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七日凌晨上午八點三十分，德國西部明斯特艾佛爾，山崖城堡裡的作戰大廳。
希特勒瞪著佈滿血絲的眼睛盯著方桌上的法國地圖，沉聲問道：“第九裝甲師出發了沒有？”
布勞希奇見哈爾德左手拿著眼鏡右手揉著眼睛沒空回答，便搶先說道：“已經出發兩個小時了。”
“武裝黨衛軍特別機動部隊呢？”
“他們在一個小時前也出發了。”哈爾德不慌不忙戴上眼鏡對希特勒說道。
“他們什麼時候能夠趕到戰場？”希特勒問道。
“他們最多用四天的時間就能夠趕到阿蒂尼。”
“不行，四天太長。”希特勒抬頭看著哈爾德，眼中全是不滿與焦慮，“通知他們，從現在開始計時，他們要在四十八小時之內趕到，通知沿途所有部隊給他們讓路。”
“好吧，我立刻下達命令。”哈爾德看出希特勒臉上的焦躁，心知現在不是和他討價還價的時候，一口答應下來。
戈林同樣是一夜沒睡，他坐在希特勒的右手邊，見希特勒扭頭看向他，不等希特勒開口便主動說道：“第三航空隊的第一批轟炸機已經出發了，這個時候應該正在轟炸那些反攻的聯軍，你放心，我們的轟炸會不計傷亡地持續下去，直到援軍趕到。”
希特勒默不作聲地點點頭，隨後垂下頭閉著眼睛捏著自己的鼻樑，緩解一夜沒睡帶來的眼部疲勞。
“海因茨的部隊怎麼會出現在敘普城？”希特勒頭也不抬地問道。
“因為戰役提前發動，結果他從挪威回來晚了，現在正在追趕十九裝甲軍的部隊，剛好路過敘普城附近，就主動參加了戰鬥。”戈林說道。
“骷髏師的戰報上說，海因茨的出現牽制了大量英軍，否則敘普城可能也會失守，他這次遲到真是遲到的恰到好處，等對法國的戰爭結束後，我要給他頒發勳章。”希特勒說道。
戈林想笑，不知為什麼卻沒笑出來，心想昨天你知道英法聯軍反攻，骷髏師節節敗退的訊息時還說後悔不該採用海因茨的計劃，今天又說要給海因茨頒發勳章，這種待人態度上的變化未免也太情緒化了。
可是如果不情緒化的話，他就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元首了！
希特勒見戈林沒有說話，疑惑地睜開一隻眼看向戈林，發現戈林目光呆滯，眼睛半睜半閉，不知道在想什麼。
“赫爾曼，”希特勒抬起頭對戈林問道：“海因茨要的傘兵出發了沒有？”
戈林這才從走神中回過神來，“這個時間他們應該已經著陸了。”
“還是你們空軍的速度比較快。”希特勒欣慰地點點頭，“骷髏師的戰報上說英國人和法國人的坦克很厲害，他們需要更多而且更強大的反坦克武器，你有什麼辦法？”
“我只能用運輸機給他們多空投一些反坦克地雷和反坦克手雷，還有集束手榴彈。”
“哈爾德將軍，等法國戰役結束之後，記得把骷髏師戰報上提到那些英國和法國的重型坦克運回柏林幾輛，我要親眼看看它們有多強大。”希特勒說道。
“如你所願，我的元首。”哈爾德說道。
站在希特勒左手邊的最高統帥部參謀長凱特爾目光從地圖挪到希特勒臉上，忽然說道：“我們是不是應該讓克萊斯特裝甲叢集停止前進，他們的處境現在很危險，萬一第四集團軍無法阻止聯軍的前進，克萊斯特裝甲叢集隨時可能會被切斷補給線······”
沒等凱特爾說完，戈林和哈爾德、布勞希奇異三人異口同聲說道：“不能停止。”
相互間一直看不順眼的三人意見前所未有的一致，他們的聲音嚇了希特勒和凱特爾一跳。
凱特爾抬頭見戈林三人一齊對他怒目而視，急忙閉上嘴不再說話。
“第三航空隊肯定能阻止聯軍的前進，克萊斯特裝甲叢集不需要停止進軍。”戈林自信滿滿地對希特勒說道，說完還不忘瞪凱特爾一眼，眼中的敵意顯而易見。
戈林心說自己可是押上了自己的名譽和德國空軍的名譽，海因茨不禁押上了名譽，還押上了他的自身前程賭德國可以在八個星期內擊敗法國，這些事情凱特爾知道的一清二楚。克萊斯特裝甲叢集在渡過馬斯河之後已經被叫停一次了，凱特爾這個應聲蟲現在竟然還想叫停第二次，他這是想幹什麼？看我們空軍的笑話？還是想毀掉海因茨的前程？
