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王城這附近來了許多人,甚至黑冰臺的甲士也來維持秩序。
哭泣聲不絕,死亡和明天誰也不知道哪個先來。
一夜之間滿城飄蕩著白紙。
因為有魂獸和魂師的存在,很多災難是突然且難以找到原因。
這些平民百姓的死傷,在那些貴族,魂師之間是很難引起什麼波動。
若是史官記載,或許也只是某日夜王城某坊間, 狂病者百,齧啃傳播,未知其源,哀之。
這樣了了一句,是上百個家庭的悲慼
史萊克眾人醒來後,除了戀紅塵想留下, 其餘都是先回史萊克去了。
玉鱗之讓唐三留了一陣,讓他去檢查一下那些昨夜作病之人。
這傢伙用毒好手, 也是找不出什麼其他東西來,搖搖頭走了。
三個小家夥一大早醒來,就發現發生了很多事。
隱隱約約的,他們感覺到昨晚他們好像被什麼東西喚醒。
之後發生了什麼,就不記得了。
這裡昨晚發生不大不小的事,他們的長輩尋著幾個小鬼蹤跡來到這裡。
死了上百人,這已經是很大一件事了,最後找來這裡發現沒被昨夜之事波及,都是松了一口氣。
那個矮個子女生的父親是個魂帝,四五十歲的年紀,倒是難得。
而另一個男生家裡當官,來的人是家裡的管事,是個很年輕的男子。
其他兩人還好,那個富商的兒子,確實受的傷還挺嚴重的, 腦袋上現在纏著繃帶。
還是玉鱗之給纏的,特別有藝術氣息。
少年現在一臉的尷尬,他爹是個暴脾氣。
“爹, 別說了, 是我不小心弄到的。”
“什麼不小心弄到,兒子你說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哎爹你別亂說……”
“是我打的。”
玉鱗之抿了口茶,一臉淡定。
那個魂帝強者掃了他一眼,發現沒有看透。
而那個管事同樣打量著這個面容好看得不像在這裡出現的少年。
無論氣質和面相都是上乘,不該是在這樣一個普通小餐館人家出來的貨色。
孩子們在跟什麼樣的人交往,他們作為長輩不可能一點也不過問。
那個叫霍晚晚的小姑娘跟他們孩子們走的很近。
他們的思慮肯定不像孩子那麼簡單,那個霍晚晚是什麼來路,來自什麼樣的家庭,家裡有些什麼人,調查一下是很必要的。
然後他們就發現,他們調查不了。
所有的耳朵都被堵上了,有人在警告他們,不要來打聽這一家。
兩人都是默不作聲,想看看那個富商的表演。
那富商沒想到這傢伙那麼輕易就承認了,他剛想發作,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在一邊響起。
“哎,玉哥兒,您在這啊,讓我一頓好找。”
一個圓滾滾的胖子一邊擦著汗一邊過來, 扶了扶腦袋上帽子一臉討好樣子。
容不得他不討好。
跟了一兩個月, 這個神秘的少年在他這裡印象最深刻。
玉鱗之嘆了口氣,總感覺這些戲碼有點老套,但是他真的沒想仗勢欺人的,他找管胖胖是有事要辦。
那管先生過來也沒客氣,給自己倒滿一杯水。
這些行動上的小細節,能讓被人不自覺的就覺得雙方關係多親密起來。
“嘿,這茶水真不錯,不愧是玉哥兒家裡人開的飯館,有空……”
“有空也別來。”
“……知道知道。”
見到來人,那魂帝和管事感覺是抓到了些什麼,但是看這雙方態度,卻更迷糊了。
他們二人自顧自說了幾句,那富商剛想發怒,此時卻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來人。
“管、管先生?”
管胖胖眼睛很小,讓人感覺他像是眯起了眼睛,此時認真打量了那人一番。
還是沒認出來。
“你是?”
“噢,我是南江商隊的老潘,之前太子殿下要的那批綢緞就是我帶隊運回來的。”
他像是一張臉都在說話,神色帶著適度的巴結,但又沒有膩得讓人噁心。
“噢,老潘,是老潘啊,我記得了,我還讓人一定要注意那些東西,那可是太子殿下逛勾欄說好賞給姐們兒的。”
老潘在一旁擦汗也笑著附和。
這尊大神,跟他們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那是太子雪清河身邊的當紅辣子雞,肯定是不記得自己,但是現在說話特別讓人舒服。
讓商隊那些人知道那位管先生認識自己,面兒都大,說話聲音也壯不少。
只是忽然他注意到一件事,這位管先生此時跟那位神人一樣的少年,好像不止是認識那麼簡單。
玉鱗之樂呵呵地喝了口茶,
“喲,老潘你來這兒是?”
