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範二的方案，範寧現在能夠救濟的不再是所有窮學生，而只是品學兼優的小部分人。
以考試結果衡量是否有受救濟的資格，這根本就不符合救濟的原則，同樣也不符合範寧普及教育的初衷；可這樣做卻符合優勝劣汰的自然規律，而且範寧為了避免被人再次彈劾，也不得不這麼做。
能夠讓一小部分人回到學校，而不是全部，這便是範寧臉上露出喜中帶愁的神色的真正原因。
範寧又想起回家前收到的收條，不禁抱怨一起來，“現在的筆墨紙硯也太貴了些，特別是紙.......”
範二笑著介面道，“蔡侯紙的價格還是可以接受的，只是質量上嘛......”
範寧搖搖頭，“捐給皇太子的書，自然不能用蔡侯紙，可要說到用蜜香紙吧，我平時都捨不得用.......”
範二心中暗道，“反正這書也不一定捐得出去，就算捐出去了也不一定到得了皇太子手中，就算是到了皇太子手中他也看不懂......”
心中雖有這樣的想法，但範二還是點頭附和道，“這蜜香紙的確是太貴了些，但質量也還算可以。若是咱們自己能造出來，少了千里跋涉的運費，也就貴不到哪兒去了。”
“誰說不是呢？”
“我來此之前，也想改進蔡侯紙......”
範寧斷然道，“這商賈之事，你還是少做為好。”
範二笑道，“叔祖父多慮了，就算真要參與期間，我也不會親自出面的。而且您想啊，這可是昌盛文教的事，能將更好的紙造出來，也是為我們這些讀書人謀福利吧？”
“你說的也是。”範寧聽說範二不親自參與時已是點了點頭，聽到後面時已是笑了起來。
“但現在卻不是最佳時機。”範二卻嘆了口氣道。
“那你還說得這麼熱鬧......”範寧直接就無語了，臉上滿是褲子都脫了就給看這個的無奈。
“飯要一口一口地吃，事地一步一步地來不是？我這大晚上的回來，其實是來向您借一塊三江源的地。”
範寧一愣，沒好氣地說道，“借地？你要地幹什麼？而且五百畝田不是你說要就給你了嗎？更何況是地？”
“雖說是我跟您談這件事，其實我只是虎頭他們的代表而已；他們想借的只是荒地，打算挖幾個窯出來，生產水泥和玻璃，至於什麼是水泥和玻璃，您還是先看看這個吧......”範二說著話，便將第二樓的設計圖和材料預算拿了出來。
“嘶”.......
範寧才翻了幾頁之後便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這“第二樓”的規模，明顯是要比自己準備募捐給皇太子的藏書樓要大啊。
至於建築材料什麼的，就是水泥玻璃之類的了。
範寧雖不知水泥是什麼樣的泥，但玻璃的珍貴總是知道的，可這設計圖上竟然要用玻璃做牆面！
“水泥其實就是黏土和岩石和在一起燒製成的，用它與沙石混合起來後做成的混泥土，可防水，而且比石頭更硬，用來蓋樓是最適合不過的。至於玻璃......”範二細心解釋起來，說到最後時又招手將阿仁喚了過來。
範二從阿仁手上接過一個紙包，放到案上後便緩緩將之打了開來。
範寧隨之看到，一塊長近兩尺寬一尺有餘的玻璃，這塊玻璃在搖曳的燈燭下顯得異常明亮。
“這就是玻璃？”
“是啊，這就是玻璃，但這還不是最好的玻璃。我們就是打算用玻璃鑲嵌在第二樓的牆面上，而第二樓就是我們以顯章先生的壽宴為契機，建立起來的一座酒樓。”
範寧嘆了口氣，“我算是明白了，原來你不但算計了顯章先生，還算計到我頭上來了。瞧這陣勢，我不答應也是不成了。”
範二打蛇隨棍上，“那我就謝謝叔祖父了。但我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您，這玻璃不僅僅只是做牆面的，還能能做成鏡子、酒杯等各種商品。我向您承諾，您可以得到我們賣出玻璃的一成利潤。”
範寧同樣不知這些玻璃到底能賣出多少，一成利潤又是多少，所以笑著搖搖頭道，“你們一心建這第二樓，也還是為顯章先生的壽宴添彩，我又怎能貪圖你們......”
