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雷恩加爾茫然無措，範二假惺惺地安慰起來，“貴使無需擔心家人，我聽說羅馬帝國的現狀是東西文化和信仰的差異造成的，其中並沒有流血衝突。”
雷恩加爾心緒算是安靜了一些，他對羅馬帝國內的矛盾自然比範二瞭解得多，但和平演變什麼的實在太扯了。
事實上，雷恩加爾離開羅馬至今已有八年了。
離開羅馬時，他的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不富貴，不還鄉！”
雷恩加爾也不好再追問有關羅馬一分為二的問題，因為這樣會暴露自己所說的才離開羅馬三年的謊言。
範二似乎並不在意雷恩加爾的想法，只是繼續道，“訊息只是訊息，沒有好壞，我帶來的也只是小道消息罷了，這些訊息都是我在家時聽說的。我家是揚州的，我到京城來也是最近一個多月的事，想必你來此之前也打聽過了。”
範二之語，可謂是半真半假，前面一句純粹是扯淡，後面倒沒有一字是虛的。
作為一個到處“進貢”的商人，雷恩加爾最擔心的就是在自己的專業領域栽倒，所以他接到範二的邀請後便展開了調查。
經過禮賓館的午宴，範二瞬間就成了京城中最火的人，他的底細自是不難查清。
可雷恩加爾能得到的訊息，也不過百姓們茶餘飯後磨牙之用的而已，現在又不是網際網路時代，範二更多的秘密並沒有被披露出來。
雷恩加爾對範二之語不置可否，他只是不動聲色地低頭吃菜。
範二也不著急，也悠然自得地品嚐起雲來樓的酒菜來。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雷恩加爾才再次開口，“侯爺特意邀我來此，不只是要帶來我的祖國分裂的訊息吧？”
“我說是，你會信嗎？事實上，我還真是特意給你傳遞家鄉的訊息的，當然也想與你談談有關投資和收益的話題。”
“既是如此，咱兩也別拐彎抹角了，我很期待能與您合作，共同促進貴我兩國之間的友誼。”
範二笑了笑，指著案上裝著砂糖的小碟問，“貴使者覺得這砂糖如何？”
雷恩加爾一愣，還是笑著道，“這砂糖是解酒之用，我在貴國參加過的幾次飲宴，每次都能看到這砂糖擺於案上；這說明大晉人很懂享受，買賣人也都很體貼，他們都能把買賣做到人心裡去，讓人大有賓至如歸之感。”
這是給雲來樓做廣告的節奏嗎？
範二暗暗翻了個白眼，附和道，“據我所知，羅馬帝國如今只有蜂蜜這一種糖；貴使返回祖國時，應該有將砂糖帶回去的打算吧？”
與範二猜想的一樣，雷恩加爾還真有販賣砂糖的打算，但他此前並不是想販賣回羅馬，而是將南方的砂糖運到北方去賣。
聽了範二之語，雷恩加爾只是微微一訝，待體會到前者話中之意後，身體又不由微微前傾，情不自禁地追問起來，“您的意思是，您有砂糖要出手？”
“沒有。”範二幹脆利索地搖搖頭。
“我還以為......”雷恩加爾的臉上，滿是失望之色。
“但我有比砂糖更好的糖。”
“蜂蜜？”
“不是。但我想，我的糖比蜂蜜差不到哪兒去，貴使何不先看看？”範二說著話，便向劉穆之使了一個眼色。
劉穆之隨之拿出一個巴掌大小，三四寸厚的紙包，走到雷恩加爾的案子前緩緩開啟了它。
雷恩加爾看著劉穆之一絲不苟地開啟紙包，這才發現紙包包著的是一種如粗鹽一樣的東西，但這東西似乎比鹽更潔白。
雷恩加爾盯著紙包中的白糖，難以置信地問，“這就是你說的，可比蜂蜜相提並論的糖？”
範二笑了笑，驕傲地說道，“這是我研製出來的，我將之命名為白砂糖。”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白砂糖？”
“就是白砂糖，你可以先嚐嚐，看看是否滿意。”
雷恩加爾點點頭，用餐巾將一隻小勺子擦淨，接著用這勺子在糖堆上挖了小半勺，緩緩送入口中。
雷恩加爾閉著眼，臉上頓時泛起了陶醉的表情。
範二剛才所說與實際可能有些出入，但他對白糖的介紹還是基本屬實的，無論是從口感還是甜度上，白糖都遠遠超過了砂糖。
“果然比砂糖好，但與蜂蜜相比，在甜度上還是有些差距。”雷恩加爾對白糖做出了評價，他這種評價顯然是為了另外一句話，“不知侯爺有多少白砂糖，打算怎麼賣？”
“這玩意不太好弄，產量一直很低。看看你想要多少吧，要是在一百斤以上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優惠價，就每斤白砂糖二兩黃金吧。”
二兩黃金一斤，相當於二兩銀子一兩了，這個報價可比範二最開始預料的價格足足漲了三倍。
範二抬高報價，是因為他想出售的根本不是白糖，而是冰糖。
畢竟白糖和砂糖只有一步之遙，範二真要是缺錢的時候，在江左出售白糖也不是不可以的，可要是把冰糖直接拿到世面上去，可就太過驚世駭俗了。
果然，聽了報價之後的雷恩加爾當時就皺了皺眉，二兩銀子買一兩白糖的話，這白糖的價格都是砂糖的二十倍了。
在兩者的甜度相差不是太大的情況下，顯然是大量進砂糖回去倒賣更合適。
唯一的遺憾是，雷恩加爾想要大量收購砂糖也不是容易的事，所以以質取勝才是更好的選擇。
當聽到範二手上的白糖竟然以百斤為單位時，雷恩加爾頓時就有了從他手上進貨的打算，隨之說道，“我要拿貨，肯定是大量的。只是你的白砂糖在甜度上，還是比蜜糖差了一個檔次；若是你的白砂糖能更甜一些，我對價格肯定沒二話，可現在......”