“我,我……”老潘急中生智,指著自己兒子:“這不是這倒黴孩子到處亂跑,給我找來了。”
“喲,這你家娃兒呢,腦袋怎麼都開花了,瞧這弄得。”
老潘嗓子眼都提了起來,看了眼那個白髮少年,還在那笑眯眯地喝著茶。
他咬著牙道:“孩子頑皮,摔的,摔的!”
“行了,管先生不要再為難人家了。”玉鱗之適時打斷,再鬧下去也沒意思。
早餐也吃飽喝足了,辦完正事再說。
他先把幾個長輩打發開,說有些事情要問一下三個小家夥,有管胖胖在這裡他們也沒說什麼二話。
“聽這位小先生的話,知道沒有!”
那富商這樣對自己腦袋開花的兒子道。
其他二人也是交代了一下便先離開這裡,都是深深看了一眼身後的食肆。
三個小鬼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看到自家長輩的反應,也知道這位霍晚晚的表哥身份不簡單。
三人都特別乖巧,即使面前這個大哥哥其實也就大他們兩三歲。
玉鱗之把他們三人留了下來,然後詢問昨天到底去了哪裡,遇到了什麼。
三人如實回答了。
王城外邊的魂獸森林。
一般來說,只要出現魂獸的林子裡,都能稱為魂獸森林。
但還是一般來說,一般不會誕生特別強的魂獸,最高也不過千年。
除了特別大的魂獸聚集地,很少能在外邊遇到萬年以上的魂獸。
“一頭瞎了只右眼,百年不到的狼型魂獸。”
玉鱗之指骨敲著桌面,內心琢磨著,沒想到這八柱神的瘟疫神寄生到一頭狼上面去了。
可是,為什麼昨晚要突然鬧那一出,是真的剛甦醒腦子不好使,還是宣洩一下自己的存在。
若是真是後者,那只能說愚蠢至極,這不是一下子就被揪出來了嗎。
這還不夠精確。
王城位於大陸西北,這裡會出現的狼類魂獸種類不多。
玉鱗之拿來畫和筆,想了想把幾種可能的魂獸都畫了出來,讓三個小鬼辨認。
“追月狼嘛……”
他又在幾人的辨別之下,畫了幾個樣板出來,最後樣子已經很接近了。
“好了,你們先回去吧,不會有事找你們的了。”
三人面面相覷。
“我還能,找晚晚玩嗎?”那個個子矮的女生問道。
玉鱗之聞言笑了笑,揉了揉小姑娘腦袋。
“當然可以,不過不準跑王城外邊去,知不知道你們多危險。”
三人有些窘迫,應答下來離開了。
玉鱗之轉身,看向一旁的管胖胖,給對方看自己畫的影象。
他立馬示意道:
“玉哥兒畫得真好看,我都想買下來拿回家供起來了。”
“行了,別拍這些馬屁,我不需要。”
“嘿嘿,職業操守。”
玉鱗之看了他一眼,發現對方眼神沒有太多別的神色。
事實上他也看不太清對方眼神,管胖胖這眼睛太小了。
“昨夜這裡爆發的能致使人發狂的瘟疫,造成了上百人傷亡,你也知道吧。”
“相關官員都挨了一頓收拾了,這檔子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聊到正事,管胖胖正經了回。
上百人的傷亡,幸好不是太子殿下的治理範圍,若是被扯上關係,四皇子那邊又要不知道作什麼妖。
到時候他管胖胖怕不是要跑斷腿去處理,哪有時間來這裡喝茶。
“那不是普通的瘟疫,管先生聽說過八柱神嗎?”
管胖胖眼睛又眯了眯。
若是如此的話,那事情就不是可大可小了,這是真的他媽大事。
“您意思該不會是……”
“就是這個意思。”
“事兒靠譜不?”
“特別的靠譜。”
“消息來源是哪?”
“我猜的。”
“……”
這就很麻爪了,管胖胖看著這少年一臉認真地說自己猜有這麼一件大事,心裡直癢癢。
“玉哥兒,您給我透個底,您到底是哪家的大神?可別跟我說就是家裡開家食肆的,管胖胖我可真想削你的。”
“哪家這重要嗎?”
