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塔伊內緊張地看了歐文一眼。歐文不知道埃塔伊內是不是也聽到了聖泉的聲音。惡靈巫師是一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是埃裡克·阿根廷的兒子！歐文不由得頭暈目眩。他立刻感覺到了即將落在肩膀上的重任。他需要保護這個孩子，就像當年安凱瑞特保護他一樣。
埃裡克手朝箱子伸過去，想要移動一枚棋子。但棋子紋絲不動。埃裡克擔憂得皺起眉頭，手上用力。
“棋子動不了。”埃裡克擔憂地說道。
蒂雷爾皺著眉頭。埃裡克未能移動棋子，這證明了一些事情。“因為殿下現在還不是錫爾迪金之王，”蒂雷爾說道，“殿下聲稱塞弗恩的王位屬於你，但你還沒有奪回王位。一旦你戴上了王冠，就能移動棋子了，殿下。直到那時才能。”蒂雷爾迅速拿起箱蓋，蓋住了巫哲棋具。
凱瑟琳夫人拉著埃裡克的手，擔憂地看了埃裡克一眼，說道：“這麼說這是真的。你必須征服錫爾迪金才能登上王位。夫君，我為你感到害怕。”
埃裡克溫柔地看了凱瑟琳一眼，然後理順了一下凱瑟琳前額的一縷頭髮，說道：“聖泉會幫助我，凱特。看一下聖泉已經帶來的盟友。”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愛麗絲和歐文，目光落在歐文身上。“你是來加入我這一邊嗎？”他問道。“你以前拒絕了我。當時我最熱烈地歡迎你的加入，公爵大人。是我姐姐說服了你嗎？”
歐文知道他必須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身邊有這麼多事情發生，要做到這一點很難。他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悶悶不樂，說道：“凱瑟琳夫人拋棄了他以後，塞弗恩就變了。他現在是另外一個人了。他冒犯了聖泉聖母殿，人們幾乎把他扔進了河裡。”歐文冒險瞥了蒂雷爾一眼，想判斷一下蒂雷爾的反應。
“我勸說了歐文大人，”埃塔伊內說道，聲音和語調模仿愛麗絲模仿得惟妙惟肖，“來加入我們的事業。我知道你如果不確信，不會接受他的幫助。歡迎回家，弟弟。王冠天經地義是屬於你的。”
埃裡克感慨得嘴唇顫抖，說道：“我會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姐姐。塞弗恩侮辱了我們的名聲、我們的家庭和我們的繼承權。他派遣‘艾思斌’殺手來謀殺哥哥和我。布萊奇利命令泉佑異能者蒂雷爾來完成這項任務。聖泉阻止蒂雷爾殺死我。因此，蒂雷爾把我偷偷送到了布魯格。是時候把那個魔鬼趕下王位，以免他的瘋狂禍害整個錫爾迪金。他應該從來都沒有戴過王冠。”
埃塔伊內摸了摸歐文的胳膊，說道：“只有歐文大人才能讓他暫時息怒。坦白說，他現在已經變了個人，我不能繼續站在他身邊。弟弟，我必須回到奧西塔尼亞我丈夫身邊。”
“在你離開之前，夫人，”蒂雷爾說道，聲音充滿了警告和不信任，“我建議，王子殿下，你問姐姐一個問題。關於一件只有你和她知道的事情。”
埃裡克哼了一聲，說道：“蒂雷爾，她是我姐姐。我認得她，就好像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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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文知道，蒂雷爾感覺到了聖泉的神力，但他不確定神力是從誰身上發出來的。
歐文說道：“我也很熟悉愛麗絲公主。我在帝泉王宮長大。相信我，蒂雷爾大師，如果她是冒牌貨，我會知道的。”
蒂雷爾眼珠子憤怒地滴溜溜轉，尖酸地說道：“我確信你知道。”歐文感覺到聖泉在蒂雷爾體內沸騰。
凱瑟琳夫人關切地皺著眉頭。埃裡克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沒必要煩惱，親愛的。危險確實存在，但現在塞弗恩冒犯了聖泉聖母殿，我相信人們會聚集在我身邊。他們會成群結隊而來，像羊群需要一個耐心的牧羊人一樣。你是我的王后。”
