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扯了扯嘴角,愛麗絲用手按住黑貓的腦袋,揉搓了幾下,反問道:“如果我說它不是中分,你信不信?”
尾巴盯著黑貓看了一會兒,忽然湊近,皺眉微微點頭:“眼睛的顏色和中分不一樣。這是你從哪裡拐來的?”
臉上的笑容僵住,愛麗絲拎起貓的後頸,戳了戳它的側臉,一本正經的看著副會長,認真道:
“我只要中分貓,不是貓販子!”
她攤開一隻手,語氣不像在開玩笑,“嚴格來說,你才是黑貓的主人。”
副會長眉頭緊皺,額角隱隱有青筋暴起,“我怎麼會喜歡這麼醜的貓?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被拎著後頸的黑貓瞄了她一眼,冷不丁說了一句:“你比我好不到哪裡去。”
被這話氣的睜大眼睛,副會長忽然意識到什麼不對,摸出袖子裡的魔杖,指著眼神不屑的黑貓,抬高了聲調:
“你是哪裡來的貓妖?”
黑貓冷冷的哼了一聲,高傲的抬起頭,用鼻孔對著她:“不要把我和那些低階生物相提並論。”
尾巴眉頭皺的更緊,還要再說什麼,被愛麗絲用眼神制止:“它雖然長得不合你品味,但是卻救了你一命。”
被兩個人連續否定自己的顏值,黑貓眉頭一皺。肉墊裡的爪子瞬間彈出,像瑞士軍刀一樣寒光閃閃:
“豹子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我真有那麼難看?”
副會長抓住這句話的關鍵詞,臉色一變:“豹子……你是之前那只黑豹?!”
原本想隱瞞身份,卻錯估了副會長的洞察力,黑貓偷偷瞄了愛麗絲一眼,發現對方只是微笑著,沒有任何幫自己解圍的意思。
它只好硬著頭皮,故作冷淡的點了點頭。
似乎覺得承認身份太沒面子,它勾起一邊的嘴角,以招牌式的冷酷笑容面對尾巴:
“呦,終於認出我是誰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自以為用了一個很帥氣的臺詞,卻起了截然相反的效果。
它發現尾巴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患有重度智力缺陷的智障。
“原來如此,你們竟然是這種關係啊~”
把黑貓放在地上,愛麗絲單手託著下巴,就像是解開了一道魔術試題,釋然的松了口氣。
“你不要跟著它一塊起鬨,這只貓明顯得了臆想症。”
尾巴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血壓蹭蹭蹭往上漲,腦袋裡彷彿塞滿了非牛頓流體:
“再說,我和貓族沒有任何關係!我父母都是正經的魔法大家族成員,我是純血魔法師的後代!”
愛麗絲連忙站起來扶住她,轉頭看向牢房門口:“詹森,快進來吧,想在外面待到什麼時候?”
穿著白西裝的少年探頭進來,向身後看了看,把一隻手湊到嘴邊:“不只是我,鮫人族的君主和大臣們都來了。”
他微微頓了頓,然後補充一句,“他們說想要見你!”
副會長半靠著金髮少女,垂下眼睛休息,不想再理會那只黑貓。
愛麗絲微微揚起嘴角,朗聲道:“正好,我也想見見他們的君主大人。”
這話不是對詹森說的,跟在少年身後的眾人對視一眼,鮫人君主率先一步走進水牢,向她伸手做請:
“不知貴客來我鮫人國,有失遠迎。還請隨我到鮫族大殿,解除誤會!”
愛麗絲微微點頭道:“恭敬不如從命。”
於是,眾人移步鮫人宮殿,鮫人侍衛奉上山珍海味,以供貴客品嚐。
她沒有推脫,坦然入座。一旁,詹森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自顧自埋頭苦吃。
副會長盤膝坐在飯桌前,一隻手撐著下巴,無精打采的盯著食物,沒有食慾。
“我們與雨之國度在不久前大戰一場。海上巡邏的侍衛發現了外來者,誤把她當成奸細抓入牢中。”
鮫人君主解釋事情的經過,將右手放在胸前,低頭向愛麗絲和副會長行禮,滿懷歉意的說:
“這全是我的過失,還險些釀成大禍。現在我向你們誠懇的道歉,希望能得到諒解!”
