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的黃粱地，瘋長般蔓延，隨後只持續了眨眼間，又迅速枯萎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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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下之人茫然無措，眨巴了下眼睛，眼前還是打成一團的皇鬥戰隊和熾火院的人。
兩夥人也是愣了一瞬，但是戰場焦灼，容不得多想。
或許之後，天鬥皇家魂師學院，會有些奇怪的校園傳說。
但是都不關玉鱗之的事情了。
他拖著風笑天，走到了場下。
這傢伙剛才已經知道了面前是假的，那就不會在意識層面上被修改。
他其實是故意陷在夢境裡的，因為相比起幫助熾火院贏下這場比賽。
他拒絕不了十個身材妖豔，風格各異的火舞在他面前跳勁爆辣舞。
拜託，誰能拒絕得了那玩意啊。
“誒嘿，誒嘿。”
“小舞，不要這樣……”
一臉哈喇子的風笑天，越來越像舔狗了，玉鱗之好像能明白為什麼他說長大之後青梅竹馬那麼嫌棄他。
身後火舞還在大喊大叫，但是被善盡職守的趙完人盡數攔了下來。
這樣發展下去，皇鬥戰隊贏只是時間問題。
皇鬥戰隊很強，雖然也沒有比熾火院的人強出一線，大概強出零點五線左右。
人群給他讓開了一條路，玉鱗之隨手把風笑天扔在了一邊。
強大，還那麼好看，這兩點足夠讓這群貴族小姐們想點辦法來認識一下他。
如果平時玉鱗之不介意跟他們交朋友，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來接近，他都無所謂。
但是現在他實在沒那心情。
洛劍心，造紙農，寧缺三人，死了。
認識不久，也才幾天時間，但是他們都是不錯的人，玉鱗之一時有些無法接受。
聽戴沐白所言，寧缺學長準備了一院子的牽牛花，等著王笑笑學姐回來就表白。
他走到葉泠泠和玉歲歲面前，扯了個笑容。
“我要走了，歲歲跟你堂哥要聽話，知道了嗎？”
“大哥，要走了？”玉歲歲點了點頭，看了眼今天才認的大哥。
“嗯，走了。”
“大哥走了，沒人陪歲歲玩了。”玉歲歲有些心情低落。
“不是還有你堂哥嗎？找你堂哥玩去。”
玉歲歲不說其他的話，又看了看玉鱗之的臉。
不一樣的。
雖然小孩子不知道怎麼表達，但是跟在玉鱗之身邊時候，跟跟在其他人身邊不一樣。
至少玉天恆肯定不會跟她比踢石子，然後踢了一路。
才認識一天，玉歲歲有些不想跟大哥分開，跟在大哥屁股後面老有意思了。
她這樣覺得。
這個年紀的小鬼頭，總希望會有個大哥哥大姐姐帶他們玩。
“道個別吧。”
“別吧。”
玉鱗之好笑。
“行了，過段時間再來找歲歲玩，當然歲歲要乖乖去上學才行。”
“真的？”
“真的，到時候大哥去學校接歲歲放學，然後你那些同學見到歲歲有個學校外邊的大哥，羨慕死他們。”
“羨慕死他們！”
玉鱗之按了按小家夥腦袋，玉歲歲眯了眯眼睛。
“冷冷姐，那我走了。”
葉泠泠瞟了他一眼，覺得這壞東西沒安好心，就是想讓她開口說話，欺負自己結巴。
“對了，上次去星羅那個八百醫館的城，冷冷你猜我們找到了什麼？”
“冷冷姐沒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老師身體還好吧，說來好久沒見她老人家了。”
葉泠泠面無表情，抬頭看了這傢伙一眼，這人是真的焉兒壞:
“路，路上，小，小心，還有，你那些，那些醫術，不，不要，隨便，隨便給人，治，治病。”
九心海棠葉家，世代為醫，醫術冠絕天下。
玉鱗之當年為戀紅塵跑來跑去，醫術很大一部分就是跟葉泠泠奶奶學的，走的是藍電霸王龍家族的關係。
說來二人也算師姐弟，但是畢竟玉鱗之只是粗淺學了點，也沒有拜師什麼。
她擔心玉鱗之學藝不精，給人治出毛病。
以前玉鱗之帶戀紅塵去她家玩，家裡醫師不在，這小鬼自己跑去前面坐堂。
還裝模裝樣地一邊給人把脈一邊尋思。
‘哥你多少歲了？’
‘十八了，小醫師怎麼了嗎？’
‘十八了啊……’少年面露愁容，一邊捏著人家脈搏。
‘哪，哪裡不對嗎？’
‘不對啊……’
‘我，我還有多少時間？’
‘唔，你這病，活不到十八才對啊。’
