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嘉呆在了原地。
鄭乾說了老半天，直到現在，楊嘉才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能和幽瑩在一起，否則世界會毀滅？
“我知道你一時間無法接受。”
像是看穿了楊嘉的內心，鄭乾淡淡的說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這是必要的犧牲。
黃金時代大事件裡，羅迪尼亞大陸被打的彈盡糧絕，連魔物都被我拉出來參與戰鬥。
皈依者最強大的力量，就是能夠篡改一個位面的規則和邏輯，讓戰鬥在他們的邏輯中進行，他們即是球員又是裁判。
所以我只能獨自扛下了整個天道的職責，這個世界的邏輯和規則才沒有被皈依者汙染。
但是光有規則是沒用的。
世界需要平衡，所以我才用我的力量創造出了幽瑩這個永遠只會存在一個的種族。
同時，再利用皈依者的能量，創造出了燭照。
太虛幽瑩，太陽燭照，正是這個世界的陰陽兩面。”
“陰陽平衡？”
“昂，簡單來說，就是產生能量。
太陽產生能量被植物吸收，植物生長滿足了動物的生存，動物又被人吃掉滿足人的需求。
雖然實際上差距有點大，但大概就是這麼一套邏輯。
如果陰陽被打破，這世間能量供給和消耗的平衡就會紊亂。
別覺得這和天道無關，質能守恆是天道功能裡最關鍵的一環。
而現在，這個世界的質能守恆是不平衡的。
幽瑩和燭照雖各自發展，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被因果相互吸引，兩者結合，昇華，以死亡為代價，平衡掉質能中不平衡的一部分。
隨後，兩者重生迭代，等待著世界再次失衡的時候相互吸引，週而復始。”
說到這裡，鄭乾也喝完了涼茶，輕輕放下了茶碗說道：“我製造初代幽瑩的時候，也找過其他的辦法，但很可惜，別無他法。
楊嘉，我知道你是地球穿越來的，所以我用你能理解的話來說吧。
幽瑩不是你的女人，她和燭照就像系統裡的自檢程式，他們的結合就是進入系統的後臺，排除冗餘的bug，而我，就是這個操作員。
如果你要強搶幽瑩，這個世界就會因此消亡。
你自己看著辦吧。”
聽到這裡，楊嘉已經完全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但是明白，不代表能夠接受。
他默不作聲，身子不住的輕顫，內心激烈的衝突著。
而這一切，鄭乾都看在眼裡。
良久，鄭乾緩緩的起身。
“你不必現在就答應我，我們還有時間，距離下次結合，還有一點時間，幽瑩也還沒有成長為太虛幽瑩。
你還可以和幽瑩在一起。
但當時候到了，你就必須做出抉擇。
畢竟，即便是現在，羅迪尼亞位面之外，也至少有二十幾個皈依者正等著開飯呢。”
說罷，鄭乾轉身就要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
“我大概明白你是什麼樣的人了。”楊嘉卻突然開了口。
鄭乾腳步一頓，回過半個頭：“噢？”
“嘴巴上一直說著如果我不怎麼樣，你就殺了我。”
楊嘉第一次拿起了茶碗，喝了一口：“實際上，只是在嚇唬我，讓我乖乖聽話，你並沒有想殺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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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真正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你又不說你會殺了我，但實際上，那才是你真的動了殺心。
如果我不從，你會直接動手，對吧？”
鄭乾的上下眼瞼微微靠攏。
他沉默了片刻，旋即一言不發的邁開了步子。
“我是什麼樣的人並不重要，如果你真想知道，問問你體內的真理吧，它也算我老朋友了。
我的話已經說完了，剩下的，你自己考慮。”
三步之後，鄭乾就憑空消失在了街道上。
茶亭裡，楊嘉孤零零的坐著。
這算什麼？威脅嗎？
看著茶碗裡自己的倒影，像在直視自己的靈魂一樣。
楊嘉來人界的目的，歸根結底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到救奶媽的方法。
然而，鄭乾的出現，卻讓楊嘉不得不面臨另一個抉擇。
是這個世界重要？還是幽瑩重要？
沒有多做停留，一口幹了涼茶，一枚銀幣拍在桌上，楊嘉徑直走向了作為宿舍的酒店。
來到房間外，楊嘉掏鑰匙的手停住了。
憑著敏銳的聽覺可以聽到，房間裡，傳來幽瑩哼著小曲的聲音。
輕輕的，柔柔的，很好聽。
張開感知，楊嘉看到房間裡的，幽瑩正耐心的疊著衣服。
雖然酒店有洗衣晾曬的服務，但幽瑩卻堅持這種事一定要親自弄。
和煦的夕陽照在她臉上，雪白的肌膚表面都泛起一層乳白色的光暈。
美輪美奐，宛如一副畫作。
楊嘉定了定心神，鼓起莫大的勇氣，擰動了把手。
嘎吱一下，房門開啟。
“嘉嘉？！”
一看楊嘉進門，幽瑩熱情的迎了上去。
縱是心中有萬般沉重，楊嘉此刻也是笑臉相迎。
“嘉嘉，今天晚飯吃什麼呀？emmm，我想吃滷牛肉！哎，你說我們弄點地龍肉給飯店，讓他們用滷牛肉的法子做，會不會更好吃？”
幽瑩興致盎然的講述著等會的晚飯，但楊嘉卻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一顰一笑印入瞳孔。
過往酸甜湧上心頭。
要我放棄她？拱手相讓給一個叫什麼太陽燭照的傢伙？
開什麼玩笑？
開什麼國際玩笑？！！！
這一刻，楊嘉的心中，第三份責任應運而生。
仔細想想啊，我最擅長的是什麼？！
沒錯：殺！
既然罪魁禍首是什麼皈依者。
那我去幹死它們不就好了？！
只要把它們一個不留的全部殺光，那麼這個世界就不再需要天道。
不需要天道，自然也就不需要再維持什麼陰陽平衡。
多簡單的邏輯？
什麼皈依者就是天道？什麼一人一世界？
好可怕啊。
既然如此，那就變得比世界更強，比鄭乾更強不就好了？！
想到這裡，無言的楊嘉伸手，一把將幽瑩攬入懷中。
“嘉…嘉嘉？怎麼了？”
幽瑩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到了。
到感受到楊嘉那令人窒息的力道，幽瑩突然明白了什麼。
不管什麼原因，嘉嘉現在肯定很需要擁抱吧？
伸出手，緩緩抱住楊嘉，幽瑩閉上了眼，享受著這難得的溫暖。
世界怎麼樣都無所謂，人類怎麼樣都無所謂。
唯獨你…只有你！
我不會讓給任何人。
這一刻，楊嘉下定了決心。
…
九霄雲外。
白髮的男人迎風站在空中，俯瞰著這個世界。
而他緋色的眼中，此刻只剩下那對相擁的年輕人。
“是嘛，這就是你的答案嗎？真了不起啊，我的設定上，幽瑩應該不會這麼容易被打動的才對，而且，因果和邏輯好像有點混亂。
你…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不過話說回來，你還真像我，但骨子裡，有些東西卻和我截然相反。
也罷，距離第1522次皈依者入侵還剩177天，只有一個個體，規模和實力都是史上最弱。就讓你試試吧。
能做到的話最好，做不到的話……”
說罷，鄭乾一轉身，伴隨著一陣龍鳴，消失在了蔚藍的天穹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