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逐漸被烏雲掩蓋，天色變的黑暗而壓抑。
帳篷內的兩人一坐一臥，應該是白天不停的咒罵和控訴耗盡了體力和精神，玉小剛陷入了沉睡。
他那張已經跟狗差不多的臉上，一會兒驕傲狂喜，一會兒驚恐掙扎，繼而獰笑猖狂，很明顯，他應該在做著什麼美夢。
而他的身邊，一根長長的植物已經指向了他的太陽穴，在帳篷內那慘澹的火光襯托下，猙獰而恐怖，如同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一般。
毒蛇的主人唐三，現在臉上的神情晦暗不明，那雙不似人的眼睛看著玉小剛，似乎在掙扎猶豫著什麼。
唐三他需要力量，需要復仇，這是很明確的一點。
白天那看到的塊藍金色魂骨已經很說明一切了，那是唐三他母親的東西，也是曾經唐三身體裡的東西，陪伴了他幾萬年的東西，他太熟悉了。
卡美洛是類似他前世武魂殿一般的仇人，且不類似於武魂殿那種玩笑似的仇人，武魂殿確實殺了他的母親，逼死了他的小舞。
但武魂殿至少還給他留下了個復活機會不是？
卡美洛就做得有億點點絕，復活機會都不給他唐三。
那個今天白天在人群中眾星捧月的少女，不但是他唐三的殺母仇人，還是毀了他容貌的兇手，更是讓他神王之路斷絕的兇手。
仇人已經很明確了，接下來就是怎麼復仇了，白天唐三不敢有所動作，甚至連看都不敢看一眼那個叫比安卡的少女。
因為他能感覺到周圍人對那個女孩兒的狂熱，一旦他有什麼異動，周圍狂熱的人群會瞬間上來將他撕成碎片，他今天走不出榮平城，走不出那條街。
他現在也沒那個力量，已經退化的藍銀皇是不具備復仇可能的，昊天錘以他現在退化的身體素質，他舉起來之後恐怕揮動都難。
他只能隱藏恨意，以圖日後。
可他的天賦也完了，他這半個月以來，不是沒試過修煉，可體內魂力提升速度遠不如之前的百分之一，哪怕他有玄天功。
按部就班下去，最多到個魂帝他就可能老死，唐三很明白。
所以他將目光看向了另一條路，一條他前世都沒用過幾次的路——邪魂師。
成為邪魂師所需的方法，唐三不缺，玄天功能夠吸納血脈魂力，並不一定需要八株矛。
成為邪魂師的心，他也不缺，在他看來，那只是獲取力量方式的不同罷了。
而眼前，就躺著一個絕好的食糧，一個開啟邪魂師之路最好的祭品。
玉小剛看似無用猥瑣的武魂，唐三很清楚它的本體是什麼，黃金聖龍。
武魂融入身體的玉小剛就更適合了，如果是原來的大魂師玉小剛，那麼僅僅能吸點魂力和靈魂，武魂融入身體之後，或許魂力吸收不到多少，但可以獲得一絲黃金聖龍的血脈。
一個二十九級大魂師的魂力，一絲黃金聖龍血脈，誰更好點一目瞭然。
可真到了下手的時候，唐三又猶豫了。
不是念舊情，玉小剛的知識理論他前世都學完了，留著也沒什麼用。
他是自己老師這一點，這個以後供奉個牌位，日日夜夜祭拜，並讓自己的後人祭拜即可。
相信老師也會理解他為了復仇所做的選擇，他也會向武魂殿，向導致老師變成這樣的卡美洛復仇，大仇得報的老師九泉之下想必也會很欣慰。
一個死亡一個復仇，總比兩個廢物怨懟著這個世界卻不敢有絲毫動作好一點。
但他還是猶豫了。
猶豫的原因是涉及到了現實的考量，玉小剛這個老師和現任教皇比比東之間的關係，唐三明白。
如果真下手把他弄死了，唐三不覺得自己現在的實力能夠瞞過比比東，到時候整個天下就真的沒有容身之地了。
而且真正動手殺死吸收一個人類的邪魂師，武魂殿是看得出來的，那樣他真的活下去都不容易。
擁有玄天功的唐三，成為邪魂師並不一定需要吸收人類，只是不吸收人類可能速度慢一點而已。
“水，水……”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陷入思考的唐三勐地一驚，急忙收回了武魂。
掙扎了一下，唐三還是將水遞到了玉小剛身前。
‘祭品誰都可以，留存有用之身要緊。’
接觸到水的玉小剛終於醒了過來，也不在像白天那樣狀若瘋狂，只是半坐起來，眼睛無神的看著前方，一動不動。
白天發生一切歷歷在目，他只是暫時接受不了事實罷了，可現實總要面對的。
他這回不止是廢物了，因為他這次連做所謂“廢物”的機會都沒有了。
以往再廢，至少他還是個魂師，還是個高高在上的大魂師，魂師界裡面雖然不怎麼樣，但放到大陸上，依舊是能收穫一堆敬畏目光的魂師。
甚至魂師界內，憑藉著他的身份與關係，他也能遊走於各個大小勢力之間而不落入魂師的最底層。
可現在不是了，他是一個完全不能修行之人，甚至在大陸上人人都看不起的武魂覺醒失敗之人。
說實話，這種情況下，一刀子抹了重開人生最好，可死亡，終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特別是看不到任何希望，屈辱的死亡。
“老師，你現在這麼頹廢下去也不是個事。”唐三開口了，他現在也怕玉小剛想不開。
要死你還不如死我手裡呢。
玉小剛兩隻聳拉的耳朵抖動了一下，緩緩轉頭，看著唐三那張不知道怎麼形容的臉。
現在說他們是父子，大概很多人會相信，一個狗頭人，一個不是人。
“老師，你就不想復仇嗎？！”唐三幽深的語氣傳來，他很清楚，就憑自己一個人，哪怕他天賦沒被廢，給他時間成長，哪怕再加上他無敵的父親，想向卡美洛復仇，也機率渺茫。
前世他覆滅武魂殿好歹需要聯合一堆幫手，還要獻祭七寶的劍骨，才能打贏。
“怎麼說，小三？”玉小剛無神的眼睛，突然有了光芒。
“向導致你變成這樣的卡美洛復仇。”
“可是我們沒有力量，小三你的天賦也被廢了。”玉小剛的眼神又暗澹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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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力量，可別人有啊，比如七寶琉璃宗。”這才是唐三留下玉小剛的主要目的，昊天宗被滅，容貌被毀，他無法親自拉攏各大勢力。
玉小剛的身份就有很有用了，哪怕他的容貌也被毀了，可總比他唐三這張鬼臉以及邪魂師之子好，大不了拿個面具遮擋一下就完了。
玉小剛的眼神又亮了。
“比如武魂殿……”唐三再次舉例。
“可武魂殿不是小三你的仇人嗎？”玉小剛又猶豫了，現在比起武魂殿來說，他現在更恨卡美洛，但要放下對武魂殿的怨恨，也不太容易。
“正是仇人才好啊，讓他們狗咬狗。”
唐昊正在聖魂村後山瀑布的密室中哭泣，沒時間管這個不知真假的兒子做什麼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