哈爾德對凱特爾的建議也很惱火，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來，昨天聯軍的勝利是建立在突然襲擊和骷髏師差勁的戰鬥力上的，戰鬥進行到今天，突然襲擊的因素已經不存在了，骷髏師戰鬥力弱的缺點也得到空軍和各路援軍的彌補，聯軍再想取得昨天那種規模的勝利完全不可能，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叫停克萊斯特裝甲叢集，一旦叫停，只會給法瑞邊境的法國守軍更多的時間構築防禦工事，增加後續戰事的難度。
凱特爾這個應聲蟲就沒出過一個靠譜的主意，哈爾德也氣惱地瞟了一眼凱特爾，隨後說道：“我認為在第三航空隊的配合下第四集團軍肯定能夠頂住聯軍的反撲，而且我認為進攻我們的這支部隊是聯軍為數不多的預備隊之一，我們不能只想著怎麼頂住他們的進攻，我們還應該想辦法殲滅他們，為我們後續的作戰消除隱患。”
“嗯？消滅他們嗎？你有什麼建議？”希特勒精神一振。
“我們或許可以採取誘敵深入的辦法。”哈爾德指著地圖慢慢說起他剛剛想到的計劃。
······
敘普城城北的教堂裡，陳道和隆美爾等人的身邊多了一位紅臉膛、身材矮壯的空軍上校。
這位空軍上校是第七傘兵師第一團的團長布羅爾上校，他和他的部下十五分鍾前剛剛在敘普城東德軍控制的安全區域傘降著陸，隨後便被西蒙上校派人用車接到了敘普城。
陳道和隆美爾、西蒙上校依次對布羅爾上校和第一空降團的到來表示了歡迎後，四人圍在地圖邊討論起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隆美爾指著地圖對布羅爾上校說道：“現在戰況已經很清楚了，昨天早上，英法聯軍調集了英國第三步兵師、法國第四裝甲師、第三輕機械化師三個師的部隊，在南起敘普城北至阿蒂尼鎮長達二十五公里寬的戰線向A集團軍群的右翼發動了進攻，骷髏師和跟在他後面的第五十步兵師都遭到了進攻，其中骷髏師一個師就承受了英國第三步兵師和法國第四裝甲師兩個師的進攻，損失非常慘重。我們目前的任務是協助骷髏師守住敘普城附近的陣地，制止英軍進一步前進。”
“我們團具體的任務是什麼？”布羅爾上校問道。
“進攻是最好的防禦，在一個適當的時候，我們會對英軍的陣地發動反攻，進攻的矛頭由第七裝甲師和幽靈戰鬥群的坦克來擔任，你們團在坦克後面跟進，負責鞏固我們奪回來的陣地。”陳道說道。
“反攻什麼時候開始？地點在哪裡？”布羅爾問道。
“時間要由英國人來定。”隆美爾臉上又露出他那標誌性的狡黠微笑，“地點會是英國人意想不到的一個地方，不過也要由英國人來定。”
······
敘普城西北方向四公裡，容謝裡村村北五百米的一處高地上，蒙哥馬利躲在一個半地下掩體裡看著天空中近二百架的德軍轟炸機和戰鬥機，還有數量只有敵機大約十分之一，卻仍在英勇戰鬥的英法聯軍的戰鬥機，腦海中默默產生一個讓他自己都感到震驚的想法。
在現代的戰爭中，空軍將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而陸軍，尤其是步兵在戰爭中扮演的角色似乎越來越邊緣化。
就拿現在的場景來說，德國人只出動了二百多架飛機就讓自己的部隊龜縮在陣地裡動彈不得，只能憑藉微不足道的幾門防空炮和數量稀少的戰鬥機來抵抗，萬幸的是自己的部隊現在擁有戰壕和散兵坑可以躲避空襲，可要是自己的部隊在野外行軍途中遭遇德國人的空襲，沒有戰壕和散兵坑可供躲避會怎麼樣？要是沒有空軍的支援又會怎麼樣？估計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以後如果再有機會再和德國人交手，自己一定要召集儘可能多的空中支援，不對，是沒有最多只有更多的空中支援，用鋪天蓋地的轟炸機群和雨點般密集的航空炸彈將德國人統統幹掉，至少也要達到重創，然後再派步兵上去收拾殘局，徹底解決德國人。
