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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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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9日,東北、華北的主要報紙都頭版頭條報道了國防軍成立的新聞,由宣講總局一手炮製的文字和圖片簡要介紹了國防軍的結構和組織,重點報道了張學良的講話和軍官們的宣誓,“國防軍人,誓死報國,捍衛國防,至死無悔!”的誓言也讓國防軍獲得滿堂彩,文化界、輿論界名人紛紛發言讚賞,認為這才是國家軍人應該幹的事情。

而張學良的講話中“我以我血薦軒轅。”的詩句頓時成為流行語,尤其是青年學子們更是每朗誦一次都會激動地熱淚盈眶,這是多麼真摯的感情!這是多麼堅定地決心!而原詩魯迅先生的《自題小像》很快也被找出來,一時間本就很受歡迎的魯迅作品又迎來了一波熱銷。

當板垣徵四郎和石原莞爾看到日文報刊刊登的關於國防軍成立的報道和陸軍部發來的國防軍詳細編制的時候,已經是11月1號了。板垣啪的一聲將報紙拍在桌上,氣的渾身顫抖,大罵道:“國賊!非國民!那群長州的馬鹿,完全看不到外界事物的變化。他們遲早會讓我們徹底失去滿洲!八嘎!”

在土肥原策劃的天津暗殺張學良的行動失敗後,板垣和石原兩個人再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東北實力的增長而日本慢慢失去它,所以兩人請示關東軍司令菱刈隆大將回到日本,準備遊說軍部繼而內閣,對東北採取戰爭手段,消滅東北軍,一舉囊括東北。可是讓兩人失望的是,兩人的主張別說說服內閣,就連軍部也就是陸軍省和參謀本部都沒有透過。

兩人在日本軍界和政界還是很有能量的,透過一番聯絡很順利的見到了總參謀長金谷範三和陸軍大臣宇桓一成,後來透過宇桓又見到了首相浜口雄幸。一直為瀕臨崩潰的經濟而日夜煩神的首相還是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聽取了板垣和石原關於東北的軍力和經濟特別是工業的發展狀況,尤其對於大同鎮油田、東北鋼鐵公司非常剛興趣,多次打斷提問。但是對於兩人關於立即就對東北採取斷然措施明確表示反對,首先因為當前日本經濟形勢太差,美國經濟危機之後,為了提振經濟,在今年透過了《霍萊-斯穆特關稅法》,大幅度提高了進口關稅,而嚴重依賴美國市場的日本經濟頓時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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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的日本雖然是工業國,但是只是初等的工業國,還只是模仿引進歐美的技術搞一些工業產品,真正能在國際市場上有競爭力的只有依靠日本低廉的人工成本的紡織業,或者向中國、南洋出口一些低質廉價的初級工業品,本土的市場非常狹小。所以,世界經濟危機帶來的高關稅對日本經濟衝擊非常大,出口總額今年爆降七成以上,城鄉爆發了大規模的失業,農村出現了饑荒以及賣兒賣女的現象,政府的財政稅收大大降低,為此,政府準備大幅度削減財政開支,軍費能夠比上年保持不降低已經是首相很給軍隊面子了,想要增加軍費去打仗,不可能,政府沒錢!如果經濟形勢繼續惡化,政府可能會將部分軍費延期支付。

另外,政府非常顧忌歐美國家尤其是美國的態度,按照歐戰後簽訂的《九國公約》和去年簽訂的《非戰公約》,日本有義務維護東亞地區的穩定和中國的主權完整,不得單方面以武力解決衝突和爭端。一旦日本進攻滿洲,必將遭到美英等西方列強的強烈反對和封鎖,更不可能得到國際社會的承認。軍人們的思想還停留在歐戰前,以為還可以像英法一樣透過武力肆意攥取殖民地,可是他們不懂的,當西洋人吃飽喝足了,怎麼可能在容忍你去擴張呢?

板垣還記得退出前,首相說道:“兩位,日本是個小國弱國,不可能冒著得罪美英的風險強行開戰。下面的年輕人軍官天天講滿洲是耗費十億國帑和十萬日本士兵生命換來的,可是你們是高階軍官了,都是去過歐美的,應當明白我們是怎麼打敗俄國的!”板垣當然明白日俄戰爭本質上是日本在英國甚至是美國的支援下尤其是財政支援下將俄國伸向遠東的觸手給砍斷,日本陸海軍將士的英勇奮戰當然是取勝的最大原因,但是英美在背後對日本的強力支援同樣功不可沒。

最後,首相給出了政府的態度,滿洲問題不能透過武力解決,應當在凡爾賽—華盛頓體系下尋求解決方案,歐美列強已經承認了帝國在滿洲的特殊權益,帝國應當繼續加大投資、移民的力度,擴大帝國在滿洲的權益。可以採用一些手段削弱張學良政權的力量。總之就是,除了武力手段,其他的辦法都可以用。如果以前,這條路板垣也不反對,可是張學良上臺後兩年多的時間東北軍力、財力和工業實力突飛猛進的發展讓板垣明白,時間站在張學良那一邊,時間拖得越長,張學良政權和日本的實力差距就會逐步縮小,而張學良也會利用主場之利逐步將帝國勢力擠出滿洲,到時候,帝國就會永遠的失去這片十萬日本軍人奮戰得來的土地。

