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有下大的趨勢，如月一身素衣，頭髮像瀑布一樣從從肩上瀉下來，髮髻上簡單的別了兩朵白花，硃紅色的大門口已經懸掛著白色的燈籠，大街上也不似往日的熱鬧，偶爾有撐著油傘的人匆匆而過，雨滴落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公主，不如改天再去好了，二公主不會怪罪公主的。”冬花望著從房簷上成水柱狀留下的雨水，不禁擔心的說。
“老天爺也在為我二姐哭泣，我們也順著這時辰去吧。”如月伸出手，有雨滴落在我的手掌心。
冬花沒有再說話，從侍女手中拿了兩把傘，遞給如月一把，胳膊上掛了一個竹籃。裡面放著紙錢。
走過青石板，順著一條蜿蜒的山路，撐著一把油紙傘，兩個時辰後，便到了山頂。
往下望去。山峰盡在一片煙霧繚繞之中，隱隱約約有山莊的摸樣。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如月把油紙傘踢給冬花，蹲在地上，竟不覺念出了這兩句詩。冬花連忙上前一步，為如月遮住雨水。
如月從冬花手中接過竹籃，拿起紙錢，隨手扔去，紙錢漫天飛舞。
“想必如星也不必孤單了，有二姐的陪伴。”如月苦笑一聲，“你說他為何要這個樣子呢？”
周圍的雨聲越來越大，如月幾乎聽不清冬花的聲音。
如月忍不住疑問；“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他為什麼連自己的母后都不放過？他的母后為了他不惜設計陷害先太子，他為何要這樣嗎？”
山頂的風很大，如月卻明顯感到冬花顫抖起來：“也許太后娘娘真的是暴病···”
“暴病？”她抬頭望了一下天空，灰濛濛一片。“她的寢宮日夜有三名太醫輪流守候，一年燕窩人參不知浪費了多少，甚至把珍珠磨成粉末當成下午茶來喝，我出宮之前，她還每天在御花園裡散步餵魚······就算是患病，那些等著巴結太后的官員都在等著這天呢，訊息怎麼可能不傳出來······可是一切為何什麼動靜都沒有呢······”
如月的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冬花卻還是不懂：“莫非是太后她老人家不許？”
“如何不許？”有熟悉的聲音響起，如月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眉目如畫，彷彿乘著清風而來，“以獨孤太后好大喜功的性格來說，她只要不派人散播訊息便好······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天子不許······暴病······嘖嘖，許是天子煩了老母嘮叨就讓他昇天了吧！”
“二公子說話是越來越沒譜了！”冬花還是不給他好臉色看。
“姑娘不喜之人怕是禮數多周全在姑娘眼裡也是放肆之徒。”他依舊眼帶笑意，調戲道。
“你······”冬花氣結，張嘴就要反駁。
“好了。”如月打斷她，“在二公子面前，他為主，你是僕，莫要再放肆下去，讓他看我的笑話了，你收拾下東西，在山腳等我。”
“是，奴婢遵命。”冬花滿臉委屈，行了禮，遞給如月她手中的傘，收拾好籃子裡的紙錢，便提著裙子下山了。
“為何只懷疑他害了太后？”他倒是不避諱，直接疑問起來。自己剛走到行宮口，便看見如月一身素衣出門，他不知她是在做什麼，只得跟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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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天子在二公子眼中連稱呼也沒有。”如月嘆了一口氣，絲毫不提昨日的事情，也沒有任何不悅，“告訴你也無妨，若是想殺早就有機會了，不必等到現在，況且我二姐失了丈夫，抑鬱成疾，我早有耳聞。”
他沒有再接過如月的話，只是收了手中的油紙傘，隨手扔下山，走過來，握住如月拿傘的手，和她共撐了一把傘。他的呼吸離如月很近，如月下意識的掙扎，卻被他的話止住了：“以後怕是沒有機會了，反正在公主眼中我已是放肆之徒，便不在意多放肆這一回了。”
周圍依舊狂風暴雨，北風呼嘯，遠處群山靜默，煙霧瀰漫。
如月的心卻在那一顆靜了下來。抬起頭迎上他的眼眸，第一次發現他的眼神那麼深邃，如月卻始終看不透他的心事。
“我知道。”從她眉宇間那些不間斷的憂傷，從她面對她的欲言又止開始，從她昨天隱忍的行為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心儀的姑娘怕是要留不住了，李世民繼續說，“你要走了。”
如月沒有再開口，時間彷彿都在這一刻靜止了，雨滴聲，風聲，萬物都不存在了，而此刻他倆不知道的是，出來站在山末心事重重的冬花外，遠處還有一道俊逸的身影，那人一身白衣飄逸，身影隱藏在樹林裡，眉頭放佛永遠有一抹抹不開的憂愁，也靜靜的看著這兩個人。
宇文成都進宮上書去與楊廣告了別，而面對自己心愛的姑娘卻遲遲站在門外不知該如何開口，眼見寢宮人進人出，卻惟獨聽不見萱兒銀鈴般的笑聲，他隱約有些失望，轉過身便要出宮，一轉身，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團開的正燦爛的菊花，緊接著是萱兒大大的笑臉，她一身青色長裙，手腕上一串鈴鐺手鐲，她把菊花強行塞在宇文成都懷中：“怎麼不進去呢？莫非阿都不想見萱兒？”
“到底是公主的寢宮，男兒如何不合適的吧？”宇文成都遲疑著回答。
萱兒卻信以為真，又從她的懷中抽出一支菊花，比劃在自己的髮髻上：“好看嗎？”
“公主如何便都是好看的。”他回答。
“阿都怎的想起來看萱兒了？”她挽著他的胳膊，身高正好與她比肩，一臉小女生甜蜜的模樣。
“臣······臣接了聖旨，要去接蘭亭公主回來······”宇文成都方才想起正式，稍微頓了頓，一抹紅暈染上臉頰，“所以來與公主告別······”
“月姐姐要回來！”萱兒簡直樂開了花，扯著宇文成都的衣袖轉起圈來，“要好好照顧我月姐姐，順便告訴她萱兒很想她，嗯！很想很想！”
告別了萱兒宇文成都回到丞相府，他不止一次看見官吏們或慘淡或欣喜的走出自己父親書房的門，看見自己總要虛偽幾番，萱兒······他想起少女明豔的臉龐，終是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