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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章 襄陽之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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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陽河岸的這條堤壩取名老龍堤,自萬山腳下至襄陽城閶門止,全長5公里,高度8米,堤壩寬6~10米。迎水面砌條石駁岸,堤外側築有許多三角形石磯以減煞水勢。老龍堤修好後,必然對樊城的堤壩產生極大的威脅,所以要在老龍堤的對岸再修一道石堤,取名新鳳堤,有“龍鳳呈祥”的寓意。

一次修建兩條長堤,這劉家的雄心不一般。按道理來說一個剛佔據一塊地盤的土豪,首先要做的就是擴充隊伍,哪裡會花這麼大的代價修築堤壩的,不怕別人打過來?錢風百思不得其解。

第三版刊登了峴山佛教寶興禪寺第一期工程修建完成,天王殿、大雄寶殿、觀世音殿和接引殿依山佈局,層層往上,已經建設完成,舉行了開光儀式。劉家把供佛的香油都包圓了,同時孫如貞還準備在峴山立一座百米高的千手觀音銅像,現在正在召集工匠設計鑄造,不過難度太大,一時半會完成不了。

報紙上介紹了荊州的道路建設情況,工廠開工情況,還有各大廠礦的招工廣告,現在荊州的新興工廠像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到處都缺人,農村外出打工的人越來越多,勞動力的價格遠遠高於政府規定的最低工資。

錢鳳看到這裡,不禁想起當年劉丹和王敦合辦的幾家企業,如果不是王敦起兵,這些企業已經賺得缽滿盆滿了,真是可惜了,據說現在江東幾個士族和劉家合辦了幾個水泥廠和造紙廠,發了大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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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版介紹了襄陽花魁評選程序,這次評選的主辦方是襄陽一品香夜總會主辦,聘請社會名流組成評委會,參選人員不限於襄陽本地人,這樣讓參賽人員擴大一倍不止,也讓這些本地的名妓壓力大增。現在初選已經結束,一百七十名當中選出了四十位名妓進入決賽。報紙刊登了這些人的簡歷,襄陽城只有十五名入選,其他都是來自周邊地區,其中還有三名京城的。

錢鳳把酒保叫來,指著報紙道:“酒保,我請你喝一盅;你倒說說這報紙上的廉政公署和花魁娘子怎麼回事。”

“實不相瞞,我要招呼買賣,沒工夫陪客人。”酒保轉臉望了一下,喜孜孜地說,“客人若捨得幾杯酒請一個人,襄陽的事情都在他肚子裡。”

“好,好,你便請過來。”

酒保去引一個人來,姓張,五十歲左右,身穿一件半舊不新的長衫,面頰精瘦,蓄著山羊鬍子。兩下請教姓氏,道聲“久仰”,舉杯相敬,錢鳳便問起襄陽現在發生的事情。

張先生首先介紹現在漢水兩岸正在修建的河堤:襄陽太守桓宣要在漢江兩岸修建修兩條石堤,襄陽和樊城的商賈萬分欣喜。漢水兩岸的碼頭,才是商品運輸最實惠的地段。如果襄陽有了牢不可破的大堤,那麼船隻停泊、抗擊洪水都不再是空話,這是利在千秋的大事啊!

於是在厚德商行的統籌下,成立襄陽四通公司,集船舶、碼頭、倉儲、物流、房產於一體。現在四通公司由

襄陽銀行擔保,發行股票和債券,募集五千萬資金用於修建襄陽和樊城兩岸的河堤。襄陽城的各大會館、商行、豪族、工廠、寺廟等等,先後紛紛慷慨解囊,踴躍購買。擁有四通公司的股票,就等於在襄陽有了一塊旱澇保收的水田啊!後代子孫不愁餓肚子了。這次四通公司也學著劉家準備沿著河堤修一條沿江大道,也搞一個江景花園,弄個公園種上樹,那得賺多少錢啊!

現在襄陽府衙在荊州和梁州等地召集30萬民工修築堤壩,準備在明年開春前全部修好。

“30萬?這麼多?這不是勞民傷財嗎?這些民工不會抱怨?”錢鳳問道。每次農民造反都是因為聚集的人多,加上勞役太重,民眾不堪重負。

“當然不會!這些民工都會給錢的,而且工資給的不低。”張先生不無驕傲道,“每個鄉政府和村委會都組織本地的青壯勞力來這裡打工,管吃管住,伙食不錯,還賺一份工錢回家,鄉政府還可以賺一筆勞務費,大家高興還來不及。工地上的苦哈哈兜裡有錢了,現在工地上到處都是擺攤的商販,想方設法把他們的錢掏出來。有的人心思活了,看到這麼多工廠招工,繅絲廠、紡織廠還要女工,他們打算修完河堤進工廠上班,兩夫妻拿兩份工資,工廠裡還管吃管住,一年下來可以攢不少錢,幾年功夫就可以回家蓋一座大瓦房了。”

