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獲鳥家。
津生等人足足花了近兩個小時才說清楚自己等人的來意。
這倒不是因為津生等人口才太差，完全是因為姑獲鳥這個傢伙貓在這個雖然距離東京都不遠但完全可以稱得上偏僻村落的地方，接觸不到什麼外界不說，本身也對外面的世界一副毫無興趣的樣子。
她的家裡甚至連電視都沒有，更不要說電腦和網路。
她唯一的一部手機，還是那種最古老樣子連上網功能都不具備的“老人機”。
所以她對東京都發生的百鬼日行邪*教事件幾乎一無所知，就算偶爾從鄰里那裡聽到了一些傳聞，她也絲毫不關心。
於是津生等人向她描述了這個邪*教事件中起到最重要作用的那個邪惡術法，和她之前為了維持自己孩子性命所創的那門術法很像時，她非常驚訝。
不過當津生在手機上顯示出中井健一的照片時，她立即明白了。
“沒錯，這個傢伙的確來找過我。他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我也和人類生下孩子，還養大到了17歲，就來向我請教，該怎麼讓他的孩子順利長大。”
姑獲鳥說著苦笑起來。
“我當時已經告訴過他，就算這個方法成功了，他的孩子也只會多活幾年，畢竟連我自己的孩子都只活到了17歲。可是他當時說，就算孩子能夠多活一歲也值得，於是我還是把術法教給了他。但是沒想到……”
說到這裡，姑獲鳥皺起眉。
“這門術法最後居然會變成這樣，我是真的沒有想到。”
津生想了想，向她伸出手。
“能把你教給他的術法讓我看看嗎？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報來看，這個術法很有可能被人進行了有針對性的改動。”
“我倒是很好奇這門術法是怎麼擁有讓人類變成鬼的能力。”姑獲鳥一臉疑惑。“這門術法是我專門為了調整人妖之子體內靈體衝突自創的，完全沒有想過它竟然會有這麼……奇怪的作用。”
“有很多強大的術法本來就是在對術法的研究中無意中發現並完善的，這不奇怪。”津生聳聳肩。“我們人類的科學研究中經常會出現這種事情。”
津生可不是隨口瞎說。
科學研究的過程中，經常會因為各種意外出現了各種新奇的發現，然後這種新奇的發現反而會發揮出比本來研究更大的作用。
其中最著名的例子當屬青黴素莫屬。
青黴素的出現只是因為一個英國科學家在做生物實驗時忘了洗培養皿就跑去出差，等他回來後就發現了這種非常神奇的抗生素。
然後青黴素現在成了最被廣泛運用、也是最被大眾熟知的一種抗生素。
“這是術法，又不是你們人類那些奇奇怪怪的研究。”
姑獲鳥滴咕一聲，倒是沒有什麼扭捏，很爽快地就交出了她自創的那個術法。
她這個做法讓津生很意外。
本來以為這個術法說什麼也是她獨家自創，肯定會被她當做寶貝一樣珍藏。
來之前津生可是準備了很多種說辭來嘗試說服姑獲鳥，卻沒想到她完全沒有藏著掖著。
“只有你們那些人類才會在這種事情上還考慮隱瞞。這個術法本來就是我研究出來幫助人類和妖怪生下的孩子，有可能的話我當然希望它變得更好，被更多的妖怪知道。”
姑獲鳥頓了頓，用很認真的表情看著夏目新衣。
“我建議你最好好好學習一下這個術法。雖然你現在沒有懷孕，但我感應得出來，你和這個人類很契合，你們很有可能會生下孩子。”
夏目新衣：“……”
津生：“……”
犬養明夫：“……”
茅原千穗：“……”
沉默片刻後，夏目新衣憤怒地大喊：“你這個傢伙怎麼回事啊？！你就認定了我會和荒板結合嗎？不可能！我才不要跟他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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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嗎？”姑獲鳥反倒是一臉不解。“妖怪和人類能夠結合的可能性很低，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啊。而且你好像很喜歡他。”
“我才沒有很喜歡他啊啊啊！！！”
夏目新衣臉都漲紅了，她站起身，用手指著津生，手指不停顫抖。
“我只是因為……因為……總之就是因為一些特別的理由才會在他身邊，才不會是喜歡什麼的好不好？！”
“哦，這樣啊。”姑獲鳥點點頭。“我知道了。”
