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江的臉色變得有些彆扭，輕咳了一聲道：“我懶得跟你說話。”
“你是懶得跟我說話？還是被我戳中了痛處？別說易恆，你連一個小小的江慕允都鬥不過，就只會回來打老婆，算什麼男人。”
“你別跟老子提她。”他脾氣上來，伸手就要打，佟佳惠這次卻是不躲也不避，反而主動將臉迎上去道：“你打，你打死了我，江慕允也不會嫁給你，她是皇上的人，你又動不了她，就只能眼睜睜她在你眼皮子底下快活，毫無辦法。”
袁江聽出她話裡有話，頓了頓道：“你什麼意思，你有辦法對付她？”
佟佳惠只是冷笑不語，慢慢坐地上爬起來，找了把椅子坐下。
“你倒是說呀，怎麼對付江慕允？”
佟佳惠被她扯了一下，險些從椅子上掉下來，撲落了下肩膀上的褶子道：“大人……殺雞焉用牛刀。”
一場鬧劇終於散了，佟佳惠無力地坐在那把椅子上，身上衣服破了，她也不在乎，不知坐了多久，聽見外頭他出門的聲音，她方慢慢站了起來，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轉過頭，對地上的人道：“起來吧，在這府裡活著，裝死是沒用的，只會被打死。”
芳芝從地上爬起來，一臉血地望著她，“原來在宮裡時你跟我說那些，是不想讓我嫁進來，我當時錯怪了你。”
佟佳惠苦笑著道：“這間地獄，有我一人在這裡就夠了。”
“姐姐……我以後該怎麼辦？”
“你是皇后娘娘賞賜的，他就算不滿意，也不敢要了你的性命，以後學乖著點就行了。”
“那姐姐你呢？”她仰頭發問。
“我？”
佟佳惠被她問得一愣，她是誰？她在這府裡的身份只是佟裳的妹妹，不得不用最厭惡的人的名號活著，當真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
“我誰都不是，所以只能靠自己活著。”
她撂下這句話便開門出去了，留下一臉無辜的陳芳芝。
三更時分，首輔府四處靜了下來。
佟裳收拾好從屋子裡出來，遠處，鄭夫人正由人扶著，匆忙往這邊過來。
“明天一早再走是不是更妥帖些？”
佟裳搖頭道：“還有許多事要辦，只怕明天來不及，阿文的情況已經穩定了，我讓周太醫在這裡守著，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鄭夫人仍舊不放心，只是她也知道，皇后特地用心辦了這場生辰宴，佟裳不去似乎也有不妥，親自送她上了馬車道：“你放心去吧，這裡有我呢。”
佟裳的馬車出了二門，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佟裳深夜入宮，因拿了牙牌，倒沒在門口費什麼功夫，只是到了順貞門的時候被攔了下來，佟裳在馬車裡盹著了沒察覺，直到有人叫她才醒了過來，“什麼事？”
張婆婆道：“蕭大人在外頭，知道是您的車架，不過他不放心，特地過來請安。”
張婆婆說得婉轉，近來宮中查得嚴，門禁也隨之加嚴，他這麼說，就是不放心的意思，不過佟裳心裡沒鬼，自然不怕查驗。
“蕭大人有禮了。”
佟裳念了一句，撩起簾子，果然看見蕭騫澤在外頭站著，“蕭大人今天夜班嗎？”
蕭騫澤看她睡眼惺忪，笑著道：“看來是我擾著著易夫人美夢了。”
佟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失禮了，若沒什麼事，我就進去了。”
“聽說明天是易夫人生辰，夫人也該多保重身子才是。”
佟裳，“會的，多謝。”
佟裳正要放下簾子，又聽他道：“今天皇后娘娘叫了許多喇嘛進宮，也不知是不是為了夫人祈福。”
皇室凡有重大集會，喜歡叫喇嘛來頌經祝禱，佟裳聽了並不覺得意外，只是蕭騫澤特地把她攔下來說這些話，叫她不得不警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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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蕭大人。”
蕭騫澤笑了笑沒言語，話帶到後，他自動向後退了兩步，為她的馬車讓了條路出來。
佟裳被他打擾了一回，也沒了睡意，在馬車上對張婆婆道：“皇后做了這麼些準備，一定在打什麼鬼主意，明天警醒著點，別落了圈套。”
“是。”
佟裳撫著額，一陣頭疼，張婆婆擔憂地道：“小姐還頭疼嗎？”
佟裳沒哼聲，回到頤芳殿因連日睏乏，早早梳洗後上床睡了。
屋子裡點了香，襯著落地宮燈與層層簾幔，有種說不出的寧靜。
佟裳光著腳來到床邊，恍惚覺得眼前有道黑影閃了過去，正要出聲，卻發現脖子一涼，一柄尖刀抵在脖子上。
“別出聲，出聲就要你的命。”
是個女聲，佟裳覺得有點耳生，似乎是不認識的人，只是既不認識又要她的命，似乎說不過去。
張婆婆就在外殿，吵起來她就算趕得過來，怕也敵不過這刀子快，她這裡不配侍衛，養心殿的人叫過來也遲了。
佟裳略平靜了一下道：“我跟姑娘無冤無仇，不知為何下這樣的毒手，外頭是養心殿，就算殺了我，你也是跑不掉的。”
那人冷笑著道：“夫人真是貴人多忘事了，要是無怨無仇，連小鬼都要笑了，夫人這雙手殺過多少人，您都忘了嗎？”
她說話有種別樣的腔調，不像是京城的口音，佟裳一晃神突然想了起來，笑著道：“原來是你啊。”
銀珠冷笑，“看來你聽出是我了，你殺死了我家夫人，我沒辦法，只好來跟你討個公道，我不要別的，我只要順利回高麗去，可你的人一直在追我，一點後路都不肯給我。”
“你既然知道是我的人殺了鄭恩貞，那你一定知道她為什麼死？跟我作對，沒有好下場。”
銀珠仰天而笑，“你懷孕了，易大人是太監而你卻懷孕了，你以為我活不了，你就能活？這訊息放出去，整個人掌印府的人都活不了，我一個人的命，換那麼多人的命，值了。”
“有事好商量。”
她緩下語氣道，跟一個窮途末路的人講條件是不明智的。
佟裳一面穩住她，一面想著對策，讓她活著出去的話，她這些日子以來隱忍的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