“這不是重不重要的問題,就這麼說吧,現在很多眼睛都盯著太子殿下,就盼著他出事。”
想借官方的手去把這東西處理了,看來是自己太想當然了。
師出無名。
要有名的話,那玉鱗之光自己這樣一個人分量不夠。
玉鱗之點了點頭。
但是他不想把自己搬出來當個秤砣。
若是光以自己身份,一個善良正直帥氣聰明的天才王城少年,看起來分量也很大。
但是籌碼肯定不夠,至少不能讓人信服。
若是把藍電霸王龍家族,或者雪姐又或是風劍宗他們牽扯進來,把他們搬到臺前,而且跟王室會不清不楚,他也不是特別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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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樣吧,管先生,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玉鱗之把畫挪到管胖胖面前。
“我想要這頭魂獸死。”
管胖胖眉開眼笑起來,把畫紙收了起來。
這事性質就變了。
“最多三天時間。”
“玉哥兒有空,來太子府上喝口茶,咱殿下就喜歡結交你們這樣的人才。”
“再說吧。”
這是直接欠人情的,他也不好拒絕。
玉鱗之想了想:“對了,想請管先生去跟那些處理昨晚犯病狂人的官員說一下,那些人沒事了,把受難家人安頓好,別搞那些吃絕戶的破事。”
管胖胖又猶豫了起來:“可有人擔保……”
“我擔保行了吧!”
終究是少年意氣,玉鱗之沒什麼好氣,管胖胖沉默了很久,點頭答應了下來。
若是到時候又出事,這些放了的狂人再次犯病傷人,那出來擔下這事的肯定不是玉鱗之,而是太子雪清河。
而那時玉鱗之就算不想人,也得承下雪清河更大的情了。
就是有點不爽。
“玉哥兒你誤會了。”
管胖胖喝了口茶,突然,外邊有黑冰臺的甲士帶著一大隊衛兵出現,看起來早就往這邊趕來。
還有大量的大夫帶人來,哭噎聲中逐漸變得喧鬧了起來。
“管胖胖知道玉哥兒不是普通人,只是聽到你肯定這些百姓無礙後更放心下來罷了。”
那些被收押的百姓通通跟在那些甲士後邊,此時都被釋放了出來。
“黨爭這事,什麼都能拿來當做籌碼,說來難聽,但事實卻是如此,可唯有一點在太子殿下這裡例外。”
“百姓永遠是百姓,而不是太子殿下拿來運作的工具。”
玉鱗之看著外邊發生的事情,自知人家早就在處理了。
若是沒有他們出手,對那些昨夜受害的百姓而言,後續一系列腌臢處理手段,相關官員為了政績或者擔心隱患,搞不好一把火把活人當死人一起燒了。
令人分不清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
“人民從來就不會裝聾作啞,你們的好他們會記住的。”
“不,對外用的並不是太子殿下的名義。”管胖胖否認道。
“太子殿下說不屑於拿這些小恩小惠讓百姓來感恩戴德,他說施恩的人有了施恩的心態,會變得讓他感覺自己在發臭。”
玉鱗之沉默了會,點了點頭,不發表其他言論。
管胖胖又拿出了他那條繡著小花的面巾,擦了把汗眯著眼睛笑著道:
“至於玉哥兒你擔保這些狂人已經無恙,作為對你的信任,這件訊息真實度我私認為價值巨大,作為交換,我會替你把那頭追月狼找到並殺死。”
言下之意,玉鱗之已經不欠太子殿下人情了,這事是互相幫助。
但是玉鱗之所付出的,只不過一句我擔保那些災民無礙。
呵,雖然去找到那頭疑似八柱神寄生的追月狼這件事,本質上也不是為了自己。
但是這管胖胖一套下來,確實讓人舒服。
了不起。
“有空的話,我會去太子府上喝口茶的。”
“恭候。”
管胖胖還有其他事,先行離開了。
玉鱗之把東西收拾起來,該處理的他都處理的差不多了。
回到鋪子裡面,老舅和舅媽一大早去進貨了。
外婆早上喜歡去趕市,醒了後就閒不下來。
對於玉鱗之的事情,他們都很默契地沒有去干涉。
他看到外公在跟孃親下棋,戀紅塵和霍晚晚兩個小丫頭坐在霍靈兒這邊。
只是三個人加在一起都沒有外公一個人身軀魁梧,看起來像是大猩猩前面坐了三隻小奶貓。
“哎不對不對,靈兒你這‘兵’怎麼又放回來了。”
“有問題嗎?”
“你這耍賴子,你這兵都被我吃掉了怎麼能放回來。”
“爹你會不會玩,下棋不都是三十秒一波兵線嗎?不會玩換我兒媳上。”
玉鱗之看到外公臉那叫一個愁,不多的頭髮抓得更少了。
戀紅塵見他處理完了,興沖沖起身,他們今天有地方要去。
“孃親,你要不要一起跟著回去?”
他老堂兄玉元震的壽辰就在明天,他們今天要回藍龍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