拜訪過陸軍高層陸軍大臣宇桓一成,參謀總長金谷範三。日本軍隊實行軍政軍令二元化,統帥權統歸天皇,天皇高高在上透過參謀本部指揮全軍,參謀總長就是天皇的幕僚長,但是其實只能指揮陸軍,海軍還有個軍令部長相當於海軍的參謀總長。另一方面,天皇又透過政府的陸軍省和海軍省管理軍隊的組織工作。簡單地說,政府透過陸軍省和海軍省管建軍,而天皇透過參謀總長和軍令部長管用兵。但實際上,天皇難得發此聲其實是不怎麼管軍隊的,而內閣政府因為陸海軍大臣現役武官制而先天不足基本管不了軍隊,無論是陸軍還是海軍,內部自有其運轉規則。

參謀總長金谷範三是宇桓一手提拔起來的,大的問題上都與宇桓保持一致。宇桓倒是很贊成板垣和石原的見解,也認為應當立即對東北發起軍事打擊,但是宇桓認為日本要做好戰爭準備,最快也要到1935年,在這以前應進行國政改革——建立國防國家體制和擴張軍備,同時以軍為中心向國內宣傳解決滿蒙問題的必要性,同時進行擴軍備戰。參謀總長告訴板垣,從歐戰結束後日本的經濟就不景氣,每年的軍費開支自1920年至今的十年間始終在兩億日元上下,軍工生產極度萎縮,裝置老化人員流失,急需大量資金投入恢復。陸軍的戰備情況也很糟糕,儲備的彈藥根本打不了一場大的戰役。跟東北開戰,戰事順利還好說,一旦打成僵持,搞不好陸軍只能挺著刺刀衝鋒了!板垣聽了更加失望,但是也明白宇桓說的有道理,一夕會的同志遍佈軍內中樞各部門,日本陸軍的戰備情況他自然是一清二楚。就連駐紮在海外的關東軍彈藥配備都不多,別說國內的師團了。(也不怪918時衝向北大營的關東軍用的還是演習用的空包彈,發射的炮彈也是演習用彈。)

說起來日本陸軍的軍費也不少了,每年都有兩億日元,相當於2.4億大洋,幾乎與整個中國的軍費差相彷彿,但是要知道日本陸軍員額只有25萬,而中國陸軍250萬估計有,日本陸軍士兵也不像歐美列強需要高薪,其士兵都是義務兵,根本沒有軍餉只有少量津貼,每月所得甚至比中國士兵還低!那麼日本陸軍的軍費都用到哪兒去了?首先日本陸軍雖然士兵的薪俸很低,但是軍曹一級往上的軍官由於要負責養一家人薪水可不少,而且日本陸軍員額雖然只有25萬,但是軍官培養人數是按照上百萬大軍所需來的,那麼多的軍官哪兒去了?有部分是送到大中學校去擔任軍事教練,即保留了軍官又能提高國民軍事素質。

二戰後期日本陸軍擴軍到七百萬人,但是其軍官從師團長、聯隊長到大隊長都是畢業於軍校接受過完整軍事教育的職業軍官,完全不像美國陸軍中有大量的直接從政府官員或者什麼身份預備軍官。其次,日本的裝備製造研發能力薄弱,其主要的新式戰機、坦克和大炮等都需要從歐美列強引進技術甚至是成品,例如正在委託法國施耐德公司研製的105毫米榴彈炮,施耐德要求最少採購300門才會按照日軍的要求研製,每門報價2.5萬美元,還有購買施耐德新型75毫米野炮技術也是花了大錢的。請求德國容克斯幫助設計新式戰鬥機,從英國引進航空發動機,從美英購買坦克技術。購買武器要花錢,購買技術更要花大錢,但是日本不是中國,不可能總是靠購買白人的武器,必須要能夠自行研發,那就必要要走一條引進、仿製到自主研發的道路,那就必須養一大批裝備科技人才。最後,日軍雖然員額不大,但是每年的訓練強度非常大,日本講究精兵制,精兵就必須靠大量嚴格的訓練,這也都是要花錢的,例如為了練成神槍手每年必須射擊數百發子彈,大隊聯隊級的對抗演練。為什麼918的時候進攻北大營的關東軍用的是演習彈,也是因為日軍非常重視演習,配發了大量的演習用教練彈。

而相比之下,國防軍的裝備很多是透過楊琨拿古董文物換的,兩千多架當前世界最先進的戰神轟炸機和梟龍戰鬥機幾乎是沒花一分錢,坦克也是沒花一分錢,大炮透過將炮管毛坯放到現代價格大大降低。最重要的是,張學良就是以918為戰爭日進行戰爭準備,從美國、德國和日本借來的大筆貸款大大緩解了財政壓力,可以拿出更多的錢投入軍隊建設。雖然借款有用途限制,但是有了大筆的借款用於工業開發、基礎設施建設和教育經費,東北和華北的財政收入就可以拿出更大的比例作為軍事開支了。對於現代化戰爭來說,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錢錢錢命相連,很多時候,戰爭雙方比一比投入的金錢數量就能看出誰勝誰負,剩下的就是比較雙方的投入產出比以及將軍們戰場上運用的能力了。例如蘇德戰爭中其實蘇聯和德國的軍費投入差不多,但是因為蘇聯每個軍事單位的成本更低,訓練一個步兵更便宜,製造一輛坦克價格和工時只有德國的四分之一,所以相同的軍費投入也就產生幾倍的軍事力量,最終壓倒了德軍。

儘管板垣知道這些,明白政府和陸軍的難處,但是一直在東北密切注視著東北發展的他深深地明白,東北工業實力的增長、東北軍戰鬥力的巨大提升,肯定比日軍的恢復快的多。在東北時只是看到東北實力的快速增長而憂慮,現在回到日本看到國內政局、經濟一團糟,板垣更是心裡深深地恐懼,日本恐怕是要永遠的失去東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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