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我！放下我！”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對他的留戀，否則這將是場永遠糾纏不清的情債，到最後，他，她，還有師傅，他們三人終將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想都不敢再想下去。
原本以為她會在沒人的時候，對他表露真情，原本以為她只是當著別人的面，假裝對他絕情。
可看到她浮上眼眸的憤怒，是那樣決絕，那樣發自內心，讓他本來寵溺她的心，瞬間被惱怒充斥，竟毫不憐惜的將她扔在地上，冷聲道：“我在你心裡算什麼？只是一個你需要時就用來依靠，不需要就扔在一邊的布偶嗎？”
她的心被生生刺痛了，緩緩的站起身來，彈了彈身上的塵土，撫了撫有些凌亂的髮髻，卻依然保持著平淡的表情，彷彿他的任何動作任何話語都已激不起她心中的任何浪花。
“對，你說的正是我想說的。不過，我從來沒有想要依靠過你，每次都是你自己湊上來打擾我的清靜。換句話說，我從來都不需要你的任何幫助和憐惜，自始至終，我都只靠我自己。”說著，她抬起頭，迎上他因為悲傷而泛紅的雙眸。
她下意識的用手抓緊了衣襟，不斷摩挲著，也只有這個習慣性的動作，才能讓她翻滾的心海稍稍平靜些，才不至於表露出任何猶豫。
“是嗎？你確定你說的是真心話嗎？”本來已暗沉到極點的臉色，在看到她不斷摩挲衣襟時，突然又變得明朗起來。
她和小舞真的太像了，每當小舞緊張和說謊時也會做同樣的動作，這恰恰說明華巖並不是這樣想的，是在說謊。
嘴角掛起邪魅的笑，他一步步朝她走來，逼的她一步步向後退去，那目光彷彿要將她揉碎在血肉中，讓她低垂了眼眸，不敢再看他。
突然，身後冰冷的堅硬阻擋了她的退卻，她已經被擠進牆角，完全沒有了退路。
他堅實的雙臂已經將她緊緊禁錮其中，熾熱的目光似乎要將她看穿看透，看的清楚明白。
“告訴我，你真實的名字是什麼？”
聽到他突然這樣問，驚得她的下巴都快掉了下來，他是如何知道她現在的名字是假的？難道就因為“華巖”二字太過男人，才讓他產生了懷疑？
“我......我就叫華巖，還能叫什麼？”她低垂著頭，心如小鹿亂撞般，生怕他看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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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的，你為何不敢看我？”
“誰說我不敢看你了？”華巖理了理慌亂的情緒，抬高了下巴，毫不懼怕的看著他。
夜凌天的心微微一震，這目光雖說是從一雙普通的眸子中散發出來的，可是那裡面的倔犟與神采，和他心中的那個人完全如出一轍。
突然，從他眼中發出一道金光，直射入華巖的眼眸。頃刻，她便如雕塑般靜止不動，動作神情保持著之前的狀態，她已被他定住了心神。
俯下身，輕輕的吻上她的額頭，皮膚上淡淡的花香飄然而至，讓他的心海波浪起伏，眼前蒙上了一層薄霧。
她究竟是不是小舞，這麼多年了，遇到多少像小舞的人，卻沒有一次讓他有拿出靈世寶鏡的衝動。就算是像極了蝶舞模樣的玉瓊，他都不曾想過要證實她是否是蝶舞。
而今，對於她，一個相貌和蝶舞差了不知多遠的人，一個生性和男子一般無二的人，卻讓他再也無法忍受，迫切的想要證實自己的想法。
可這個想法太過殘忍，如果她不是她，在靈世寶鏡照上的瞬間，就是她的灰飛煙滅的時刻，她會連渣都不剩。
可若她真的是她，卻因為這皮相之隔，讓他和她彷彿隔了千山萬水，不得相認，是件多麼殘忍的事情。
深陷於內心的掙扎，他一拳打在了白玉牆上，一滴淚滑落眼眶，落在了她緊抓著衣襟的手上。
此時，院中的多羅蘭華樹燦爛綻放著，朵朵華兒隨風飄舞，這氣息和香水海岸的多羅蘭華樹一般無二。
小舞，你可知道，為了讓你早日回來，我在這蓬萊山種下了這些多羅蘭華樹，就是為了讓看到它的你，能想起伴你長大的香水海，可終究，它始終喚不回你心中一絲一毫的記憶。
沉默了許久，微微顫抖著雙手，從懷中取出了靈世寶鏡，用衣袖擦拭了下它本來就已乾淨的鏡面，就要拿起照上華巖纖細的身軀。
心中重複了千遍萬遍：“對不起，華巖，若今日你灰飛煙滅，我伽羅傲天發誓定會以命抵命，絕不會讓你一人孤單的走！”
“大師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嬌媚的喊聲，不偏不倚，正好在這生死攸關的當口。
夜凌天雙眸一冷，將靈世寶鏡重新收入懷中，對著華巖輕吐一口氣，她瞬間恢復過來，還要繼續她的伶牙俐齒。
目光不經意略過夜凌天手臂與身體之間的縫隙，正好看到了一襲綠衣站在門口，目光閃爍的看著他們。
