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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劉都督跑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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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雖然很捨不得大家,但這次我們真的要離開濟南郡了,或許,再也沒有機會踏足這裡。我們來這裡時間不長,然而卻與諸位一見如故,唉,只是君命難違啊!”

歷城府衙大堂內,劉益守一邊扼腕嘆息,一邊走上前去,與在場的諸多世家中人親切握手。

依依惜別,難捨難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其實不想走,其實我想留,大概就是這種情況了。比較起劉益守對東平郡世家把人吊在旗杆上的態度,他在這裡確實是跟眼前這些人“一見如故”。

不過比起劉益守的熱情洋溢與離別不捨,大堂內的濟南郡世家代表,卻是另外一幅表情,或者說很多不同的表情。

震驚,不解,疑惑,更多的人,臉上卻寫著“果然如此”。

某些“消息靈通”的人,幾天前就知道劉益守會帶著大軍,以及從濟南郡新招募的一些自耕農家庭的新兵,一起離開濟南郡。不過原因是什麼,卻沒有細說。

“劉都督,您在濟南郡待得好好的,為什麼要離開呢?”

上次跟房象打聽了訊息的東郭謹好奇問道,嗯,或許是明知故問也不一定。

“梁國北伐,兵鋒直指滎陽。陛下對此憂心忡忡,寫信催促我帶兵回洛陽勤王。此乃國家大事,爾等知道就可以了,切勿外傳,明白麼?陛下的親筆信,可以給你們過目一下。”

劉益守從袖口裡掏出元子攸寫的那封信,交給在場眾人傳閱,等所有人都看完後,劉益守收好信說道:“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還有諸多軍務,就不留你們在府衙裡吃飯了,各位請便。”

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在場眾人心領神會,紛紛告辭,至於這些人回去以後會說什麼做什麼,那些事情劉益守都毫不關心。

等這些濟南郡世家的代表離開後,王偉才匆匆趕回來湊到劉益守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我交待的那些都辦好了麼?”

“對,輜重都裝船了,沿著濟水一路向西到廣裡卸船。

廣裡距離陰平,僅僅幾步路的距離。於將軍已經帶人在那裡埋伏好了,拿到濟南郡府庫裡的軍資,足夠邢杲喝一壺的。

今夜,宇文泰和獨孤信就帶著剩下的人撤離,把陰平的口子封上。明日主公身邊可就只有百餘親衛跟源士康,主公才是要保重。”

王偉有些躍躍欲試,跟著劉益守就是爽,各種大事對方都敢幹!

“事情既然都辦完了,你馬上就走吧,不必明日跟我一起了,一路保重。”

劉益守拍拍王偉的肩膀說道,整個人都松了口氣。

這次作戰,於謹和彭樂等人打埋伏,宇文泰和獨孤信等人正面阻擊邢杲軍先鋒。而劉益守親自斷後,押送所謂的“輜重”誘敵。

誰面臨的狀況更危險,一目瞭然。

看王偉還想說什麼,劉益守微微搖頭道:

“我出事了,自有你們相救。要是你們某個人出事了,其他人說你王偉應該犧牲小我來成就劉都督的偉業,為之奈何?到時候我可就為難了,救吧,好像是在把其他人的安危不當回事,不救吧,寒了眾人之心,又斷我一臂。

索性還是我斷後會好點。這些事情我都考慮過,並非是匹夫之勇。”

聽完這番話,王偉默然。人性經不起考驗,可自己主公真是個實在人。

其實劉益守有一點沒說,如果他不在軍中,邢杲軍的人又不是傻子,人家怎麼會上當呢?肯定是要濟南郡的眾多二五仔目送自己離去,邢杲軍收到訊息以後才會動手啊。

“可是,萬一邢杲的人不來怎麼辦?”

