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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大家都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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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專員吶,趕緊坐,你的被褥啊,昨天鎮裡來的快遞員給送過來了,今兒一早我就招呼著我家婆娘給你鋪好了,你這今天來也不用再費事兒弄它哩”

劉大柱的目光順著村長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在這大屋的盡頭,赫然擺放著一張小床,而劉大柱在離家之前便郵寄過來的被褥,此刻已然被整理好,平鋪在床上,端是整潔的很。而在這小床的外圍,已然掛起了簾子,想來這便是專門給劉大柱準備的‘房間了’。

“牛村長,真是麻煩您了!”

“嘿!麻煩啥哩!你不嫌棄我們這兒貧苦,到我們這兒來,這點麻煩算啥哩!”

看完房間的劉大柱,便被村長招呼著坐下。

木板凳咯吱咯吱的響,劉大柱一坐上去卻有些不放心,又是晃動身子,將這凳子又晃了幾下,確定這凳子不會解體之後,才真正的將自身的重量,教給這個板凳。

“嘿,劉專員,別瞧這凳子老,這可是孫木匠全用榫卯做的,結識的緊哩!”

似乎瞧出了劉大柱的擔心,牛村長緊忙笑著解釋到。

“榫卯結構的啊,那這凳子上沒有釘子也沒有膠水吧,現在會這技術可不多了!”

榫卯結構,是傳自中國古老木匠技藝的一種。古代的木匠們,為了更堅固的建造房屋和傢俱,便發明了這種榫卯結構大意便是可以不用一顆釘子,一滴膠水,便造出堅固無比的物件來。

但是,隨著更簡便的釘子膠水等更方便的施工方法開始普及,榫卯結構的物件也是越來越少,這項技藝,也自然沒有多少人會了。而劉大柱身為建築系的高材生,對著榫卯結構的東西倒是從書本上見過,但是真實的物件,卻是沒見過幾個!

而牛村長聽到劉大柱也是聽過這榫卯,立時便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這位年輕人來,因為現在年輕人知道榫卯的,已經不多了。

“嘿,劉專員,沒想到你還知道榫卯的物件呦,了不起!”

這一聲誇讚讓劉大柱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起來,連忙謙遜的說‘不敢當’。

“娃子,這我就不叫你劉專員了,叫著拗口,我就叫你大柱吧,你叫我牛叔就好!”

劉大柱一聽便知道這牛大叔定是個實誠人,也是微微一笑便說道:“好嘞,牛大叔,說實話你們叫我劉專員我還很不適應呢!”

趁著寒暄的功夫,劉大柱趁機徹底的掃視了一眼這偌大的村部。只見這村支部很是乾淨整潔,兩張桌子,上面放著一臺電腦,顯示器被一塊潔白的布蒙著,顯然村裡對這電腦是極珍惜的。而圍著這桌子,靠著邊擺放著幾條椅子,窗戶玻璃被擦得透亮,桌面上也是擺的整整齊齊,一見便知道最近精心的打掃過。

“那個,牛大叔,您給我講講村子裡的情況吧!咱們貧困戶有多少?”

“唉!都窮!”

說到這個問題,剛才還頗精神的牛村長,瞬間有些萎靡了下來,嘆了口氣說道。

“都窮?”

“是哩,全村200多戶人家,小一千號人,都窮!這幾年還好些,一些青壯出去打工,還能貼補點兒,但是……”

劉大柱瞬間知道牛村長要說什麼,因為事先來時,他看過桂雲村的簡況介紹,對這個村子也算是有一定的瞭解,但是,那些終歸是在紙面上的東西,向來奉行實幹主義的劉大柱,非是要親眼所見才能放下心來的。

“大柱,你來也看見了,咱們這裡和鎮裡足足得走二十多裡地,而且一半還是山路,咱們出去不易,外人進來也難,但是咱們好在咱們這兒土好,連年種些玉米土豆也餓不死人,但是,大家夥的進項也就是這些嘍,一年到頭只剩下個千把塊錢,若是家裡有個娃子讀書,那家裡一年便不剩下什麼了,唉,這終究不是辦法呦!”