“你真的知道了？”
“是的，我真的知道了，你是個不坦率的傢伙。不過你這樣也可以，妖怪和人類的結緣通常結果並不好，我只是覺得你放棄了擁有自己孩子的可能很可惜。”
“我才沒有不坦率……”夏目新衣低聲滴咕一句，使勁甩甩手。“好了好了，不要再說這麼無聊的問題。你把那個術法拿出來，我們要趕緊回去，荒板明天還要上課，我也要趕緊回去睡覺了。”
“稍等。”
姑獲鳥回到室內拿出一個本子，交給津生。
“這上面記載了我研究這門術法的所有心得，你拿去隨便看，看完了記得把你的研究心得告訴我。”
“好。”
津生點頭接過，然後一行人向姑獲鳥告辭。
繞了個圈在文京區把犬養明夫放下來後，津生幾人回到神社，發現已經是接近凌晨5點。
都這個時間點了，津生乾脆也懶得睡覺，抓緊時間研究起了姑獲鳥給的術法資料。
和他猜測的一樣，這門術法從表面上來看和之前引起大動亂的那個邪*惡術法完全沒關係。
甚至和中井健一在自家佈下的那個法陣看起來都沒什麼聯絡。
這門術法的作用，僅僅只是用來融合人類和妖怪之間不同靈體產生的衝突而已。
從本質上來說，倒是和津生之前為了救下雄太對他採取的方法有些相似，都是以儘量弱化雙方的特性、從而減少衝突為主。
但如果細看的話，這門術法和中井健一所用的那個法陣其實在思路上很接近。
只不過這門術法弱化衝突，而中井健一卻是選擇了主動調動起雄太體內屬於妖的那一部分。
他的目標當然是希望將雄太徹底變成妖，好讓他的體內衝突消失，從而能夠活得更久。
但他失敗的地方在於他沒能完整地預估出雄太體內因為妖力增長導致失去控制，結果就使得雄太體內情況失衡，處於隨時可能暴斃的狀態。
應該說姑獲鳥和中井健一的想法都不能算錯。
問題就是他們沒有獲得足夠多的實驗目標，沒有經過足夠多的實驗次數，沒辦法獲得充足和詳盡的實驗資料。
所以他們最後完成的術法都存在很大缺陷，甚至有致命的危險。
這不能怪他們。
因為他們不可能獲得足夠多的實驗目標。
人類和妖怪的結合本來就很少見，能夠結合後成功產下孩子的更是稀少。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又怎麼完成多次實驗？
不經過多次實驗，這門術法當然不可能改善得完美。
確定了這一點的津生臉上表情變得十分古怪。
無論是姑獲鳥還是中井健一肯定完全沒有想到，他們倆本來是抱著讓自己的孩子活下來而創作並加以改動的術法，竟然會被“百鬼日行”裡那幫傢伙發現了這門術法中隱藏的效果，將其變成了一門更加簡單卻也更加粗暴、讓人類修煉後就會出現各種效果，甚至讓人變成鬼的奇怪術法。
硬要做個比喻的話，這大概就和研究青黴素的那個英國專家所經歷的差不多。
但英國專家意外收穫的青黴素帶給了人類非常大的益處，他們倆研究出的這個意外，卻差點兒給東京都的人類帶來了一場災難。
如果換做其他任何一名神官，哪怕是淨階神官，恐怕也發現不了這門術法和變鬼術之間的聯絡。
但津生從研究中井健一留下的那個陣法開始，到研究雄太身上的問題，再到後來研究變鬼術，中間接觸的桉例非常多，做的研究也很多。
而且他在茅原千穗的幫助下，對從中井健一開始到最後麻木興之完成的那門術法，可以說從頭到尾體驗了遍，並且體驗深度極強。
不客氣地說，他現在就是這方面的權威。
但是津生之前在做這方面研究的時候，一直都只是察覺到了改變過很多次但卻明顯出於同源的術法和中井健一用的那個法陣有關係，卻一直找不到具體的聯系點。
現在有了姑獲鳥提供的這個最“原始”的術法，津生便像是獲得了某種終極提示一般，豁然開朗。
津生彷佛一個便秘大半月的人忽然間就通暢了，只覺得思路無比清晰，思維無比靈活，腦海裡將這段時間所有研究迅速過了一遍。
然後他就意識到其中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明明人、妖、鬼以及雄太這樣的人妖之子靈體各有不同，適合各自修煉的術法都有區別，為什麼從姑獲鳥這裡開始的這一脈術法，就能做到不管什麼種族都能通用？
不，說通用過分了，畢竟在傳播過程中，這個術法被進行了很多修改。
但能夠很方便的進行修改，然後做到什麼種族以及不同個體都能輕鬆修煉成功，就足以證明這門術法的超級特殊。
至少津生以前沒見過也沒聽說過有這種術法存在。
什麼原因？
僅僅是因為這門術法太簡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