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全是中年婦女和閨閣小姐，鶯鶯燕燕，共同點是，這些身世尊貴的女子們，都長得很好看。
型別還很全，玉鱗之有些懷疑他孃親帶他來這裡的目的。
霍靈兒在這裡生活了一段時間，而且出入的都是皇城內。
雖然其他人不知道她身份，但是這個少女可是住在那棟宅子裡。
那個武魂殿教皇之女的宅子裡。
而且公共場合裡面，曾有人看過千仞雪在霍靈兒跟前是以晚輩自稱。
倒是談不上多恭敬，但是那親暱勁兒做不得假。
除此之外，霍靈兒跟那個黑衣婦人關係也很好，看似是老相識。
黑衣婦人不同是最近才冒出了的霍靈兒。
她經常出沒王城裡身份顯赫之人的酒席和晚會，也是他們這個小圈子裡幾位最尊貴的人。
而黑衣婦人身份，一部分人不瞭解，一部分知道，但知道也不好置喙。
她是皇宮裡的人……
霍靈兒雖然算是這個圈子的新人，但身份自然躍居到了這群上流貴婦和閨閣小姐中身份最頂流那一撮。
當然，那種東西都是心裡面知道就好，沒人會明面上給別人貼標籤，故意巴結她，給身份不如的人擺臉色。
那樣很掉價，而且很難看。
會被孤立出這個圈子的。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攀比，一群婦道人家和貴族小姐們經常舉行這種茶會。
可能大多都是解悶兒，家裡的男人們也大多知道。
霍靈兒則是哪裡好玩就湊哪裡去，但是這種女眷們的茶話會，玉鱗之不覺得她孃親會多喜歡才是。
他孃親是個不會太在乎禮儀的傢伙，這種大家小姐貴婦之間的茶會，霍靈兒像是狼群裡的哈士奇。
只是黑衣婦人邀請她幾次，她也不好拒絕。
圈子這種東西，是人脈的一種具現，王城內很多自稱‘中產階級’的家庭裡的婦人都知道這些門道，都想找到機會被邀請到茶會，那才是真正身份的象徵。
但是想混進這群真正貴婦小姐們的圈子，不比搬進皇城，獲得皇城的居住權簡單。
玉鱗之看了一眼，這裡也有同齡人，是十五六七的少女。
老實說霍靈兒的年齡，是跟那些貴婦同齡的婦人，但是霍靈兒的外貌，是跟那些小姐們一樣少女。
見黑衣婦人和霍靈兒來了，幾人迎了上來，卻見霍靈兒還拉了個男生。
姑娘們的茶話會不是男生止步，只是很少會有人帶男生來了。
“哎呀靈兒，怎麼還拉了個男人過來。”有個綠蘿裙的姑娘看了一眼，招呼幾個姐妹圍了過來。
霍靈兒大大咧咧的，趕了一路口有點渴了，過去端起茶給自己倒了一杯。
她這樣的性格，在一群雍容文雅的貴婦，又或是雖然心有叛逆，但束縛於規矩之下的小姐之中顯得格外不同。
但眾人也習慣了這個生有靈氣的姑娘風風火火的樣子。
群女小聲討論，目光在霍靈兒和玉鱗之身上打量，有幾個偷笑霍靈兒，但是更多是被玉鱗之一頭銀髮和好看的容顏吸引住。
有個幾個同齡的姑娘看得出神，然後自覺失了禮儀，都是紅了紅臉看手中的茶點。
在這群鶯鶯燕燕討論出更離譜的事情之前，霍靈兒擺手道:
“你們別瞎猜了，這是我兒子，怎麼樣，是不是長得很帥？”
霍靈兒一臉炫耀什麼大寶貝的姿態，玉鱗之則是一臉無奈任由之。
其實更小的時候，也有過類似的場景，被抱著到處炫耀。
只是如今他都那麼大了，都長得比孃親還高了，還是能被拉著到處炫耀去。
快看，這是我兒子！
感覺小時候經常能聽到這麼一句話，玉鱗之感覺視線有些恍惚，面前還是孃親那張沒變過的臉。
她眼角沒有皺紋，笑起來像是個少女，是真的有為有自己這麼一個兒子而發自內心地驕傲著。
玉鱗之嘆了口氣，硬著頭皮跟她的朋友們打招呼。
也不能為孃親做什麼事，讓她開心就開心一點吧。
“靈兒，這，真的是你的兒子。”
“你說自己三十多了，我還不信呢，沒想到兒子真的這麼大了。”
“靈兒姐的兒子長得好好看，靈兒姐快給我們介紹一下。”有嚶嚶怪不時偷看玉鱗之幾眼，又是害羞躲開。
“氣質也很好，眼睛像是寶石一樣，跟靈兒很像呢。”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玉鱗之職業假笑，尋找某個小豆丁的身影，發現玉歲歲在桌子邊踮著腳去拿那上面的糕點。