結果人家只是感冒了。
差點沒讓人家把他們九心海棠葉家千年的招牌給砸了。
玉鱗之聽小結巴說話，明明磕磕絆絆還一臉面無表情，感覺真有趣。
心滿意足地離開。
兩個天鬥皇家學院的學生看了眼，那個神秘的銀髮少年朝著林子走去。
對視了一眼，一男一女悄悄跟了上去。
“這樣跟著人家，會不會不太好啊。”
“什麼不好，只是去交個朋友而已，真的好帥那人。”
“你就是饞他好看，你能不能有個貴族的樣子啊。”
“而且那人還那麼厲害，要是能招到家族裡面來……”
“連那個風笑天都不是他對手，這樣的傢伙，你拿什麼招攬？”
“實在不行，本小姐犧牲色相，也不是不可以……”
“我覺得人家更虧了。”
“閉嘴啦你！”
人類是社會生物，一個強大的魂師在哪裡都很招人稀罕。
兩人跟了半路，前面一抹銀髮在林間很惹眼。
下午日照沒了那麼充足，有些昏暗，那人從葉片的光斑走入了陰影裡，又從陰影走入光中。
如此重複了幾次，兩人再次抬頭，那人走進陰影裡面，沒再從光中走出來。
那裡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
“不，不見了？”
“都怪你啦！說那麼多，跟丟了。”
“瞧你出息。”
他看了看身邊女生，有些慶幸沒追得上，但是也沒多說什麼。
……
玉鱗之從陰影走入暗中，再出出來時，已經是另一片日照之下。
林間陰翳，星斗大森林比天鬥城要晚得早點，此時已經有月亮出來了。
他看了眼，那個土灶已經冷了，周圍有人行動的痕跡。
史萊克的人本來四平八叉地躺在這裡，現在聽阿依所說，被獸神族的人搬下去了。
他長呼了一口氣，整個山間只剩下他一人，環視一圈有些小動物，不敢靠近。
有風吹過，山風很涼，月色好像也很涼。
將他送回來後，阿依就離開了。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可能一直待在這邊。
現在天鬥城中，雪夜大帝還有武魂城中供奉殿，都在忙著給他立神像。
雖然二者肯定不是心誠為他辦事，但是已經有信仰之力，從不知名的地方飄了過來。
玉鱗之眼中金光流轉，看到點點熒光，有些微弱，斷斷續續從遠方飄來，匯聚成無數熒光組成的溪流。
不是向他匯聚，而是匯聚在山下。
他向山下走去，回到獸神族族地。
山民們已經開始準備晚飯，這裡是唯一能看到魂獸和人類共處的地方。
猴爺身邊跟了個小女生。
是個只有六七歲的小家夥，坐在瀑布前在給猴爺釣魚。
猴爺瞄了他一眼，玉鱗之給他打招呼，猴爺擺擺手，然後躺在那裡撓屁股。
“猴爺猴爺，我釣到了！”
那個小姑娘特別有幹勁，看到玉鱗之後怯生生地，瞪著眼睛看又不敢說話。
“這是……”
“小嶽子的玄孫。”
原來是老嶽頭的後代，應該是跟猴爺簽訂了契約。
幾萬年來，這樣的事情，猴爺應該經歷了無數次了吧。
多到這老猴子都麻木了，多到已經輕易不會有什麼情緒波動了才對。
忽然，那小丫頭不知道釣到什麼，小小身子被那魚拽著走，在岸邊拖了下去。
“這魚好大！猴爺快救我！”
“閨女你撒手啊！”
說著這老猴子也跳了下去，在空中抱著那個小姑娘，一頭砸進了湖裡。
湖面冒出一串泡。
猴爺浮上來時，一隻手圈著那個小丫頭，一隻手抗起來一頭十米長的怪魚，是頭近千年的魂獸。
猴爺臉上滿是鬱悶，懷中小丫頭咯咯直樂，嚷嚷著再來一次。
玉鱗之笑了笑。
首領阿兵見他回來，連忙問發生了什麼事，玉鱗之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突然就發生了很多事情，他要成神這種事情，肯定不能拿出去亂說。
“他們都還沒醒，一天了都，那只怪物呢？”
“那只怪物被一個自稱白帝子的傢伙消滅了，我追了上去，現在才回來。”
“那……”
“我有辦法叫醒他們。”
“那太好了。”首領長呼了口氣，神色有些內疚:“抱歉，讓你們陷進那樣的困境。”
玉鱗之搖了搖頭，這不怪人家。
他走進屋內，十來個人躺屍一樣躺在那裡，男生一邊，女生一邊。
呼吸很均勻，還有老趙還在打呼嚕，時不時翻個身什麼的，很顯然只是睡著了。
他有些落寞，因為王笑笑他們。
如果，阿依和王小芳選擇的是王笑笑，成神的是王笑笑。
那麼現在死的人就是他們這邊，他們會被那頭囈語惡佛殺光。
他感到慶幸，隨即又是深深的愧疚，但是自知愧疚無用，只是有些茫然。