王偉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現在劉益守在做的事情,跟賭大小沒什麼區別,他不過是在猜邢杲會押大罷了。

如果邢杲保守了縮一下,這波他們就是拋媚眼給瞎子看,白費功夫了。

“以邢杲的本事,再加上我們刻意在濟南郡裡宣揚那次戰鬥,他肯定知道是我們上次在陰陽渠打了他一悶棍。

這傢伙心氣極高,他會不找機會給我顏色看?我猜他醞釀這次追擊戰,恐怕已經醞釀很久了。”

一個主帥只能戰勝心魔,才能百戰百勝。這就是所謂的“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站起來”。邢杲一定明白這個道理的,因為劉益守看得起他。

這次是一邊在醞釀打伏擊,另一邊在醞釀打追擊,很難說誰更高明一些,正如獵人有時候也會變成獵物一樣,沒有絕對主次之分。

但總體說來,在戰略上還是劉益守這把佔了一點點上風,因為他猜透了的邢杲的想法,而且採用了“真實的”戰略欺騙。而邢杲對劉益守等人的瞭解,顯然要少得多。

除非他開天眼,否則絕對猜不到劉益守在陰平(也叫陰平關)佈下天羅地網等著他的精銳一頭撞上去。

王偉覺得劉益守這次的謀劃,很有搞頭。

“去吧,悄悄的坐船走濟水,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劉益守擺擺手,將王偉打發走了。

“元子攸,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他將那封信拿出來,又看了一遍,嘆息道:“很感激你的信任,可惜你拜錯了菩薩。”

劉益守覺得元子攸要是好好拜一拜爾朱榮這尊“菩薩”,或許還能苟過這一波滅國之災。不過他沒有料到的是,元子攸深諳女神舔狗備胎遊戲的精髓。

如果你當一個女神的舔狗,那你就只是個可憐的備胎。

但要是你當一百個女神的舔狗,那女神就是你的備胎。

劉益守收到的那種信,元子攸給魏國幾乎所有手握重兵的人都寫了一封,當然語氣沒有這一封那麼懇切卑微。

然而多數人都如同爾朱榮一樣隨便安慰了幾句順便表忠心,就沒有然後了,只有河北高氏兄弟答應出兵入洛陽勤王。

不過,高氏兄弟目前還沒什麼動作,畢竟,陳慶之現在也沒開始攻打滎陽,他們也沒有合適的理由介入洛陽的局面。

……

長長的輜重隊伍,沿著濟水行軍。不過這些人裡面,只有兩百人不到,是劉益守的親軍,其他的人,都是從濟南郡裡臨時招募的輔兵。

這些人裡面,不少人都是佃戶出身,很難說沒有世家的內應。當然,這個情況劉益守是心知肚明的。這些輜重,也確實是布匹,銅錢等“硬通貨”。至於濟南郡府衙裡的軍需物資,如猛火油、弩箭、刀劍鎧甲、廂車等物,已經被提前搬空。

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劉益守騎在馬上,看著路邊的野花野草,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如同春遊。

“主公,並沒有人追上來。”

源士康騎著馬從隊伍的最後面一路趕到最前面,對劉益守拱手說道。

這一路是劉益守打頭,源士康墊後順便負責偵查。走了大半天,源士康派出幾波探馬,都回報說平安無事。

“沿著濟水到陰平,之間有什麼阻礙沒?”

劉益守問道。

源士康答道:“只有中川水一條小河而已,在這之間,並不存在任何適合伏擊的地段。”

“邢杲軍中馬匹並不多,他麾下,精通騎兵作戰的人,也不多,這一點跟爾朱榮不同。

那麼邢杲要怎麼追上我們呢?答案只有一個,就是濟河。他們不一定要先佔據濟南郡,或者可以多路齊發一部佔據濟南郡,一部追擊我們,走濟水,用船來追我們兩條腿,似乎還是船要快一些吧?”

源士康恍然大悟,原來劉益守早就留意到這個了。說到思維發散,他真的拍馬也比不上對方,誰說追擊一定要靠馬匹的?邢杲軍在光州,靠著大海,他甚至還能打劫南梁往北方的走私線路。

這傢伙玩船玩得很溜的,利用水軍來追擊敵軍的輜重部隊,這不是基本操作麼?

“我們來濟南郡的時候,我在中川水這邊駐足許久,觀察許久。如果邢杲要動手,沒有比那裡更好的地方。所以……”

“所以?”

“天黑以後紮營,留下這些輔兵,留下這些輜重,然後我們騎著馬朝南面的小路走,淌過中川水。邢杲喜歡用水軍,我偏不跟他玩,就是要用馬逼迫他追擊。”

劉益守恨恨說道,他缺乏戰船,要不然來個水戰,一把火燒了邢杲的水軍豈不美哉!

“都督,這些輜重都是真金白銀啊,我們就不要了?”

源士康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如果連命都沒了,要錢做什麼?”