雷恩加爾為了殺價，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了，要是市面上也這麼砍價，肯定是被噴的。
範二早就料到他有這麼一說，當即笑了起來，“貴使是嫌我的白砂糖不夠甜啊？這都不叫事！你只要出得起價，我這還有更好的。”
“還有更好的糖？”
雷恩加爾喃喃地重複了範二之語，他的三觀頓時就毀了。
在一盞茶功夫前，雷恩加爾還以為砂糖是世界上最好的糖；當劉穆之拿出白糖時，他在心中暗罵自己沒見識，在範二面前丟臉了。
可現在，眼前的少年竟說，還有更好的糖！
我的天那！這個少年真不是上帝派來打臉的嗎？
雷恩加爾瞬間就站了起來，發覺自己失態後又尷尬地坐了下去，這都是激動惹的禍啊。
劉穆之變魔術一樣，手上不知何時就多了一個小匣子，他在雷恩加爾的案子上緩緩開啟來，便見裡面有一個黃色緞子做成的小包裹。
包裹裡面，是上好的蜜香紙做成的小紙包，紙包只有拳頭大小。
幾塊指頭粗細的、形狀如同冰塊、透明如水晶的冰糖，終於呈現在雷恩加爾眼前。
劉穆之指了指紙包裡的冰糖，笑著解釋道，“貴使，這就是天下最好的糖——冰糖。”
雷恩加爾目不轉睛地看著紙包裡的冰糖，心中吶喊起來，“這叫冰糖？這是吃的？這簡直就是完美無瑕的藝術品！”
如果劉穆之沒有提前告知這是冰糖，就算他說是水晶，大概也沒有多少人會懷疑。
甚至都沒有任何的嘗試，雷恩加爾便已被冰糖的形狀和透明度所吸引了。
範二滿意於雷恩加爾的失態，戲謔道，“貴使，要不要先嚐嚐？”
雷恩加爾茫然地點了點頭，劉穆之親自用一個小鉗子掰下了一小塊，夾入前者剛才嘗試白糖的勺子裡，而後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雷恩加爾小心翼翼地將冰糖送入口中，就像赴蟠桃宴的神仙得了王母娘娘的親賜一樣。
冰糖入口後，雷恩加爾用牙齒感受著它的口感，又用味蕾感受它的甜度，結果自是令他在心中生出無限的讚歎。
冰糖真是太完美了！
從美好的感覺中清醒過來後，雷恩加爾要面臨的卻是最實際的問題，“那什麼，這冰糖怎麼賣？”
範二平靜地回答道，“價比黃金。”
雷恩加爾點點多，相比於白糖，他覺得這個價格還是可以接受的，“價比黃金？你有多少？”
“你想要多少？”範二對雷恩加爾的問題不置可否，反問道。
聽了範二自信滿滿的反問，雷恩加爾頓時就慫了，隨後又平靜地說道，“以我現在的財力，那就先來五十斤吧。我這幾天還要買一艘船，再沒有哪個國家能造出，大晉國的工匠造出的這麼大、這麼好的船了。”
大晉國的好東西多著呢！可你也不能什麼搬回羅馬吧？
範二在心中吐槽了兩句，有些失望地說道，“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你先買五十斤也行。”
對範二的鄙視，雷恩加爾臉紅了，心中本想問他到底有多少冰糖，卻意識到這是商業機密而不知如何開口。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範二終於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說話。
雷恩加爾很有誠意地看向他，本以為他是要與自己談這五十斤冰糖的交接問題的。
卻聽範二道，“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賺到足夠的錢，然後把更多的冰糖帶回羅馬。”
雷恩加爾笑著搖了搖頭，滿臉不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