歐文想拿走箱子。箱子就放在桌上，在挑逗著他，告訴他他隨時可以把它拿走。箱子就是一個謎，一個秘密。歐文想解開謎團。但他確信，蒂雷爾絕不會允許他拿走箱子。
凱瑟琳的眼睛也充滿了懷疑，說道：“夫君，你的叔叔是一個狡猾精明的人。他派歐文大人欺騙了我們一次。為什麼他不能再欺騙我們一次呢？我覺得”——凱瑟琳暫停了一下，手放在胸口上——“我們可以相信歐
文大人，但我擔心如果你被抓住了，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不能失去你。”凱瑟琳看起來很溫柔，很愛戀埃裡克，歐文為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感到有點猶豫。
埃裡克壓低聲音說道：“如果我被抓住了，我們已經討論了我會怎麼做，我會怎麼說。鼓起勇氣，親愛的。是時候採取行動了。雅各·盧埃林可以幫我們一次性永久地除掉這個惡魔。我們必須現在就朝他進軍，潮水現在對我們有利。我們沒有另外一次機會。”
這是事實。
埃裡克轉向歐文，問道：“我叔叔的軍隊在哪裡？”
“在北方。”
埃裡克堅定地點點頭，說道：“北方一直是他老巢，他在那裡有很多支持者。但我曾經是尤奧克郡公爵。那裡的人們會像別人一樣拋棄他。他原本就不應該統治錫爾迪金。現在是時候糾正這個錯誤了。”
“抱住我。”凱瑟琳投入埃裡克的懷抱，擔憂地低聲說道。埃裡克抱著凱瑟琳，抱了很久。歐文的心開始抽搐，不得不看向一邊，然後看到了蒂雷爾的眼睛。蒂雷爾的臉憤怒得扭曲。原因很容易猜到： 他想製造分歧，卻失敗了，因為歐文的神力能夠使其他人的魔力轉向一邊。蒂雷爾在歐文面前無能為力。他也知道這一點。
“來，殿下，”蒂雷爾幾乎哭出聲來，說道，“讓我們召集士兵。我們現在有兩百人，每天都會有更多的人加入我們。我們越早行軍，人們就會越快聚集在太陽和玫瑰旗下。”
歐文向前一步，說道：“我完全同意。我在不遠處有一座帳篷。為什麼你和凱瑟琳夫人不和我們一起共進午餐呢？”
埃裡克搖頭說道：“夫人不會離開聖母殿，除非我回來帶她去加冕。我不在時，聖泉會照看好你。”他抬起凱瑟琳的下巴，纏綿地親吻著她。凱瑟琳夫人眨著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
“我會為你回來，親愛的。我發誓。”他轉向歐文和埃塔伊內。“我們在你的軍營裡集合。我想對你的部下講話。我希望幫助他們看清楚他們正在承擔的正義事業。”
蒂雷爾搖頭說道：“殿下，我認為這不明智。”
“來吧，蒂雷爾。我潛伏在陰影中已經夠久了。是時候見見陽光了。”埃裡克最後看了一眼凱瑟琳，又轉向聖母殿施洗長老。“大人，我把我最寶貴的珍寶交給你保管。小心守護它們。”
施洗長老笑容滿面地說道：“遵命，王子殿下。”
凱瑟琳夫人乞求地看了歐文一眼。歐文不忍心再看到凱瑟琳的眼睛，想轉身離開，但凱瑟琳抓住了他的衣袖。
“謝謝，”凱瑟琳迅速地眨著眼睛，低聲說道，“我知道你冒了很大的風險，歐文大人。我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亨特利伯爵的女兒知道感恩戴德。我父親給你的報答會很豐厚。”
歐文覺得嘴唇發乾，說道：“謝謝你，凱瑟琳夫人。但我這麼做並不是為了報答。”歐文看著凱瑟琳的眼睛，知道凱瑟琳眼睛中的信任這一輩子都會在他的記憶中縈繞。這沒有關係。他有任務需要履行。聖泉告訴他保護埃裡克的兒子，但聖泉並沒有告訴他保護埃裡克。儘管如此，歐文還是覺得內心痛苦不已，充滿了矛盾。
蒂雷爾拿起箱子，夾在胳膊下面。他們走出聖母殿。歐文感覺到蒂雷爾在箱子後面藏了一把匕首，但蒂雷爾並沒有穿盔甲，很容易被刀劍所傷。天很冷，有一點薄霧。一群人打著火把，朝他們走來。一群阿塔巴倫勇士立刻站在埃裡克等人身邊警衛。人群中有人喊著埃裡克的名字，另外一些人拉起了太陽和玫瑰旗。埃裡克抬起手，微笑了。他長得很帥，看起來像一個真正的王子。
一隻鳥在遠處鳴叫。
他們到了聖母殿大門邊，蒂雷爾鬼鬼祟祟地看了幾眼夜空，看起來很疲憊，很緊張。“殿下，您的其他衛兵呢？我們不把他們也帶上嗎？”
埃裡克哼了一聲，說道：“只是吃一頓飯，蒂雷爾。我今晚會和夫人待在聖母殿。士兵們聽了我的講話之後，訊息會傳播得更快。相信我，老朋友。”
蒂雷爾變得更加煩躁。他知道，穿過大門就會危機四伏，但
他似乎感覺到了，形勢變得對他不利。歐文看著埃裡克，用意志力催促埃裡克趕快走。