劉益守反問道。

這個問題源士康無法回答。他想問的是,為什麼之前有時間把這些財貨都運走,卻不運走。

“如果這些財帛之前被運走了,於謹他們或許知道要勠力死戰,可麾下的士卒,得知軍中的財帛已經在手裡,還會跟邢杲拼命麼?”

劉益守又問了源士康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

一路無話,到了天黑,由於帶著輜重,隊伍走得不快,只能在濟水岸邊紮營。劉益守看著落日長河,嘴角微微勾起,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大軍開飯,吃著帶在身上的乾糧,唯有劉益守和他麾下兩百精銳一口都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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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徹底暗下來後,累了一天的士卒,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語,有人倒頭就睡。正在這時,眾人就聽到有馬匹離開的聲音。

那些懶散的輔兵,一臉錯愣的看著那兩百騎兵騎著馬揚長而去,居然都沒跟他們打招呼!

當然,這些人也可能是去執行任務去了。

臨時徵召,缺乏經驗,沒見過大場面的眾多輔兵們,再次入帳篷安睡,並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畢竟,那些值錢的輜重,全都裝在圍住營盤的廂車內。

難道那個劉都督真捨得把這些值錢的財帛都丟下不管了?

一夜無事,天亮以後,這些輔兵們發現劉益守帶著他的親衛騎著馬離開了一夜,根本沒有返回營地,也沒有拿走廂車內的一文錢,一塊布。

畏懼對方的威嚴,這些已然失去組織的輔兵,焦躁不安的在營地裡等了一個上午,然而,劉益守還是沒有帶兵返回!

似乎,這廝是跑路了!居然丟下這些寶貝跑路了!

那些輔兵們在震驚之後,就是徹底的喜悅和放縱!廂車內數不清的金銀財帛,要還是不要?拿還是不拿?

不拿那是傻子!

雖然有極少數人擔心這可能是劉益守故意玩的“釣魚執法”,凡是拿了財帛的,在他們回來以後,就會徹底清算。

但這些人的聲音,根本沒人去聽。人性的惡,在失去了紀律約束與暴力威懾後,便徹底釋放了!

當輔兵而已,沒什麼前途可言,不過是當兵賣命吃口飯,還不見得能吃得好,搞不好命就沒了。而搶了這些輜重,悄悄的回鄉裡,想要什麼沒有?

少說可以快活幾年了!

最開始只是零星的人去拿廂車裡的財帛,很快就大家一起上了,到最後,因為分錢不均,這些輔兵居然大打出手,全然不顧同鄉之情!

……

“這些人,是在做什麼?”

濟水上停泊的一艘大樓船上,一身白袍,拿著羽扇的邢杲,看到岸邊的大營裡,鬧哄哄一團,疑惑的問道。

其實,自從劉益守的隊伍出歷城以來,他們就一路在濟水上尾隨。當然,大部隊還在後面,現在這裡不過是幾艘船幾百人而已,在寬闊的濟河上並不顯眼。

“回漢王,看不清,但好像已經陷入混亂了。末將眼力好,他們似乎在扭打,還有人從大營裡奔逃而出。”

一個魁梧的漢子拱手對邢杲說道:“末將去抓個俘虜回來,漢王詢問便知。”

“小心一些,此人不好對付。”

邢杲淡然說道,揮了揮羽扇,那一身皮甲的魁梧漢子大步而去。

“這次你到底在玩什麼呢?”

看著寬闊的河面,邢杲自言自語道,他早就在第一時間弄清楚是誰打了自己悶棍了,但是得到的答案卻是讓自己震驚。

那個人居然才十九歲!二十歲都不到!

我這前浪都沒有浪夠,你這後浪就追上來了,我很難受的好吧!那一刻邢杲的心情是崩潰的,是沮喪的。

很快,副將親自出馬,抓了一個衣服裡全是銅錢與絲綢的輔兵回來了。

“說,發生了什麼事。不說實話,馬上扔你到水裡去餵魚。”

邢杲面無表情說道。

“這位將軍,我們不是故意要偷……拿東西的。”

那位被抓的倒黴蛋哭訴求饒道,一把鼻涕一把淚。

“偷東西?”

邢杲微微皺眉,對副將招呼了一聲。對方將俘虜抓到一邊審問了一番,然後在邢杲耳邊悄然耳語了一番。

“騎馬跑路了?不好,中計了,你快去通知,讓他們提前追擊,不要走水路了!在中川水那裡下船,陸路沿著馬蹄印追!”

邢杲面色大變,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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