範二不等他完全拒絕，當即站起身來，“咱們已經說定了，我接下來還有事，就先不陪您了，祖母那兒還得您帶一句話，幫我向她問一聲好。”
範寧也無奈地站起來，“你這一天都忙忙叨叨的，也不知你是否有時間讀書。對了，三天後書院可就要開學了，你可別忘了！”
“放心吧，忘不了。”範二笑著答應下來，向範寧行了一禮後，便轉身離去了。
要不是範寧的提醒，他說不定還真將去書院的事給忘了，但甘絛到時候肯定也會提醒他的。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範二感嘆了一句時間匆匆，而後便匆匆趕回了蘇園，看了一會甘純和蔡葵等人操練之後，便將他們召集起來開了一個比較正式的會議。
上次的會議主題是迎接蔡葵的到來，這一次的會議則是，圍繞著如何更好地籌建第二樓為主要議題的。
從範二做出第二樓的設計方案開始，第二樓的專案就已正式上馬。
劉穆之透過與周邊的地主談判，正式確定第二樓的地址後，便已標誌著第二樓的籌建工作進入了嶄新的一頁。
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便是糾集人手為第二樓奠基，以及籌集建築材料的工作了。
萬丈高樓平地起，為第二樓這種高達十餘的，以混泥土為主要材料的高樓大廈奠基，更應該慎重。
為第二樓奠基，其實就是為牆面和立柱的地方挖出半丈多深的坑，然後灌上混泥土並使其自然凝固就成了。
可要想得到混泥土，就必先得到水泥才行。
所以為第二樓奠基什麼的，先得建立在水泥能夠量產的基礎上。
有了這個認識之後，範二便丟擲了將水泥生產基地、玻璃生產基地以及鴨子養殖基地和魚蝦捕撈等專案的建設拋了出來，並且引向了三江源。
對在三江源中建立根據地的方案，還有給範寧分一成利潤的提議，眾人一致投了贊成票。
接下來甘純等人便明白了，晚飯前範二說起的關於招工的真正意圖。
水泥生產是目前的重中之重，在未來的三個月內或許需要穩定的三十人的團隊來做這件事，但三個月之後，這個團隊很可能會面臨解散。
畢竟現在的人，對水泥的效用並沒有清醒的認識，想要讓水泥成為人們能夠接受的建築材料，顯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玻璃的用量遠遠要比水泥少，但只做起來比水泥更加麻煩。
雷恩加爾表示要開兩條生產線的話，至少需要二十人同時工作才行，而範二也認為玻璃的買賣可以一直做下去。
甚至在大規模生產玻璃牆面前，先製作一批鏡子和玻璃酒杯之類的商品，讓貨運隊帶到京城或是江州，以換回糧食或鐵礦石。
養殖業和捕撈業的規模當然沒法和工業相比，需要用到的人數大概在三十人左右。
也就是說，範二現在就需要八十人前往三江源，這些人的來源當然可以從那些臨時工中招募。
範二又鄭重地提出，這些人最好簽訂兩年的用工合同和保密協議，他們可以獲得貨運隊的待遇，但同時需要接受軍事化的管理，也就是需要每天都參加軍事訓練。
然後問題就來了，水泥生產不是三個月之後就結束了嗎？為什麼還要與他們簽訂兩年的合同呢？這八十人到底應該由誰帶隊？
對於前面的兩個問題，範二很快就做出了回答，“水泥會不會繼續生產還不確定，但三個月後很快能增加別的產業，比如說鍊鋼什麼的。三江源需要的工人只會越來越多，根本就不存在裁員的事！養這些人一年不過十貫錢罷了，多養一兩百人能花幾個錢！”
一個人的年薪是十貫，三百人就是三千貫，合黃金兩百斤左右。
儘管範二牛氣哄哄地表示不差錢，但一年到頭沒有進項的話，他實在是養不起這麼多人的。因為按照範二此前給出的工資方案，今年過完年之後，他養的這些人的工資就普遍增加至少五成了。
眾人當然不會懷疑範二之語，畢竟這一年都沒有進項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為已經運到三江源的兩船甘蔗很快就會播種，到了秋天之後就會有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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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能收到多少甘蔗？這些甘蔗能榨出多少糖來？這些糖又能換成多少的黃金？
這一個個都是天文數字，這些天文數字也是範二的信心來源。
聽著範二這個大土豪如此任性，眾人當即笑了起來，有豐厚的經濟實力做後盾，他們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笑過之後，眾人便開始討論第二個問題，——到底該由誰帶隊去三江源？
雷恩加爾和扶余清慧這兩個歪果仁肯定是不行的，除了他們外，範二需要每天去書院，劉穆之需要忙活第二樓的建造工作，而甘純和蔡葵也要開始跑商了.......
正在眾人陷入沉思時，劉穆之終於開口道，“讓周大哥來領隊如何？”
周如海啊？
眾人紛紛表示同意，一是周如海的確有這能力，二是他的確是範二可以相信的人。
範二點了點頭，認為現在的確是該給周如海壓壓擔子的時候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