想到這裡，蒙哥馬利感覺自己的戰爭智慧又得到了一次提升。
扭頭看向東南方矗立的敘普城，蒙哥馬利想起了昨天的戰鬥，腦海中又開始了種種假設。
如果德國人用類似瑪蒂爾達1型和瑪蒂爾達型效能的坦克向自己發動進攻，自己用什麼抵擋？反坦克炮兵團的那那些二磅炮可打不穿瑪蒂爾達坦克的裝甲，難道自己也要看著自己的部下像昨天的那些德國人那樣，連人帶炮被碾成碎片？
還有昨天在敘普城裡進行的巷戰，步兵們陸續撤出城後不管是軍官還是士兵異口同聲地提出同一個要求——我們需要衝鋒槍。
看來自己有必要寫份報告給陸軍部的老爺們，讓他們把在陸軍中普及衝鋒槍的計劃提上日程，還要研發更加強大的坦克炮，對了，還有在步兵師裡配備更多的防空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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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軍的轟炸持續了一天，蒙哥馬利也思考了整整一天，徹底消化了昨天的戰鬥帶來的種種感悟。
五月十七日下午六點，蒙哥馬利接到法國第六軍軍部的命令，明天繼續進攻。
接到這份命令，蒙哥馬利不禁感到一陣牙痛，在德國空軍的轟炸下，自己連集結部隊都無法做到，怎麼發動進攻？
蒙哥馬利立刻給第六軍軍部回電，表示他的部隊在德國空軍的壓力下無法繼續作戰，除非聯軍的空軍能夠壓制住德軍的轟炸機。
隔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第六軍軍部便回覆蒙哥馬利，德國人的轟炸機在明天將會遭到驅逐，讓他儘管放手進攻。
儘管對第六軍軍部的保證心存懷疑，可是軍令如山，蒙哥馬利只得連夜下令，讓第三步兵師各部連夜準備明天的攻勢。
想到猶如達摩克里斯之劍一般懸在第三步兵師右翼的敘普城，蒙哥馬利不由得躊躇起來。第三步兵師向東前進的越遠，右翼暴露在敘普城德軍面前的防線就越長。要是敘普城內的德軍，尤其是那兩隻裝甲部隊趁自己向東進攻時進攻自己的右翼防線，進而包抄自己向東進攻的部隊，麻煩就大了，全師都有可能因此崩潰。
儘管法國第六軍下屬的二十一步兵師昨夜已經開進到敘普城西部，以牽制城內的守軍，可是法國人的戰鬥力從來都是靠不住的，蒙哥馬利不認為二十一步兵師能夠起到什麼作用。
思來想去，蒙哥馬利決定將反坦克炮兵團四個連中的三個連加強給右翼的第九旅，以加強他們的反坦克能力。
為了保險起見，蒙哥馬利還從僅有的十八輛瑪蒂爾達二型坦克中抽出六輛加強給第九旅。有了加強給他們的三十六門二磅炮和六輛瑪蒂爾達二型坦克，右翼的陣地應該能保證萬無一失了，蒙哥馬利自信地想到。
五月十八日早上七點，擔任主攻的第一坦克旅和第八步兵旅陸續開始集結。
蒙哥馬利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昨天肆虐了一天的德國空軍似乎是集體失蹤了，至少在第三步兵師的頭頂是這樣。
無驚無險的集結完部隊，蒙哥馬利按照第六軍軍部規定的時間發動了進攻。
上午九點整，十二輛瑪蒂爾達型坦克和四十四輛瑪蒂爾達1型坦克耀武揚威地開出集結地，引導著兩個營的步兵浩浩蕩蕩地向東面骷髏師的陣地衝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