“天有點冷。”埃塔伊內摟緊披風，顫抖了一下，說道。歐文想，埃塔伊內的偽裝是不是要露餡了。
“是有點冷，”埃裡克勾住埃塔伊內的胳膊，“我們把你送到火爐前。來，蒂雷爾，不要偷偷摸摸了。我們走。”
蒂雷爾呻吟道：“殿下，我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埃裡克又哼了一下，搖搖頭，嘲笑蒂雷爾的愚蠢，然後拉上埃塔伊內，走出了大門。蒂雷爾把箱子抱在懷裡，在門檻徘徊了好一會兒，眼睛噴火地盯著歐文，但歐文只是困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輕地聳聳肩膀，跟著埃裡克走了。蒂雷爾咬咬牙，也走出了聖母殿。
一行人在薄霧中朝歐文的軍營走去，皮靴嘎吱嘎吱地踩著路上的砂礫。歐文雖然心裡有點難過，卻覺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計劃成功了。再走幾步，只要再走幾步就好！
那個手裡拿著杯子的乞丐仍然坐在路邊，搖著杯子，裡面的硬幣叮噹叮噹作響。“施捨一點吧，大人們！施捨一點吧！”
埃裡克開啟錢包，拿出一枚硬幣，說道：“給你，大好人。你在轉運。”
硬幣叮噹一聲掉進杯子。“謝謝你，大人。你也一樣。”
阿塔巴倫護衛慢慢地放下火把，扯開短袍，露出下面歐文家族的徽章——一片碧藍下的三隻雄鹿頭。
歐文轉向埃裡克，冷冰冰地說道：“我以埃裡克·阿根廷的名義逮捕你。”
歐文也會一輩子記住埃裡克臉上的震驚和恐懼。
“怎……怎麼！”埃裡克下巴在發抖，喘著粗氣說道。
箱子“砰”的一聲掉在地上。一道寒光，歐文看見蒂雷爾的匕首朝自己的心臟刺來。
埃塔伊內抓住蒂雷爾的手，另外一隻手掌掌緣切在蒂雷爾的喉嚨上，擊碎了他的氣管，又扭轉手腕，蒂雷爾一頭栽倒在地。幾個“艾思斌”部下跑過去按住了他。蒂雷爾恨得怒火中燒，奮力掙扎反抗，卻幾乎窒息而死。
兩個“艾思斌”成員——其中一個就是化裝成乞丐的維克托——抓住了埃裡克。
埃塔伊內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小藥水瓶，擰開瓶塞，趁蒂雷爾喘氣時，很快地將裡面的液體倒入蒂雷爾嘴裡。歐文在一旁看著埃塔伊內的一舉一動。是他命令埃塔伊內這麼做的。他不願意冒險活捉另外一個毒藥師，尤其是這個毒藥師是蒂雷爾，手段嫻熟，招招致命。
“你在做什麼！你做了什麼？”埃裡克尖叫道，奮力掙扎。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他被騙了，開始歇斯底里地哭起來。不會有內戰了。希望的火焰幾秒鐘以前還在熊熊燃燒，現在已經被踩滅在腳下了。
蒂雷爾也意識到了埃塔伊內給他服了什麼樣的毒藥，喘氣聲變得越來越上氣不接下氣。埃塔伊內後退幾步，偽裝不見了，但除掉傲慢、冷冰冰的表情，她看起來仍然像愛麗絲。
又過了一會兒，蒂雷爾軟綿綿地不動了。在他臨死之前，聖泉發出了一聲嘶叫和一聲嘆息。
歐文走到蒂雷爾扔在沙灘上的箱子旁邊，撿起箱子。他覺得很奇怪，箱子很沉重，但箱子夾在胳膊下，重量正好合適。埃塔伊內看著歐文，眼睛在火把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埃裡克臉色蒼白，結結巴巴地問道：“你……打算怎……怎麼處置我？”
歐文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們打敗了沙特裡約恩之後，我會把你交給你叔叔。相信我，埃裡克，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埃裡克氣得嘴唇變形，說道：“你，你和他是一路貨色。”
埃裡克的話裡有真實成分，歐文避開埃裡克的話。他不想猶豫，不想在最後一刻猶豫，現在想改變他選擇的事情程序已經太晚了。歐文只能希望他是在做正確的事情。“在阿塔巴倫時，你應該聽從我的警告。你現在能夠得到的，比你當時能夠得到的要少得多。”
“我是錫爾迪金名正言順的王。”埃裡克聲音顫抖地說道。
“不，”歐文淡淡地回擊道，“你只是一個馬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