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老夫人哪敢說不好，只是心裡更加苦楚不堪，虛笑兩聲道：“佟裳進能易家門是她的福氣，只求她別惹禍罷了，在你們府上，平日裡有哪裡做得不好，老親家直當她是自己親孫女般，該打則打，該罵則罵才好。”
她說話粗鄙不堪，易老夫人雖有不滿，卻也沒說什麼，只微微笑著與她敷衍兩句，便藉口道：“剛才來的時候皇上那裡不便，這會我還要去養心殿給皇上請安，就先失陪了，老姐姐稍坐。”
同樣是內命婦，她卻能面見皇上，而她……別說是請安，就是站到皇上，恐怕皇上都不認得她是誰。
想想可悲，在易老夫人走後，這股不忿更加嚴重起來，轉頭看向餘氏的目光也添了些恨意，上次她是極有可能封一品的，只因餘氏搶佔功勞，害得她如今還只是三品。
越想越氣，佟老夫人轉頭對餘氏道：“剛才你在家不是有話跟佟裳說嗎，怎麼到了這兒就跟啞巴似的不張嘴了？”
餘氏被她奚落也不敢還嘴，必竟她是婆母，佟世霈那人又極孝順，她不敢得罪，只能低著頭喏喏應著。
二夫人瞧著好笑，假意勸慰著老夫人道：“母親，人家哪像我這麼實誠呀，肚子裡全是鬼心眼，你說換了誰，能想到裝不孕嫁進門呢？真讓咱們開了眼，嫁進來之前說是冬日裡落了水不會生孩子，這進門才不到半年就懷孩子了，說她是無心的，這誰信哪！”
餘氏才剛懷孕，還不顯身了，不過聽她們說了這些話，哪裡還坐得住，臉上紅得蝦子似的，小聲道：“母親，這實在是個意外，當初替我把脈的大夫還在，母親若不信，可以叫他來親自問問，實在不是我有意隱瞞。”
二夫人冷哼道：“咱們是太醫世家，你那江湖郎中的話騙鬼去吧，也是咱們沒防備，想著她一個清白人家，不至於拿這件事情開玩笑。”
她說到這裡，轉頭看著一旁的佟裳，“說起來這件事還是你敲定的，佟裳，想不到你千伶百俐的，也有被雞琢了眼的時候。”
佟裳知她有心挑撥，只是不氣也不惱，她是東道主，不能任她們在這裡吵起來，這三位都是長輩，剛才你一言我一語的，沒給佟裳插嘴的機會，這會靜下來，她道：“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就不再提了，何況母親懷孕是好事，我跟佳惠都出門了，東府那邊就只有佟元一個人，如今還拜到周太醫門下學醫去了，家裡冷冷清清的不是長久之計，母親身子無礙是好事，若她能再生下幾個弟弟妹妹，也算是替東府那邊開枝散葉了。”
二夫人聽她的口風有所鬆動，意外道：“你說這話是當真？她若生下男丁，那可是東府裡的嫡子。”
佟裳笑笑，轉頭對佟老夫人道：“其實有句話我一直想說了，什麼傳嫡傳長，要我說舉賢舉能才是正經，這些年佟家發展得不易，若是有更好的人才能擔任接替元子之位，替佟家光宗耀祖，即便是庶出，即便不是長子又如何呢？”
佟老夫人與二夫人對視一眼，餘氏的臉色也有些複雜，她雖有些私心，可也做好了準備要與佟裳竟爭的，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爽快的松了口，這讓她一直以來緊繃著的弦啪噠一聲鬆懈下來。
二夫人道：“你當真？”
佟老夫人頓了頓道：“這話……你跟你父親講過沒？”
佟裳道：“還沒有，不過……佟裳是晚輩，這件事還是由嬸孃跟老夫人開口更妥當一些，父親年歲大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卸任了，元兒還小，參加太醫院的會試也要六年，從太醫院爬起來短則七八年，多則十來年，太醫院的位置旁位太久，恐怕就追不回來了，所以……還請老夫人再斟酌一下，挑選更合適的人才推上去。”
二夫人臉上流露出喜色，“母親，我家的子昂子喬都正合適，隨便挑一個……”
佟老夫人打斷她道：“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我的主意老爺未必答應。”
不過大家心裡都明白，之前就是因為佟裳一直不肯鬆口，這元子之位才沒能搶過來，如今她主動讓位，事情自然要好辦多了。
“這真是喜上加喜，沒想到我西府裡也能有今天。”
二夫人轉頭看著自己的大女兒，炫耀一般對佟裳道：“對了，你知道吧？慕容府的小姐進宮做了玉貴人，這可是普天下頭一份，沒選透直接進宮當了貴人，可見皇上對慕容家的重視，因為玉貴人得寵，連帶著咱們家也沾光，這一切啊，都要謝謝佳儀，若不是她嫻良，這會哪會有這些好事？”
佟佳儀仰了仰脖子看了佟裳一眼，回過頭對母親謙卑地道：“我哪有什麼功勞，不過玉貴人自己爭氣罷了。”
二夫人道：“這是哪的話，若沒有你的舉薦，玉貴人哪能進宮呀。”
佟裳微微有些詫異，她知道玉貴人的是破格進的宮，可沒想到玉貴人是透過佟佳儀的舉薦進的宮。
可佟佳儀哪有什麼途徑往皇上跟前遞人，這一切還不是佟佳惠的功勞，她從之前就一直跟佟佳惠鬼混，佟佳惠在鄉下那會，是佟佳儀上下打點幫她逃出來，這樣一聯想，倒也不意外了。
幾個人說著話，外頭宮人通傳道：“夫人，沅小主來了。”
“佳沅來了，快讓她進來。”二夫人格外興奮。
佟佳沅帶著宮女，含笑進來，看見母親跟佟老夫人便上前撒嬌道：“祖母，母親，你們偏心，你們許久不進宮，進來也只知道往佟裳這裡。”
二夫人道：“哪裡偏心了，今天是佟裳生辰，你忘啦？”
“我的生辰也快到了，到時候你們也得進宮來瞧瞧我呀。”
佟佳沅朝她二人撒嬌夠了，方才轉身對佟裳行了個平禮，“姐姐萬安，姐姐昨晚睡得好嗎？”
她意有所指，佟裳不想讓她看笑話，噙了抹笑容道：“還好，妹妹今日倒是容光煥發，想來好事不遠了。”
佟佳沅聽出她的話外音，臉上笑容也越發真心起來，“如此，就借姐姐過去吧言了，妹妹就等著了。”
佟佳儀看她二人打啞謎，疑惑道：“你們說什麼呢，怎麼盡說些人家聽不懂的話。”
佟佳沅笑著道：“你還說我們，大姐姐你呢，不聲不響的府裡就出了個貴人小姑子，我還沒問你呢，你倒來質問起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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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婆婆在門前探了探頭，佟裳知道有事，便轉頭對他們道：“祖母，二嬸嬸，你們先坐著，我去去就來。”
“去吧。”他們幾人聊得正開，根本不在意佟裳去做什麼，餘氏坐在那裡沒意思，也藉故不舒服，帶著丫鬟到外頭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