她裝作沒看到，尷尬的大笑兩聲，上前挽起夜凌天的胳膊，笑的無比燦爛：“還是大哥對我好，什麼都為我著想。”說著，還不忘對著夜凌天擠眉弄眼，示意他門口站著一個人。
夜凌天並不打算回應她的笑臉，這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真是讓人恨的牙根癢癢，卻又欲罷不能。
半天，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我兄弟情深，看哥哥給你帶來了什麼？”
“什麼？”華巖驚訝的看著他，她不過是為了應付門口那個人隨便說說的，他還真給她帶了好東西？
夜凌天伸開手掌，幾塊晶瑩剔透的石頭赫然出現在他的手中。
看似平淡無奇的石頭，卻在她仔細看時，裡面竟然浮現出各種各樣的魚類，還有一些陌生的城郭。
特別是其中的一塊石頭，裡面浮現著和蓬萊山一樣的多羅蘭華樹，數量多的數都數不過來，而且周圍是一片美麗的金色海灘，海水湛藍湛藍的，真真是比蓬萊還美的神天仙境。
心不知怎麼就隱隱痛了一痛，可隨即又恢復如初。說實在的，她真是太喜歡這些石頭了，竟讓她有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謝謝哥哥，還是哥哥對華巖最好。”
夜凌天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看著她的目光充滿深意：“喜歡就好，只要你喜歡的大哥都會給你。”
翠雯就這樣被冷落在門口，欣賞著這感人的兄弟情深，不曾說一句話。只是她嘴角勾起的不屑和眼底閃過的陰狠之意，無不說明她早已把眼前的一切看的清楚明白。
“大師兄，”她換上一副溫柔的笑臉，款款走到夜凌天身旁，躬身道：“師傅讓我來看看華巖的住處安排的如何了。”
住處？難道這裡是為她安排的住處？夜凌天帶她過來，原來是早已為她準備好了住的地方，她還那麼絕情的對待他。
不過一轉念，這樣也好，該斷的遲早是要斷的，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如此，倒也撇乾淨了。
“挺好的，真挺好的，我很喜歡這兒。”說完，她像只開心的蝴蝶飛進了屋內。
只是進了房內的她，突然無力的靠在牆邊，笑容頃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爭氣的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睜大雙眸素面朝天，嘴角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大師兄，師傅還說，若你無事，請到她那裡一敘，好好聊聊華巖修行的事情。”翠雯說著，不忘用嫵媚的眼神看著夜凌天，眸子裡都是溢滿的深情。
“我知道了。”他並未看她一眼，轉身朝大門走去。臨去時，回眸看了一眼房舍，目光是那樣不捨。
翠雯看著夜凌天遠去的背影，口中冷哼一聲，心中已是百折千回。
傲天，你不能也不可以找到她，永遠都別想，只要我還活著，你就只能有我，有我......
一路走向玉明宮，夜凌天打算好好享受下這山間的靈氣，或許心會好受那麼一些。
雖說已經深秋時節，可這山間的美景依然不比春日的差，這座仙山最不同別山的地方，就是一年四季都會花紅柳綠，仙鳥旋鳴。
今日沒能使用靈世寶鏡，他的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華巖依然好好的活著，憂的是小舞他依然沒有找到。
嘆息之餘，他的面色突然一沉，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有一個人已經跟了他一路了，始終和他保持著幾丈遠的距離，不過就算跟的再遠一些，他依然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氣息。
快到玉明宮時，老遠他就看到玉瓊站在門口，朝這個方向張望著，失望一次又一次浮上她的眼眸，被夜凌天看了個清清楚楚。
看到他不緊不慢的緩緩而來，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彷彿一抹陽光照在了她的心底深處，所有的怨，所有的失望全都煙消雲散。
“凌天！”她開心的朝他跑過去，挽住夜凌天的胳膊，頭已埋進了他的臂彎。
這親暱的一幕，落在幾丈外的一雙眼眸中，點燃他眼中的熊熊火焰。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攥緊了拳頭，一拳打在身旁的大樹上，低吼道：“夜凌天，你這個卑鄙小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