他第一次感覺到成神這件事所揹負的沉重。
嘆了口氣，坐在門口，背對著身後幾個呼呼大睡的傢伙，看著夜晚降臨忙碌的獸神族人。
天上星河璀璨，月亮懸於其中，是一輪新月，很亮。
牙牙學語的時候，孃親給他啟蒙，就指著天上的月亮說:“彎彎的月亮像小船。”
一字一頓，語調一上一下的，像哄孩子一樣，不對，那就是哄孩子。
然後他就會跟著咿咿呀呀地念一遍:“彎彎的月亮像小船。”
他此時看著天上的月亮，不自覺地想起那段時光，是他人生最無聊，但也最輕鬆的一段時間吧。
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負責。
他光是說出一句‘彎彎的月亮像小船’就能讓霍靈兒開心得樂一整天。
真是差勁的比喻句，什麼彎彎的月亮像小船啊。
他現在已經不是那個牙牙學語的時候，能用很華麗的詞藻，很專業的句式去形容天上那輪明月。
他看著天上那新月，想說句甩霍靈兒那十萬八千裡的比喻句出來，眼中倒映著月光。
想著此時月亮到底像什麼呢。
“彎彎的月亮……像小船。”
他想了很久，還是只道出了這麼一句。
他輕笑了一聲，想到如果孃親見到自己這個樣子，一定會嘲笑自己。
不能讓孃親嘲笑，多愁善感些什麼呢，真是莫名其妙。
至少現在，他守護了身後的夥伴們，守護了王城沒有被毀滅。
真是懦弱的神靈，連自己的子民都守護不了。
如果他成神，一定要成為最強大的神，最自由自在的神。
阿依在他和王笑笑之間，選擇了自己。
弱者才需要選擇，強者肯定全部都選！
玉鱗之起身，拍了拍屁股，看向身後幾人。
先是走到唐三面前，唐三睡相最安靜，也不會動來動去。
“喂，小三，醒醒。”
他給唐三兩個大耳巴子，兩邊臉都紅了也沒有要醒過來的樣子。
“小舞有危險了，那個叫不樂的邪魂師，把小舞抓走了！”
好傢伙，這樣也能睡得著。
他又如法炮製，跑到每個人跟前試了一下，確實怎麼叫也叫不醒。
看著身邊戀紅塵安安靜靜睡著的樣子，玉鱗之又好氣又好笑。
如果是正常的睡覺，那肯定可以喊的醒，看來那囈語惡佛給他們施加的夢境還在，他們現在還陷在夢裡。
或許可以等，畢竟囈語惡佛已經死了，他殘留的能力，估計等個一兩天就消散。
只是繼承了囈語惡佛能力的玉鱗之，有其他辦法叫醒他們。
他捏了捏戀紅塵的鼻子，被無意識地用手掃開。
他倒要看看這傻子在做什麼夢。
……
紅塵家族是日月帝國的皇族，但是日月帝國政體更像是貴族共治，或者說是門閥共治，所以沒有皇宮這種東西。
紅塵家族更像是最大的門閥，最古老且顯赫的家族。
紅塵家族的領地內，這座大城很繁華，混凝土和鋼鐵造物是這個城的主基調。
這城叫煙城，但是更多人選擇稱之為王城。
紅塵家領地在城郊，即使是城中心也能見到那幾棟宏偉的建築。
在那尖頂建築中，一個房子裡，門被緩緩關上。
房子裝修風格全是紅色，紅色的牆紙和紅色的地毯，床上是紅色的被褥，被褥裡是一個穿著紅色小裙子的小姑娘。
戀紅塵確定四叔已經走了，迫不及待掀開被子，光著腳跳到地上。
她臉上帶著雀躍，還有幹壞事的緊張。
家裡不給她養小動物，剛剛俊兒哥給她帶了一隻小動物回來，被她偷偷養在房子裡。
可不能給四叔發現了
她小小身子趴在地上，撅著小屁股，眯著眼，胳膊伸到裡面，艱難地從床底拉出來一個紙箱。
紙箱裡面擺放了幾盤菜，都是她從廚房裡偷來的，還有一碗盛滿的白米飯。
紙箱另一邊是俊兒哥給她帶的小動物，時不時跳一下，看起來很活潑。
可是這些飯菜一點都沒被動過，她小臉上皺起了眉頭。
“吃呀，你怎麼不吃呢？”
“你不喜歡吃這些嗎？”
“你喜歡吃什麼呀，我去給你弄來。”
小戀紅塵蹲在那裡，認真給她新交的朋友交流。
可惜她的朋友不會說話。
這魚就那樣躺在紙箱，一隻眼睛瞪大著，嘴巴一張一合。
“你到底是怎麼想到，把一條魚養在紙箱裡，然後給他放碗飯喂它的？”
玉鱗之痛心疾首:“你不給它弄雙筷子，它要怎麼吃啊。”
“對哦！”
戀紅塵明白了過來，眼中冒著光，可是突然意識到。
這房子裡怎麼還有其他人？
小姑娘一驚，轉頭看去，發現是一個陌生的大哥哥。
這個一頭銀髮的大哥哥長得很好看，正蹲在她旁邊，跟她一起看著箱子裡的魚。
“你，你是誰呀？”六歲的戀紅塵臉上有些驚慌。
“你男人。”玉鱗之酷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