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津秀樹發現了不對勁，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堆起了笑容。
“請問您是大貫老師的母親嗎？”
婦女點點頭，然後推開了門。
“要不進來再細談把，正和他外出了，需要過段時間才回來。”
粟津秀樹擺擺手，“不，其實我是來找您的。”
講完這句話，他把手上的伴手禮交給了婦女，“為了感謝您對大貫老師的支援，編輯部這邊特意準備了禮物送給您。”
婦女笑著說“這怎麼好意思呢”，但手卻很自然的接過了禮物。
粟津秀樹見她手下，然後婉拒了進來喝茶的提議，說了“告辭”便離開了。
他現在只想儘快抽身離開，然後再慢慢調查一番。但如果什麼都不做就離開，反而會更加突兀。
只能希望這名婦女不要想太多，只以為自己是《東京青年》的普通編輯就好了。
在離開大貫正和的家後，粟津秀樹走了兩個街道左右的距離，然後找了個電話亭，插入電話卡給大城利香打去了電話。
在電話接通後，他立刻一五一十地把情況匯報了上去。
大城利香在得知情況，要求他先停下其他不重要的工作，專心調查這一情況。
除此之外，還額外撥付了一筆經費給他。
粟津秀樹獲得經費後，當天就找了一家有合作經驗的偵探事務所，要求調查清楚大貫正和——包括他的家庭關係、資產狀況、人際往來以及和《東京青年》之間的關係。
在受到委託後，偵探事務安排了一名資深偵探，對大貫正和本人進行了兩週左右的跟蹤調查。
……
世田谷區，青山偵探事務所。
粟津秀樹和一名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坐在沙發上，聊起了這次調查的相關結果。
“粟津桑，這是我拍攝的一系列照片。”
中年男子講完這句話，便把一疊照片放在了茶几上，而粟津秀樹則低下頭，拿起照片看了起來。
在這些照片上，一名面色陰沉的乾瘦男子要麼在玩小鋼珠，要麼摟著女人喝著酒。
粟津秀樹抬了抬眉毛，問道：“安藤桑，請簡單講講您的收穫吧。”
中年男子點點頭，便開始講了起來。
“被調查人的家庭關係比較簡單，但他的成長環境卻有些惡劣，父親酗酒並有家庭暴力，母親則八卦且斤斤計較，因為受到父母影響，被調查人的脾性也有些惡劣，人際關係差沒有朋友。”
粟津秀樹點點頭，根據對方提供的照片，就可以看出大貫正和本人賭博、好色。
中年男子又繼續說道：“根據他們鄰居間的閒談，我還得知了一件事。”
“請講一下。”
“在大貫正和本人入圍推理文學新人賞的時候，他的母親就在商店街大聲嚷嚷了自己的兒子會成為大作家，引起了一些人的反感。在獲獎失敗後，他們一家反而成為了笑柄。”
中年男子拿出一個本子繼續讀道。
“但他畢竟是入圍了這一獎項，所以很快就有出版社聯絡並出版了他的作品，不過這部作品最後的銷量還是不如人意。這也導致大貫正和家的經濟狀況很惡劣，甚至領過一段時間低保，”
粟津秀樹皺著眉頭又問道：“他的父母沒有工作嗎？”
“他的父親有一份不穩定的的居酒屋工作，他的母親沒有。但造成他們家庭狀況惡劣的原因，是大貫正和本人經常大手大腳花錢。”
粟津秀樹嘆了口氣，這人還沒出名就已經染上了這麼多惡習，就算拿獎估計也走不了多遠。
就在他感嘆的時候，中年男子又說道：“但就在一月的時候，他們家的經濟狀況突然好了起來。”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一個對方正在喝酒的照片。
“根據我和商店街商超老闆的談話，對方原本喝的酒都是廉價的劣質酒，但在一月中的時候，卻突然大手大腳買起了高階洋酒，甚至還買了高階的和牛肉。”
粟津秀樹追問道：“經濟改善的是什麼？和《東京青年》有什麼關係？”
中年男子搖搖頭。
