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麼大的事你怎麼現在才說？”王氏幾乎立刻跳了起來，臉上滿是擔憂之色，一把拉住佟裳細問：“她是怎麼摔的，摔的重不重？”
佟裳無辜地道：“我本想一進門就說的，只是嬤嬤們說按著規矩要掐請安的時辰，這才晚說了，不過您放心，大哥哥已經去看佳慧了，依大哥哥的醫術，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佟子謙哪有什麼醫術，治不死人罷了，王氏知道她是有意拖延，這會卻說得跟自己無關似的，當即又氣又惱，連平時自持都忘了，當著佟世霈的面喊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佳慧摔傷這麼大的事你不通報，分明就是想延誤她的病情，老爺，其心可誅。”
佟世霈雖然也擔心佳慧，可卻更在意她說的其心可誅四個字，“今天大喜的日子，你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做什麼？”
宮裡來的內命婦全都是人精，這幾日在府裡幫忙，也早就窺得府中的齟齬，何況她們在宮裡見多了貴婦，來這裡不過是看了易掌印的金面，哪裡會將一個區區側室放在眼裡，這會自然幫著佟裳說話的。
鄭尚宮冷笑著道：“側夫人，奴婢說句不該說的，今兒是大小姐的好日子，您就是再擔心自己的女兒，也不該厚此薄彼。”
金尚宮也道：“是啊，側夫人這幾日拿巧做乖，大小姐結婚這樣的大事，不說出來主持家事，反而稱病不出，知道的是您病了，不知道的還當您裝病故意托賴呢？這會聽說佳慧小姐摔了，病立刻就好了，怎叫人不說閒話？”
金尚宮說完，轉頭對佟世霈道：“佟大人，這話本不該奴婢們說，只是奴婢在宮裡就聽說側夫人對大小姐多有苛待，這幾日奴婢們在府裡，將側夫人的所作所為全都看在眼裡，實在是看不過去了才多了句嘴，還請佟大人見諒。”
金尚宮與鄭尚宮全都是宮裡有資歷的內命婦，平時連娘娘們都要顧忌兩三分，佟世霈也知道她們能來是看在易恆的面子，哪裡敢對她們說重話，這會聽見她們一條聲說王氏的不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佟某治家無方，調教不嚴，讓嬤嬤見笑了。”
金尚宮笑著道：“佟大人千萬別這麼說，主母不在了，許多事情一時短了也是有的，您一人又當爹又當娘，著實辛苦了。”
佟裳在旁聽了直想笑，又當爹又當娘，分明是當王氏不存在，王氏這些年一直標榜自己半個主母身份，逢人便提自己為家裡四個孩子操心操勞，卻苦於沒名份，許多事情做了也沒功勞，鄭尚宮這話，無疑是讓她多年的苦心經營瞬間崩盤了。
王氏在旁氣得臉色脹紅，“老爺，我對大小姐的心天地可鑑……”
“好了，你下去吧。”
王氏被堵了嘴，只能訕訕地退下，“是”。
王氏從正房退出來，立刻叫來自己的心腹，“佳慧如何了？”
“奴婢路上跟您細說。”
王氏急匆匆趕到佟佳慧的院中，這裡已經亂成一團，剛進門就能聽得見佟佳慧哀嚎的聲音，“佳慧，我的女兒，快讓娘看看。”
王氏一疊聲叫著，進門看見佟佳慧躺床上，腿已經用綁棍捆好了，佟子謙迎過去道：“娘。”
王氏含著淚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佳慧好端端的怎麼會從房頂上摔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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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佳慧哭喊道：“娘，這是佟裳的陰謀，是她故意引我到房頂上去的。”
佟子謙扶王氏在床邊坐下。
“娘，我在佟裳院裡這幾天，她只肯派我一些外面的活，我聽不到她跟下人說話有點著急，今天我見她去了小花廳，還叫了易恆的帖身太監白公公進去，我想著她們一定要說溫如玉的事，就想爬到那花廳頂上去聽一聽，那房頂上有個樑子，我明明看見那麼粗的樑子，怎麼我一上去就斷了，一定是佟裳故意的。”
王氏在路上聽得一知半解，這會聽見佳慧解釋，方才明白了，半是嗔怪地道：“佟裳那丫頭狡猾，娘不是叫你小心嗎？腿怎麼樣？快讓娘看看。”
王氏掀開佳慧蓋在腿上的薄被，先被腿上的血漬震住了，眸中隨即湧上淚水，隨即崩射出寒意，“佳慧要是殘了，我讓那個小的抵命，我要讓她償償挖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