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美嫻則忍不住朝阿綠看過去，那些傳聞她雖聽過，可傳聞歸傳聞，如今正經主子在這裡，她也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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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綠突然被問，一時間又是緊張又是害怕，只能求助地看向佟裳。
佟裳還算淡定，聞言微微一笑道：“倒也算不上什麼雅量，長公主一出生就在是人中龍鳳，自然不能體會下面的人的苦衷，阿綠跟蕭大人的事中間雖然陰差陽錯鬧過些笑話，可好在……結局還算圓滿，那天當著皇后娘娘跟皇上的面我也都說過了，連皇上都不追究了，今兒是大喜的日子，咱們就不提這些陳年舊事了，您說呢，皇后娘娘？”
佟裳轉頭看向皇后，皇后想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是不答應的，這出事說出來也有她一半的責任。
皇后被問，果然一臉和氣地道：“是啊，都是過去的事了，你這孩子怎麼突然又問起來了。”
素熙不甘心地道：“蕭大人多次婉拒指婚，卻突然改變了主意，我就是想知道蕭大人怎麼突然肯娶一個下人，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一想到那天她表白被拒，素熙心裡就隱隱有些鈍痛的感覺，她原以為，儘管她得不到蕭大人，至少蕭大人也會娶一個像孔美嫻一樣的大家閨秀，可沒想到連阿綠都能做他的側夫人？這讓素熙有些不平衡。
此前她已經多番暗示過皇后自己的心意，皇后卻總是裝傻，那天得知蕭大人的婚訊，她忍不住過來質問皇后，也只是被搪塞，滿朝裡她就只看上蕭大人一個還被人捷足先登，讓她怎能甘心，一想到自己的前途，她怎能不憂心？
再看這阿綠，根本就是一個下等人，這會卻被抬得高高的，彷彿一夜之間真能跟佟裳平起平座了。
阿綠被人當眾說是下人，臉上掛不住，微微有些發紅，佟裳也斂下神色，肅了臉道：“不管是什麼身份，難得她跟蕭大人情投意合。”
素熙冷哼，“什麼情投意合，本宮估計他連阿綠長什麼樣都沒看過，不過隨便拿出來填數罷了。”
佟裳被她說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咬著唇低頭不語。
她必竟是長公主，就是有言語失當之處，也不是她能說教的。
倒是皇后在旁看不下去，又當著孔夫人的面兒，略有些下不來臺，鳳眸暗淡兩分，慍怒道：“素熙……”
“難道本宮說得不對嗎？反正如今這宮裡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皇上寵著你，皇上都不說話了，我們這幹人自然也不敢說什麼，由著你們糊弄去吧。”
素熙說完，懶洋洋從座上起身道：“行了，本宮坐得乏了，到外面逛逛去。”
她扶著宮女朝皇后微微一福，便出去了。
素熙走後，殿裡才算安靜下來，只是四下皆靜，大家臉上都有些訕訕的，猶其是孔夫人與孔美嫻。
皇后笑道：“長公主一向就是這麼個脾氣，被先皇慣壞了，皇上也體恤她年幼，平時總由著她的性子來。”
孔夫人自是微笑，俯首道：“無妨。”
幾人又坐著說了會話，外面便開始傳飯了，趁著皇后進去更衣的空檔，佟裳帶著阿綠到外面散散，在屋裡受了一肚子氣，這會出了屋子，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方才覺得舒服了不少。
她轉頭看了眼阿綠，阿綠臉上愁眉慘淡，彷彿將剛才素熙的話聽進去了，一直悶悶不樂的。
“小姐，您說奴婢是不是不該嬪進將軍府啊，必竟蕭大人那麼優秀，而奴婢卻……奴婢嫁過去只能替蕭大人臉上抹黑。”
她有些不自信，說話的時候眼神也十分閃爍。
佟裳道：“你別聽長公主說什麼就往心裡去，她那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蕭大人那麼優秀，自然知道好壞，他選了你而沒選長公主，這就說明你比長公主好。”
“可奴婢只是個下人，哪裡比得上長公主身份尊貴。”
她滿腦子都是貴賤尊卑，佟裳不好跟她講人人平等的大道理，這個年代還沒有那麼開放，說起來又是長篇大論，只能先撿好聽的道：“只要你自己不輕賤自己，自然沒人敢來輕賤你。”
今天是難得的晴天，天氣漸涼後，佟裳已經很少出來走動了，她料著皇后更衣需要些時間，也不想早回去，跟佟佳沅在一處鬥嘴，便吩咐阿綠回去拿塊墊子來，打算到那邊涼亭裡坐一坐，有意多逗留些時間。
阿綠轉身去了，佟裳閒著無聊，便沿林子裡慢慢散著。
“易夫人。”
聽著這聲音，佟裳轉頭，見孔美嫻不知什麼時候跟了出來，她帶著丫鬟，依舊是那副恭謹規矩的樣子，此刻正一臉笑意看著自己。
佟裳對她笑了笑道：“孔姑娘。”
孔美嫻緊走兩步過去，對她福了福身道：“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易夫人，我看這片林子裡透著陽光，樹蔭底下又涼快，便想過來逛逛。”
佟裳道：“說什麼打擾，孔姑娘不嫌棄的話，咱們就一道逛逛吧。”
揚手不打笑臉人，佟裳雖不知道這孔小姐肚子裡打的什麼主意，只是她既然來了，為著阿綠以後的日子，她也想探探她的底。
孔美嫻打量著佟裳的臉色道：“上次在坤寧宮見過一面之後，我有句話一直想問問易夫人，只是沒有機會，如今冒昧問一聲，也不知會不會失禮。”
“孔小美既然這麼說了，一定是非問不可的，那麼失禮又如何呢？”佟裳對她笑笑，“孔小姐出身禮儀之家，從小家教想必很嚴，不過有時候人適當的表現些自己的情緒反而對自己有好處。”
孔美嫻笑著道：“易夫人說話好有意思，人人都說女子當謹言慎行，你卻鼓勵大家敢說敢做。”
“謹言慎行雖好，可有時個難免委屈了自己，人生短短幾十年，有時候就是拼命爭取也未必能如願，何況閉嘴不說呢？機會更是少之又少？”
“聽說阿綠姑娘跟蕭大人的事就是因為夫人拼命爭取，才有了如今的好結果。”她轉頭看著佟裳。
佟裳盯著這雙明亮的眼睛，彷彿從她眼睛裡看見了另一個封思思。
當初她也是故作天真來探自己的底細，佟裳不動聲色道：“算是。”
孔美嫻本來以為她會遮掩一下，沒想到她大方承認了，一時有些意外，又有些失落，“意料中事。”
“孔小姐想問我什麼呢？”
孔美嫻笑著道：“其實也沒什麼，上次我跟另外兩位小姐一起進宮，心裡其實也清楚是皇后娘娘要替蕭大人挑合婚的人選，娘娘讓夫人帶我們幾個逛園子，我想皇后娘娘事後一定會問夫人的意見，我的性子一向軟弱，不懂得爭取，上次我看見封姑娘跟您說了半天話，以為您總會推薦她的，沒想到最後卻推薦了我，這是為什麼？我一直不明白。”
上次佟裳帶著三位小姐逛完園子回去後，皇后確實問過她意見，只是她當時並沒給明確的回覆，不知為何話到了孔美嫻這裡，又變成了這樣？
她笑著道：“定下孔小姐是皇后娘娘的主意，我並沒有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