“具體還在調查中。但我透過跟蹤發現，有一黑色的高階商務轎車經常會在每週一晚上停在他們家樓下。接著會有一個戴著口罩的人拿著信封走進他家中，並帶著一個厚厚的文件袋走出來。所以我懷疑他們之間應該是透過現金來進行交易。”
粟津秀樹思索了起來，越發覺得不對勁。
一般來講，編輯部與作家之間結算稿酬，往往是直接透過銀行轉賬，畢竟大堆的現金放起來，非常不方便。
除非有什麼特殊的理由？
“安藤桑，麻煩您這邊再繼續調查下去，最好能拍到那名戴著口罩的人的正面照。除此之外，最好能得知那個文件袋裡的具體內容。”
聽到粟津秀樹的這個要求，中年男子露出了苦笑，“粟津桑，你的第二個要求有點強人所難了。”
“如果你能得知裡面的訊息，酬勞方面的好商量。”粟津秀樹對著他的視線，認真地說道：“作為老客戶，你應該知道我說的不假。”
中年男子琢磨了一會兒，咬咬牙答應了下來。
大不了就買點竊聽器和微型攝像機，自己還真不信搞定不了！
……
離開偵探事務所後，粟津秀樹立刻回到了《四月青年》編輯部，把調查所得全部彙報給了大城利香。
講完全部後，粟津秀樹說道：“主編，大貫正和與《東京青年》之間確實有一些交易，但兩人之間的交易內容還不清楚。”
大城利香仔細看了她的這名得力下屬一眼，“粟津，你自己其實也清楚了吧，作家和編輯之間的交易，除了寫稿還能有什麼呢？”
粟津秀樹猶豫了兩秒，然後說道：“我確實想過這個可能，但我翻閱了《東京青年》一月份以來的期刊，都沒看到任何對方署名的作品。”
大城利香笑了起來，“如果不方便署名，或者署的是別人的名字呢？”
粟津秀樹喃喃道：“影子作家？這不大可能吧！”
他卻是想象過這個可能性，但下意識直接否決了。
因為《東京青年》畢竟是業內排名第一的文學期刊，勢必會極為重視自己的名譽！
如果曝光這件事的話，勢必會引起讀者以及民眾的極大反感！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完完全全是得不償失！
大城利香反問道：“如果說《東京青年》那邊有一部作品不得不找影子作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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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她列出了之前的一些條件，“根據那位偵探的調查結果，對方經濟狀況是在一月的時候，粟津，你好好想想，那段時間《東京青年》發生了什麼事？”
粟津秀樹皺著眉頭思索了會兒，然後說道：“《偵探上村》影視化？”
大城利香點點頭，然後說道：“不僅如此，當時《偵探上村》的風格還發生了改變，所以我們還找了秋原老師進行探討，詢問他認為對方是否抄襲。”
“但秋原老師認為對方沒有抄襲，只是借鑑，”粟津秀樹順著她的話講了下去，然後說道：“主編，你的意思是……”
大城利香靠在了椅背上，用確定的口吻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我這邊做一個猜測，因為出了一些問題，《偵探上村》的作者古谷正明想要放棄連載。但《東京青年》當時正在談影視化，所以找大貫正和作為影子寫手替代他連載了下去。”
她繼續說道：“這樣的話，圍繞《偵探上村》這部作品，古谷正明繼續可以拿版稅、《東京青年》可以用影視化帶動銷量，而大貫正和則獲得了一筆解決經濟困境的酬勞。”
粟津秀樹下意識點頭，按照大城利香的推測，一切都非常的合理！
這也證明了《東京青年》和對方對接為什麼要用現金，因為根本見不得人！
而大城利香則是笑了起來，她原本還在苦惱如何擊敗《東京青年》成為業內第一，現在看來，這一點根本不是問題！
畢竟，對方已經把最好的一張牌送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