劉大柱一聽,心情卻是愈發沉重,雖然劉大柱不想聽,但是這確實是現實存在的事實,而且是亟待自己解決的事情!

“放心吧,現在國家精準扶貧政策好,我來就是帶大家脫貧的。但是,我希望牛叔能支援我!”

此時,雖然劉大柱語氣誠懇,但是他仍然從牛村長的眼睛中看出了‘猶豫’。

但是,牛村長畢竟是一村之長,對於國家選的人還是頗信任的,只見牛村長稍稍猶豫後,便對劉大柱說道

“大柱,行!你做什麼我肯定支援!”

“對了,你想怎麼幹?”

牛村長標明態度之後,馬上便為劉大柱設定了考題。

“牛大叔,怎麼幹的問題我想先走訪一下咱們村的鄉親,看一下實際情況後,再做決定,總得因地制宜不是!但是,這個路的問題,必須要先解決!否則,就像您剛才說的,我們出去難,外面進來難,總之,沒路,就是難!”

聽到劉大柱第一點便將事情提到了‘路’上,臉上的皺紋卻是稍稍舒展,對著劉大柱說道:“大柱,這個不用急,這馬上咱們就修路了,直通咱們村口!”

“是麼!”

“沒錯!前個月鎮裡開大會的時候說過,要今年把從鎮裡到我們村的路都修好,最次是水泥路面,不讓路的問題影響整體的脫貧!”

這個訊息仿似意外之喜,因為在劉大柱來時被晃時,便一直憂心著這‘慘烈’的路面,因為若是這路面不修,那麼村子裡和外界的通道便算是不通的,那麼無論自己在這裡招商或是推廣經濟作物,都會遇到同一個麻煩,那便是‘運輸困難’。

但是,這個問題將在今年不復存在,這意味著劉大柱可以稍稍放開手腳,發揮自己的能力。

“牛叔,這個路可是大事,必須得盯緊了,不行哪天我再去鎮裡問問,需得把這事兒弄實了!”

“哦,這事兒嘛,不用你去,我明天打個電話!鎮上我比你熟悉些,而且下個星期我剛好要到鎮裡辦些事情,再去鎮裡溜達溜達,探探鎮裡其他人的口風!”

“好!那就麻煩牛大叔了!”

此時的牛大叔,見劉大柱也沒什麼架子,自然放鬆了下來,憋了好久的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的腰間拿出菸袋,開始吧嗒吧嗒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說什麼麻煩不麻煩哩,我呀,當初就是放心不下村子,退伍下來便回了村子,這一幹就是幾十年。現在,只要是為了村子好,只要是能讓鄉親們脫貧,有啥子麻煩不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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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叔,您當過兵啊!”

“是嘍,年輕的時候,後來轉業讓我到國營廠去,但是我哩,放不下鄉親們,所以便回來咯!”

一番話說得極輕鬆,但是劉大柱卻是知道,放棄國營廠的安逸生活,回到這窮鄉僻壤擔起責任,牛大叔的選擇,顯然是跟自己一樣。

“嘿,牛大叔,您……您現在後悔回來麼?”

一句話讓牛大叔一愣,只見牛大叔將菸袋鍋子磕了磕鞋底,倒出了菸灰之後,卻是口氣一嘆。

“娃子,我不後悔,以前不後悔,現在也不後悔!”

“唉,就是這麼些年,都沒能讓鄉親們脫了貧……”

牛大叔的說話聲音越來越弱,似乎是陷入了自責之中。

“不,牛大叔,您做的已經夠好了,您不是讓大家吃飽穿暖了麼,至於以後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來之前,劉大柱其實已經聽說了牛村長多少年來可以說為了這個村子‘盡心竭力’。比如,早年間,他便發現村子裡用的種子不如其他地方的產量高,就開始引進優良種子,而後更是大力做工作,讓當時全村的孩子都上的了學!

而至於貧困的問題,他也是想了很多辦法的,甚至全村整體搬遷也是想過的,但是故土難離,桂雲村的村民又怕出去之後受人冷眼對待,所以這搬遷的意見也就擱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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