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辮子復辟，也不過十來天，真是一場鬧劇，這民國，也不知道到什麼時候才能消停下來。”軍伍出身的藍天蔚此時也寓居在天津，本來這次張勳復辟，他還想做什麼，只是葉重忽然率兵南下，已經不需要他再做什麼了。
即使孫中山派人送信過來，讓他組織討逆軍，攻入北京，進一步擴大孫中山和國民黨在國內的影響力，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些不想去面對葉重，一直以來，藍天蔚以為自己堅持的是正確的，一切為了民族的復興，看到民國現在亂成一團，自己做過的種種努力都付諸東流，不由有些心灰意冷。翻過年頭，他就40歲了，可卻一事無成，人生有幾個40年可供浪費？
當初整個民國的新軍也不過只有七個鎮，少數幾個混成旅，他便統領了一個混成旅，這樣一支力量放在全國也是非常可觀的，而葉重卻只不過是箇舊軍的統領，雖然官職相同，但軍隊的戰鬥力比起來卻差了一大截。
藍天蔚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這種情況看上去就像當初兩個認識的人，一個是富翁，一個是普通的市民，現在富翁窮困潦倒，而當初的市民已經高高在上，遠遠超過了當初的富翁。
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讓他沒有按孫中山信裡面寫的行事。
藍天蔚租的這間寓所是座獨立寓所，不過寓所雖然大，一些硬體設施也還不錯，但價格卻很便宜，因為以前裡面死過人，別人怕住進來，不過藍天蔚卻是不信這些東西的，因此也算揀了個便宜。
藍天蔚單獨坐在院子的大樹下乘涼，看著透過樹葉曬到地上的細光柱發愣，忽然寓所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藍天蔚猛然驚醒，是大隊士兵排成整齊的佇列前跑時才有的聲音，對他這種以軍人為職業的人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確定是這裡？”葉重下車看著情治部在北京分站的負責人譚波道。
譚波是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頭道，“是的，興帥，藍天蔚現在就住在裡面。”
院子門沒有鎖，兩個警衛上前直接打開門，走進。
葉重隨後也走了進來，看到樹蔭下正坐著一個留著胡荘子的中年男士，正是藍天蔚，不由笑道，“季豪兄，數年未見，別來無羕啊。”
“拖興帥的福，還死不了。”藍天蔚道，“當年興帥將我強行架往關內，方有今日成就，今天帶這麼多人過來，不會又是想把我強行送到哪裡去吧？”
“哈哈，季豪兄笑了，當年第二混成協的戰力，我可不敢輕攖其鋒，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啊。”葉重打了個哈哈，向趙常順擺手道，“你們先出去吧，守在門口就可以了。”
“是，興帥。”
葉重這話倒是得真心實意，現在奉天最強的兩個師王厚純的奉1師和孫烈臣的27師，兩個師的底子其實是收編了藍天蔚的第二混成協的新軍才打起來的，藍天蔚帶兵確實有一手，所帶出來的兵即便孫烈臣，王厚純幾個部隊主官私下裡都有讚譽。
而當初藍天蔚在大連起事，率領的一些烏合之眾也接連打得馬龍潭佔有優勢兵力的舊軍灰頭土臉，從幾百人迅速發展到幾千人的隊伍，也明藍天蔚指揮作戰的本事也是有的。
“興帥來找我這個老百姓，不知道所謂何事？”藍天蔚淡笑道。
“季豪兄對現在奉天的看法如何？”葉重反問道。
藍天蔚目光一閃，然後道，“很不錯，實話，奉天能發展到現在的地步，確實讓人吃驚，一省之地，竟然能撐起十萬裝備精良的大軍還遊刃有餘，自清朝以來從來不曾有過。而且還能辦起民國最大的兵工廠，即便當初我贏了，也沒辦法將奉天治理得如此之好。不過興帥來，不會是為了問我這些的吧。”
“當然不是，實話，奉天看上去還不錯，實際上則是個爆發戶，底蘊還差了，現在奉天能獨擋一面的軍事人才太少。”葉重遞了根菸給藍天蔚，藍天蔚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住了。
“我也不瞞季豪兄，28師的已經徹底被我收編，加上27師，奉1師到奉8師，奉9師馬上就能組建起來，到今年底，我手裡會有11個整編師，3個獨立騎兵旅，還有7個獨立炮兵團。雜七雜八的人加起來，已經快達到17萬人了。可是這麼多部隊，能拿得出手的獨擋一面的主官，也暫時只有孫烈臣，王厚純，和何銳三個人，”