“介紹一下,這位是克里多學院的副會長。”愛麗絲指著身邊無精打采的少女說道。
躲到桌子下面的黑貓用爪子碰了碰副會長。注意到所有人的視線都在看自己,副會長瞅了鮫人君主一眼:
“看你還算誠懇,本姑娘可以不計較。”
說到這裡,她的話鋒忽然一變,“但我是個記仇的人,想要我把這些忘掉是不可能的。”
尾巴的責任心很強,同時,她對仇恨的記憶力也相當驚人。
兩歲半歲時被同族的兄長欺負,六歲時就用魔法把對方揍得滿地找牙。還經常搞惡作劇捉弄目標,直到對方服輸為止。
這一次差點丟了性命,如果不是有那只貓保護,她連見愛麗絲和鮫人王的機會都沒有。
愛麗絲知道,尾巴能不報仇已經很給鮫人君主面子了。
鮫人君主嘴裡發苦,他第一次見副會長,根本不瞭解對方的性格,以為對方不肯原諒他們,想了想道:
“我要怎麼做,才能平息你的怒火?”
似乎被問得有些不耐煩了,本來身體就不舒服,尾巴扭頭看向愛麗絲,悶悶道:
“你來擺平他的問題,我現在不想和他說話。”
說完,她把雙臂墊在腦袋下面,閉上了眼睛。
黑貓看看她,又看看愛麗絲,然後捂著嘴打了個哈氣,鬍鬚一抖一抖的。
愛麗絲接下這個任務,扭頭對坐在對面的鮫人君主道:“副會長的意思是只記仇不報仇,不用太擔心。”
她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搖了搖,“我這次來,還有幾件事需要和君主商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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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記仇不報仇?
聽了這個解釋,大臣們憂心忡忡,君主卻瞭然一笑,明白了愛麗絲的本意。
他微微點頭,認真說道:“請講!”
收回伸出的手指,雙手放在桌面上,愛麗絲坐得筆直如劍,聲音像指揮戰場的將軍那般鏗鏘有力:
“我希望,您能不再向雨之國發起戰爭。”
這句話如同巨石落入水面,瞬間激起千層浪。
君臣的臉色皆是一變。
一位大臣站起來想要說什麼,鮫人君主抬手制止,他表面上依舊溫和,心裡卻泛起波濤。
他們雖感激愛麗絲的出手相助,但觸及原則的問題哪能輕易妥協?
鮫人君主望著金髮少女,苦笑道:“您有所不知,此事關係到整個國家的尊嚴。”
談到這個話題,他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聲音也漸漸低沉,放在桌子上的拳頭像鐵錘一樣堅決:
“如果放棄戰爭,所有鮫人將失去自由的權利。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知道鮫人君主不會輕易答應這個請求,愛麗絲不曾感到失望。
她直視對方海藍色的眼睛,臉上笑容不變:“我在雨之國遇到了七殿下。”
沒有在意周圍驚訝的目光,愛麗絲繼續說道,“為了一個朋友使用禁書,殿下將自己變成了人類。”
臣子們議論紛紛,鮫人君主沉默不語,顯然他已知道此事。
他有七個孩子,六個兒子,七殿下是最小的也是他唯一的女兒。
她是他的掌上明珠,卻一意孤行離開海底城堡,去見人類將軍的女兒。
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在胸腔內翻湧沸騰。他下巴緊繃,臉上的平靜再也維持不住,追問道:
“她現在在什麼地方?是否安好?”
愛麗絲攤開一隻手,語氣輕鬆的回答:“我和七殿下有個約定,要帶殿下去見想見的人。所以她留在了將軍府。”
把另一只手攤開,她補充一句,“當然,她很安全。”
鮫人君主沒說話,大臣的目光落在金髮少女身上,似乎對這個答案半信半疑。
“空口無憑,很難使人相信。”
愛麗絲早就料到這種情況,她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在眾人面前攤開手心,嘴角自信上揚:“你可認得這是什麼?”
看著那閃光的鑽石,君臣的表情從疑惑轉為相信,有人小聲低語:
“這是七殿下的眼淚!”