霍靈兒叉腰大笑，被誇得像是自己一樣，驕傲得都有些膨脹了。
我家鱗兒是最棒噠！
“靈兒的兒子長得真俊郎呢，可有婚配？”
這句話，是那個黑衣婦人所言。
她聲音不大，語氣也很輕柔，只是她一出聲別人都靜了下來。
不知道她身份的婦人，只知道她身份尊貴，知道她身份的人，卻是覺得這句話意義非凡。
“我老家那邊不興父母之約媒妁之言這一套，這事你得問鱗兒。”
黑衣婦人一笑，看著玉鱗之溫溫柔柔地道:
“你叫鱗之是吧，我跟你孃親認識好多年了呢，我有個女兒大你幾歲，說不定能和你交個朋友呢。”
這話什麼意思，在場人自然明白，然而不少人心下卻有些舉棋不定。
這霍靈兒到底是什麼來路，居然值得這黑衣婦人做到這一步。
別看黑衣婦人平時呆萌呆萌的，只是那可是宮裡的角色，哪一個是簡單的。
霍靈兒則是有些傻眼，嚷嚷著道:
“喂喂，湘怡，你那女兒是大我兒子幾歲嗎，都大十幾歲了，怎麼想得到的你。”
“孩子的事兒，說不準的嘛。”蘇湘怡呵呵一笑。
玉鱗之發現這位婦人，也沒看起來那麼簡單。
“蘇姨，我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他回絕。
“那還真是可惜。”黑衣婦人不再強求，語氣頗為遺憾。
“不可惜的，或許可以跟您的女兒成為朋友。”
“那可真是太好了，下次一定給你們兩個介紹一下，年輕人肯定話題多。”
“想來也是，您女兒叫什麼名字？”
“雪清泉。”
“……”
世界，真的小啊，兩母女玉鱗之今天都碰到了。
不過畢竟就在皇城附近，想來碰到也沒多離譜，只是沒想到面前婦人居然是當今五皇女的母妃。
周圍不知道黑衣婦人身份的，此時都有一瞬間動容，不少人眼神左右看了看，抿著嘴都沒說多話。
黑衣婦人捕捉到玉鱗之臉上表情的古怪，好奇道:“看鱗之的樣子，是認識清泉那丫頭？”
“沒有。”
玉鱗之搖了搖頭:“只是帝國女將的名號，卻是聽過的，雪將軍代天巡守，俯瞰王城的身影在王城不少見。”
雖然帝國女將這稱號大多是玩鬧一樣，但昨日雪清泉即使身體都快支撐不住了，還是倔強地瞪著自己的樣子，確實無愧帝國女將這個名號。
“是呢，雪將軍真是我見過最颯的女子了。”旁邊有人搭話，黑衣婦人只是笑笑沒去反駁。
話題又從玉鱗之轉到了雪清泉身上，那位沒有一點架子的五皇女，名聲似乎很高。
“可別說了，昨日不知怎麼弄得一身傷回來，真不知道女孩子家的忙活那些幹什麼……”
黑衣婦人雖然語氣很是嗔怪，但是能聽得出她話中隱隱的驕傲。
霍靈兒在那抱著玉歲歲吃糕點，周圍女眷花花綠綠一片，玉鱗之總感覺有些視線像是能吃人一樣。
“孃親，我有事先離開了。”
他還有其他事要辦，把歲歲安頓好，還要回獸神族部落給陷入囈語惡佛夢境的戀紅塵他們解夢。
“昂。”
霍靈兒站了起來，把糕點吃到一半的玉歲歲夾在胳膊底下，然後就很自然地帶著玉鱗之和玉歲歲三人離開了鶯鶯燕燕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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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玉鱗之都沒說讓她跟著。
“孃親帶我來，是想讓我主動提出離開然後跟出來的吧。”
玉鱗之一語戳中霍靈兒的小心思，霍靈兒倒也沒有反駁，擺擺手道:
“你蘇姨我認識好多年了，她邀請我好幾次，也不好每次都拒絕不是。”
果然她的性格就不適合在什麼上流茶話會中，跟一群婦道人家或是小姐閒聊。
那些話題總是圍繞著城裡哪家胭脂鋪，或是哪位小姐的首飾多麼多麼好看。
她孃親比較喜歡分析一些姑娘家不太愛聊的，比如:
不吹不黑，七寶琉璃宗和藍電霸王龍家族一起上，能在武魂殿手中支撐多久。
天鬥帝國如果跟星羅開戰，應該以哪裡為突破口，需要多少大軍。
有一說一，普通人其實也能憑藉技巧打敗魂宗級別的強者。
即使不是這樣的話題，相比較跟一群娘們聊服飾衣物，她可能更寧願蹲在街邊看那些老頭下象棋。