“11個整編師，3個騎手旅，還有7個獨立炮兵團？”藍天蔚大吃一驚道，這是什麼概念，還有餘力另外組建獨立炮兵團，明每個師54門大炮已經填滿了。
“不錯，沒底蘊，你以為我真的敢和日本人牛？”葉重一笑道。
想不到奉天的實力竟然比外界傳聞的要大這麼多，藍天蔚壓下心中的震撼道。
“季豪兄是有本事的人，現在快40歲了吧，難道你真的願意荒廢了自己生平所學？”葉重道，“還是你認為跟著孫文對民國更好？我可以明著跟你，孫文不可能入主中央，北洋集團不答應，我也不會答應。你跟他打鬧有什麼意思。拉起個幾千人喊喊口號，然後又被剿了，如此往復。”
“跟著你難道會更好？”藍天蔚反問道，“你先要了黑龍江的地盤，現在又把手伸到綏遠，對中央也是聽宣不聽調，一個徹頭徹尾的軍閥，名副其實的東北王。”
“中央？沒錯，我是沒把中央看在眼裡，整天只知道爭權奪利，做過幾筆像樣的事？”葉重道，“綏遠亂成一團糟，我得到綏遠之後，可以修建鐵路，開礦，平息匪亂，建學校，有什麼不好。我得到了黑龍江，第一件事就是將中東路沿線的幾百萬畝耕地從俄國人嘴裡搶過來，分給窮苦百姓，又有什麼不好？”
“將中東路沿線的田地收回？這件事是真的？”藍天蔚眼睛一睜道，“為什麼我沒有聽過？”
“當然是為了照顧俄國人的面子，所以一直沒有對外宣傳，你沒聽到也很正常了。”葉重道，“現在田裡的莊稼都長起來了，到了秋天就會有收成。而且等歐戰結束，俄國退出協約國，我還會將中東路也收回來，你，黑龍江落到別人手裡，能和現在比嗎？”
“中東路”中東路和南滿路是東北永遠的痛，藍天蔚被葉重的話接二連三的震住，葉重得不錯，如果葉重沒有控制黑龍江，一切都會不一樣，孫文執掌奉天就能做到這種地步？藍天蔚深吸了口氣，平復心中的波動，“你就這麼肯定我會跟你到奉天去？”
“剛才我的話大多是奉天目前的最高機密，即便整個奉軍高層，現在知道的也寥寥無幾。其實我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如果季豪兄若執意不肯，少不得要強行將季豪兄架往奉天，等我收回中東路以後，再將你放出來了。”葉重笑道。“咱們好歹算是老相識了，到奉天去你只管放心，包管好吃好喝，還能請幾個俄國舞女給你跳舞，照顧你的飲食起居也不是問題。”
“你，還真是….”藍天蔚啞然失笑，他相信葉重還真幹得出來。“既然興帥都這樣了，我再不答應，就有些不識抬舉了，不知道興帥打算如何安排我？”
“明年奉天大概會再擴編幾個師，第一個擴編的奉10師，就讓季豪兄來做這個師長如何？”葉重道。
藍天蔚道，“不會讓你別的部下不滿？”
“這個你僅管放心，陳幹都是騎兵旅長了，袁定榮也混了個團長，他們以前都是你在第二混成協的部下，孫烈臣，王厚純，蔣方震幾個也是知道你的能力的，當個師長沒人會什麼。”葉重道，原來藍天蔚不少部下現在在奉天都混到了營，連長一級，團長也有幾個。不過葉重倒不擔心，奉軍建立到現在，絕大多數軍官都是從東三省陸軍學校出去的，算是葉重的學生，當然，更重要的是軍響，軍用物資的發放已經完全和帶兵的軍官分開，不像民國別的部隊一樣，軍費從各級軍官放發下去，自然就構成了一道無比緊密的利益關係，在奉天除了以前的28師外，別的軍隊任何人想要調動都必須經過葉重的首肯。
藍天蔚了頭，他當然清楚，既然答應了，到時候自然要拿出幾分本事來，一師之長，他也一躍成為手握過萬大軍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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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興帥，卑職還有一事相求。”藍天蔚已經答應，也很快調整了自己的身份和話的語氣道。
“你看。”
“卑職原來在東北的老部下，有個叫吳大洲的，因為袁大總統當年稱帝，在山東起兵反對，後部隊被收編，今年年初被段祺瑞騙到北京，現在還關在大牢裡面，此人是個能打仗的軍事人才。”藍天蔚道，“希望興帥能出面將他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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