“這得花多少錢!”錢鳳有點咂舌了,“這修河堤的勞動強度那麼大,沒油水可不行,30多萬人吃嚼就是一座銀山也消得,哪裡來這麼多錢?不久前漢中還打了一場大戰,府衙也不富裕啊。”像修河堤這樣的工程,在其他地方沒有兩年是修不好的,這裡一修就是兩條石堤,讓人想不通。

“這就是劉家的劉孫氏仁義啊。”說起劉家的孫如貞,張先生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雙季水稻、棉花種植技術,生豬養殖技術,哪樣不是賺錢的買賣?可是人家把這些技術全部公開,還組織農科所的技術人員指導大家生產。現在襄陽的大型養豬場開了不少,還有很多建設兵團,農墾場,加上牛羊充足,新開墾的荒地不少,加上水利設施完善,天公作美,這次整個荊州大豐收,收成比往年翻了一倍,工地上自然不愁吃了。現在三天一頓肉,飯管飽,那些民工吃得個個有光滿面,人都強壯不少。現在商鋪裡的鋤頭、鐵鍬可不少啊,都是鐵製的,價錢公道,大家都琢磨著買一些帶回去,自己用不了這麼多還可以給親朋好友捎上。有的還想把家裡的孩子帶過來,可是工頭不允許啊。”

張先生說到這裡,想起家裡瘦弱的妻子,長嘆一聲,“我是身體不行了,要不我也到工地上幹活去。”

錢鳳奇道:“先生穿長衫,也是個文化人啊,怎麼會想去工地做苦力?”

張先生有點沮喪:“說起來我也是被這長衫拘著了,讀了私塾,寫得一手好字,就以為和那些穿短衫的下里巴人不同。以前幫人寫書信,抄佛經也能混口飯吃,現在佛經都印刷出版了

,收入少了一大塊,家裡老婆孩子要餓肚子了。現在我幫人寫戲劇,寫相聲段子,倒也能勉強餬口。就不知道這九郎又會搗鼓出來什麼新玩意兒,把我的飯碗砸了。”

“先生沒想過去學校教書?”

“當然想過,當時劉家剛拿下襄陽,開辦學校,我也動過心,只是這劉家崛起太快,誰也摸不準他們能不能坐穩襄陽。我想等等看,等他們度過這個難關再說,誰知道這劉家隨州一戰成名,學校門檻都擠破了,沒我的份了。”

說到這裡,張先生也是唉聲嘆氣,一步踏空,落到這個地步,不過當時一家老小都等著他吃飯,他可不敢冒險。

錢鳳道:“這些日子我想在襄陽逛逛,要不僱傭你幾天,你給我做個嚮導?”

“那多謝了,我姓張,名平,字子原,您就叫我子原吧。”

主客名分已定,接下來張平賣力地介紹襄陽這些日子發生的新鮮事。峴山寶興寺開光是個大新聞,據說劉家九郎就是因為觀音菩薩醍醐灌頂開了竅,聰明絕倫,這劉家才開始發家。現在襄陽做父母的都領著孩子拜觀音,也想開開竅,現在觀音殿裡可以抽籤,觀音100靈籤,據說非常靈,真是太神奇了,以前算命問卦都要找道士,現在廟裡也可以解決,只要一個銅板。

評花榜從“品、韻、才、色。”四個方面評判,服裝有仕女裝、女唐裝、旗袍和自選裝四種,表演歌舞、樂器、詩賦等等。因為外來人員可以參加評選,一品香夜總會的壓力太大,襄陽才子的才情確實比不過建康士子,做的詩賦差了一大截,現在夜總會的老闆找到九郎,要九郎寫幾首詩詞。沒奈何,九郎給“紅樓夢”十二支譜上曲子打發她們,姑娘們如獲至寶,正召集人加緊編舞排練。

張平還介紹了襄陽其他的一些逸事,錢鳳問道:“這報紙上刊登劉家有七個官員被處理,怎麼回事?”

“嗨,這就說來話長了。”張平晃晃腦袋,喝一口酒,“當年劉家佔了襄陽、隨州、荊門和南陽,派出自己的族人守牧四方。後來桓宣為襄陽太守,與劉巖約法三章,王子犯法於庶人同罪,劉家也不能例外,劉巖點頭同意了。今年桓宣為了防止瘟疫,派出工作組奔赴荊州各地檢查衛生情況,沒想到挖出這麼多問題出來,其中劉氏宗族就有七人,最嚴重的就是新野太守,九郎的四伯劉志,貪汙受賄50萬錢!這一下就捅破了天了。”

這一下是真捅破了天,劉志是荊州水師司令劉江的父親。在東晉,法律對貪汙受賄的官吏往往處以重刑,包括免官、禁錮、徒刑直至棄市。禁錮指子孫禁止做官,這種禁止往往能沿襲三代。而棄市指判處死刑。當時官吏的貪汙受賄犯罪形式多樣,每次打擊貪汙腐敗都如一場暴風雨,這場風雨過了,這些貪汙腐敗現象就又開始滋生,前赴後繼。桓宣在制定襄陽律法的時候,把禁錮、連坐、滅族等廢止了,所謂禍不及家人,但是劉志犯下的罪行也真夠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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