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整理好情緒，剛走出凝霜殿，便看見一臉躊躇的萱兒領著一臉著急的冬花站在門外，清晨的露珠打溼了萱兒淡粉色的紗衣，她不施粉黛，看見如月眼眸像初晨的陽光一樣明亮起來，每根手指上都綁著五顏六色叮噹響的鈴鐺，提起裙角就向如月跑來，笑容像剛摘的帶著露珠的草莓一樣明媚。
“月姐姐！”她歡喜道。一瞬間，如月彷彿看見了如星朝我咧著嘴：“好熱鬧啊，四姐~”
如月有那麼一瞬間失神，眼眶不由得溼潤了，如果萱兒的笑容是這骯髒的皇宮中最後一抹純淨，自己要花費多大力氣才能讓她繼續一塵不染？
“月姐姐！”萱兒伸出手掌，擔心的在如月面前晃晃。鈴鐺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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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這才回過神，伸出手握住萱兒的手，她十指冰涼，想必是擔心了很久。
“唉！這可如何是好？”如月佯裝嘆氣。“饒是你母后知曉小兒頑皮，怎得都不許你出宮呢！”
“這可如何是好？”萱兒一股腦把剛才的擔心與疑問拋諸腦後，說罷眼淚便要冒出來。“父皇三個月都不許成都覲見呢！”
“唉！”如月再次裝模作樣的嘆氣，“沒有辦法了，只要月姐姐厚著臉皮去求聖上了！”
萱兒臉上的表情變化的比天氣還快，臉上掛著淚珠卻揚起了笑容：“月姐姐萬歲！”
“那是，你先過自己的寢宮等訊息，聖旨到了我便遣了冬花去告知你，咱們明兒個就走。”
“萱兒遵命！”萱兒古靈精怪的朝如月行了禮，便高興的一蹦一跳的走了，彷彿雨過天晴。
冬花披風披在如月身上，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你怕是也在宮中呆久了。”如月側過身子就朝向楊廣的寢宮走去，“明爭暗鬥終是看明白了。”又嘆了一口氣，“冬花，若是到了年齡，便速速出宮去，尋一平常人家，織布耕地便好。”
“奴婢情願一生守著公主。”冬花回答的十分乾脆，沒有一點猶豫。
如月揚起了一絲笑意：“傻冬花。”
如月沿著中華殿門口高高的石階，每一步都踏的無比艱辛，門口的石獅迎著朝陽，威嚴，直挺，兩邊的柱子巨龍盤旋，蜿蜒，華貴。
元公公看見如月趕緊上來賠笑：“公主進來可安好？”
如月白了他一眼，不做任何回答，徑直往前走。
他看到了，索性張開雙臂擋在如月面前，響起殺豬般的嚎叫：“皇上有旨，公主覲見需的通報！”
如月停住腳步，看著他視死如歸的表情，又看了看兩旁忍俊不禁的禁軍，終是無奈:“若不是如月不懂規矩，每每讓公公犯難，怎是這種表情？”
他一瞬間諂笑：“公主千金之軀，自是怕怠慢了，奴才這就去通報。”
說完，竟然若女子般扭著屁股進宮殿進去。
不知他在裡面做了些什麼，終是在如月等的不耐煩的時候出來了，滿臉堆笑：“聖上宣公主覲見。”
如月走進楊廣的寢殿，與往日不同的是，竟沒有意料之中的鶯歌燕舞，一路上安靜的令人感到可怕，他的寢宮也沒有衣著暴露的舞女，只有隱隱約約傳來淡淡的胭脂香，水池中翡翠荷葉更顯得孤單。九條金龍吐水的聲音格外的響亮，他軟趴趴的躺在龍椅上，繡金線的龍袍也有整理過的痕跡，略微凌亂的發冠，證實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他睡眼朦朧的端著高腳金質酒杯，眼角的皺紋清晰可見，即便如此，也掩蓋不了他年輕時絕美的容顏。
“若非有事，想必也不會來見朕，若是你開口，朕應了便是。”楊廣懶懶的開口，抿了一口酒，雙眼散發著渾濁的光。他鐵了心要毀了這天下，只是顧慮自己這剛養好身體的小妹，終是花費了一些時間遣散了這些舞女。
“如月是來請旨的······”如月猶豫著開口。
還未說完便被他打斷：“準。”說著，在龍椅上摸索半天，便隨意丟出一卷東西。
眨眼間，那東西便滾到如月的眼前。
上好蠶絲製成的綾錦織品，圖案為祥雲瑞鶴，十分富麗堂皇。兩端則有翻飛的銀色巨龍。
如月提起裙角，彎下腰，撿起聖旨，開啟一看，上面未書寫一個字，只在下角有玉璽蓋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正楷大字。
“你若想要什麼，隨意寫在上面即可，若是一道不夠，你且先回去，旁晚朕遣了小元子給你送去。”他繼續說。又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朝我揮揮手：“跪安吧，朕乏了。”
如月默默的把聖旨抱在懷裡，行了禮，退了出去。
“
朕打算乘船遊洛陽，擇日啟程，左右運河也開通了，也是方便，若是你一人孤單，便喊了萱兒。”楊廣突然沒頭腦蹦出一句話，他看了看如月懷中的的聖旨，自己自是不知如今天下是何模樣，只是擔心如月又出什麼事，才留了空白聖旨在自己殿中。
“那萱兒與宇文成都的婚事是在船上辦還是回來······”
“回是回不來了，至於嫁不嫁的出去不在於朕，要看語文家的人是否嫌棄前朝的公主。”楊廣彷彿開玩笑的說出這麼一句。
但是如月心裡很清楚這不僅僅是玩笑，便是嫁了怕若是，沒了利用價值，便也留不得了。只是天真爛漫的萱兒，能否想到這個層面？這個殘酷的現實又讓自己如何開口告訴她呢？罷了罷了，終歸是黃粱美夢，到不如讓她做的久一點。
如月看著頹廢的楊廣，心中縱使有千言萬語也哽咽在了喉嚨了，她本想問楊廣，這麼多年他對自己的好究竟是不是為了自己的孃親，又為何明明滿腹經綸卻執意假裝頹廢要毀了大隋王朝，但是如今見了面，她突然有點可憐楊廣，他只是沒了她，從此他自己的世界中再也見不到光。終歸都是可憐人。
如月想到這裡，終是是決定把自己知道的都緘口不言，她略微行了禮，便退了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