鬥羅，只是知道的人不多。
之後每一年，魂力都自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直到如今，恐怕自己都不知道是何境界。
但是很奇怪的一點是，族裡人知道這一位存在的人並不多。
玉謊仙是玉元震的親叔叔，輩分在如今族裡極高，按道理不應該這般才對，要說原因的話，那就是——
他父親從出生以來就是個十足的家裡蹲，而且還有嚴重的社恐，一跟外人交流會變得特別緊張，磕磕絆絆說不出話，所以一天到晚將自己鎖在屋子裡不喜歡跟人交流。
是個不願意跟人交流的人。
直到現在，家族中跟他說過話的，恐怕只剩下自己的老堂兄，玉元震了。
忽然，玉鱗之不小心碰到了手中的八音盒，裡面又傳來自己老父親的聲音——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感覺這不是正常錄製的，聲音中還有某個女人不像正常人的偷笑聲。
啊，自己的兩個父母，好像都是奇葩呢。
就在這時，林間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在原地守候奧斯卡的眾人立馬反應了過來。
有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