“的確是殿下的眼淚,老臣不會認錯!”
緊繃的下巴有些鬆動,鮫人君主知道,自己的女兒不會輕易把眼淚交給別人。
如果有人強迫她流淚,那麼這顆淚就會流露出悲傷的氣息。
躺在愛麗絲手心的鑽石,流出的氣息只有真摯和信任。這讓他的內心微微動容……
有愛麗絲的保證,又有女兒的信物,他開始相信女兒真的平安無事。
“我會讓國王釋放囚禁的鮫人,制定新的法律,讓鮫人重獲自由。”
愛麗絲繼續趁熱打鐵,“這樣一來,兩國便可和平相處,減少戰爭和犧牲。何樂而不為?”
她所說的正是鮫人想要的。事情總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在鮫人眼中,這樣的想法過於理想。
但如果這件事真可以實現,相信所有鮫人臉上都會洋溢著幸福。
他見識過愛麗絲的實力,或許她便是那個能改變一國命運的人!
緊握的拳頭微微放鬆,鮫人君主眼眶泛紅,按捺住激動的情緒,許下重諾:
“倘若你能做到,我國便不會向雨之國發起戰爭。”
解決了一個問題,愛麗絲未曾放鬆。她收起笑容,認真道:“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旁邊的詹森已經快要吃飽了。尾巴靠著桌子,眼睛閉著,像是睡著了。
坐在飯桌前,愛麗絲回想起之前和大將軍的談話……
她問大將軍:“怎樣才能使雨之國度改變漂流軌跡,讓它轉移到其它地區?”
大將軍沉思片刻,回答道:“雨之國度的漂流軌跡,與天象的變化有密切關聯。想要改變它,一般人根本無法做到。”
就像一隻螞蟻企圖撼動整座山脈,聽起來都是天方夜譚。
心中雖略感失望,但愛麗絲不曾放棄:“我來雨之國便是為了解決此事。如果無法偏轉漂流軌跡,克里多學院將會被大水淹沒。也許國王知道改變它的辦法……”
大將軍出言打斷了她:“去找國王沒有用,陛下現在情況不明,你去了只會惹一身麻煩。”
他摸著下巴上的鬍渣,想到了一個主意:“鮫人族擁有很長的發展史,而且懂得魔法和占星。海底城堡封存著許多禁書……”
說到這兒,他微微頓了頓,得出結論並給出建議:“因此,鮫人君主知道許多奇聞異事,也許你能從他那裡找到答案。”
在場每個鮫人都有俊秀的容貌,但和金髮少女比起來,卻顯得黯然失色。
一個比精靈還好看的女孩,只是靜靜坐在那兒,便能吸引眾人的目光。
何況這女孩還蹙著眉,看起來心事重,沒人希望如此漂亮的人愁眉不展。鮫人君主也不例外,他放低了聲音問:“您在為什麼事煩惱?”
回憶的思緒被打斷,愛麗絲眉眼微微舒展,壓下煩亂的心情,重新揚起嘴角:“我有一件事想問問鮫人君主,怎樣做才能改變雨之國的漂流軌跡?”
如果鮫人君主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該從哪裡找到新的線索?
她的心緒起伏,像風中的落葉一樣難以安定。
守護學院,是她和小公主的約定,無論如何,絕不能失約。
“雨之國度的漂流,是隨著天象變化而動,不能用人的力量改變。”
鮫人君主的回答和大將軍幾乎一樣。
愛麗絲哦了一聲,依舊坐得筆直。她內心並不失落,至少還有機會就不能放棄。
既然鮫人君主不知道改變漂流軌跡的方法,她只能自己去找線索。
“我們族群裡,流傳著一個古老的傳說。”
鮫人君主望向遠處,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傳說中,雨之國度原本是一座海上之國,它位於魔法世界的西北之地。
在某一個晴朗的夏天,雨水突然從天而降,這場雨下了三天三夜,王國上方的天空出現了一頭神秘的青龍。
自此以後,雨之國彷彿被賦予了某種力量,開始了漫長的漂流之旅……
據說,那頭青龍便是掌管天氣的靈澤聖器。也是雲雨和大海的起始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