一般她觀棋話還賊多，經常指點江山，然後別人見是一個還在哄孩子的小姑娘，又不好開罵。
“孃親以前不會在乎這些的，一般自己不想去也不會在乎別人的面子。”
霍靈兒在前面踢著一塊石頭，一邊走一邊踢，已經被踢了一路了。
石頭哐噠哐噠作響，一旁的玉歲歲眼睛一直盯著那塊石頭，像是也想上去踢。
她聽到玉鱗之的話，驀然回頭看去，想了想展顏一笑道:“不愧從孃親肚子裡出來的，還是鱗兒懂孃親。”
“孃親變了很多。”
“孃親也只是一個小姑娘嘛，你都長那麼大一隻了，孃親為什麼就不會變呢？”
“孃親有心事了。”
知子莫若父，知母莫若子，玉鱗之早就察覺他孃親好像有點怪怪的。
霍靈兒長呼了口氣，一腳將石頭踢到一邊草叢，旁邊的玉歲歲一臉遺憾。
她轉過頭，一臉認真地看著玉鱗之，玉鱗之很少見孃親這麼鄭重的神情。
“鱗之，真的長大了呢。”
玉鱗之愣了愣神，然後笑了笑，聽到父母說出這樣的話，像是得到什麼肯定了一樣。
“白帝子大人，真是厲害呀，六個封號鬥羅都對付不了的怪物，鱗兒揮手就滅掉了，半個王城變成廢墟，第二天就恢復如初……”
霍靈兒說出一件又一件事，語氣是誇讚，像是黑衣婦人為自己女兒雪清泉驕傲一樣。
玉鱗之也停住了步伐，低頭不敢說什麼。
是啊，這不是值得驕傲的事情嗎，自己兒子做出這麼偉大的事情。
霍靈兒比玉鱗之矮一個頭，她站在玉鱗之面前，玉鱗之卻低著頭沒敢多說什麼。
挨訓了。
這很正常。
他昨日施展的黃粱一夢，封號鬥羅級別的就已經很難影響。
而他孃親，雖然沒有任何實力，但是靈魂狀態卻是堪比神祇的存在，黃粱一夢自然對她也無效。
“對不起……”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道歉，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此時陰陽怪氣的孃親在為什麼生氣。
他看出霍靈兒生氣了，他很少見孃親生氣，但是就是知道這是在生氣了。
明明是做了那麼大一件事，當了那麼大一個英雄，回到家後卻是在捱罵，這種感覺……玉鱗之不知該怎麼表達。
或許他覺得此時霍靈兒的反應才是正確的。
母子倆站在路邊，一個臉色不太好看，一個低著頭沒敢看去。
玉歲歲乖巧地不敢多說什麼。
“你是不是覺得，現在自己很厲害了，沒了你昨日王城就被毀去？”
“鱗兒沒這麼想。”
“你就是這樣想！”
霍靈兒像個不講道理的小姑娘。
“以前我不管，九個神祇，現在一個都沒了，孃親只想你好好的，什麼事也沒有！”
救世嗎，可以，但是霍靈兒昨日見到十二歲的兒子，一個人面對那揮手間擊敗千道流的惡佛時，難以抑制地慌了神。
為人母親，她也是第一次。
再沒心沒肺，也不可能什麼事都能無所謂的小丫頭。
那上面的是她親兒子，直面駭人的怪物，站立百萬人之前。
她不覺得那會很驕傲，她只會覺得這是在逞什麼能啊！
“我會什麼事也沒有的，鱗兒會保護好自己的。”
“你才魂宗，你現在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可是我有不這麼做不行的理由。”
“孃親，你還記得我離開霍家村時候，您跟我說的話嗎？”
霍靈兒蹙了蹙眉。
‘我兒鱗之有神王之資，鱗兒去當魂師吧，去當一個強大的魂師，強大到足以改變整個世界的強者！’
當時像是玩笑話一樣，然後就將玉鱗之趕了出去。
“鱗兒不想當一個強大到改變整個世界的強者，但是我有強大到想守護身邊人的理由了。”
霍靈兒看著自己兒子看得出神，這個兒子性格其實跟她很像，畢竟是自己帶大的。
犟得很。
真的長大了。
“所以，我想試試看。”
“試你個頭啊試。”
玉鱗之又將腦袋低了下來。
然而下一秒，他陷入一個很溫暖的懷抱，面前婦人上前一步將他緊緊抱在懷裡。
抱的很緊，像是不抱緊他就會消失了一樣，玉鱗之愣了愣神，孃親的懷抱很溫暖。
隨後松了開來，兩根手指掐住他一邊臉，“不準受傷，聽到沒有！”
看著氣鼓鼓的孃親，玉鱗之燦爛一笑。
“嗯，我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