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球老夏的激昂並沒有調動陸羽的情緒，反而招來了一個看弱智的眼神。
“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神嗎？”
視線看向周圍牆面，陸羽淡淡開口。
“那是自然！偉大的拉波尼就是神！拯救人類脫離枷鎖的神！”
老夏晃了晃脖子，一本正經的說道。
“拯救？把華夏搞成這副鬼樣子，你管這個叫拯救？”
陸羽臉上的譏諷更濃，毫不留情的戳破。
然而面對青年的嘲諷，老夏不但沒有惱火，反而還哈哈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你會這麼認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想當初我瞭解到組織的計劃時，也嚇了一大跳呢……”
說話間，生長在肉球表面的肢體不停舞動，彷彿也在表達它們的激動。
陸羽輕哼一聲，臉上神色未變分毫。
拯救人類脫離枷鎖，難不成就是放個病毒，再造出十三只怪物？
他又不是三歲小孩，隨便兩句話就能唬住。
而且，人類身上什麼時候多出來了個枷鎖？要是沒有T組織弄糟這一切，地球雖然不能算是和諧，但起碼還沒有大規模死人吧……
見青年一臉不屑，肉球老夏繼續說道。
“陸羽同學，你知道人類的威脅來源於哪裡嗎？”
“人類的威脅？”陸羽先是眉頭一挑，然後用一種十分古怪的眼神看向肉球，“人類的威脅不正是來源於你們嗎？顛覆舊秩序的T組織……”
聽到這話，細長的脖子快速搖晃，老夏臉上寫滿了得意。
“非也非也……”
“只有愚昧無知的羔羊，才會看重眼前的蠅營狗苟，真正縱觀全域性的，還得是盤旋在天上的雄鷹。”
“但鷹不就是抓羊吃的嗎……”陸羽默默的補了一句。
老夏並沒有在意這句，繼續說道。
“從古至今，隱形的枷鎖就一直禁錮在了人類的身上，烏合之眾們愚鈍，無法察覺，就像羊群永遠不知道它們被圈養的事實。”
說話同時，老夏控制著畸形的手指，點了點天花板方向。
“最大的威脅，並不是T組織，而是來自於上面。”
“上面？麻煩你編故事編的具體一點，謎語人什麼的最討厭了啊……”
用衣服乾淨的部分擦試一下滿是鮮血的手掌，陸羽面露不耐，開口催道。
“嗐呀，上面的意思就是指天上！咱們人族的威脅，來自天外！外星文明！！”
或許是陸羽那滿不在乎的眼神刺激到了老夏，這個大肉球顫抖的更厲害了，一時間竟然忘了用細脖子上的腦殼說話，直接選擇用7條腿中央的大嘴出聲。
“天外文明，你之前不是還說偉大的‘拉波尼’是神嘛……”
彷彿拆穿了一個拙劣的謊言，陸羽虛著眼，咄咄逼人。
“廢話，偉大的拉波尼創造了人類這一種族，賦予地球上豐饒的生命，難道這種高等級外星文明，不配稱作神嘛？難不成你對你的造物主，就沒有一點點敬畏的心嗎？”
老夏的肢體舞動，幅度之大，陸羽甚至都擔心它可能會把那些畸形的關節給甩脫臼了。
肉眼可見的激動啊……
“呃……好吧，你詳細說說，我隨便聽聽，看看是否能與你共情？”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陸羽心裡清楚，要想與眼前這坨肉球共情，壓根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不為別的，就因為陸羽他自身共情力缺失。
“講給你聽沒問題，不過在這之前，你真的不需要先注射初代王級病毒嘛？”
激動的老夏忽然頓住，細長脖子前伸，湊到了陸羽眼前。
“你的額頭上，可是一直都不太平靜啊……”
聽到對方如此一說，陸羽的手下意識撫摸額頭。
但觸感並沒有什麼異常，只有些許滲出的汗漬。
見陸羽不信，肉球老夏再次動身，朝著先前鬱立波屍體所處的位置移動過去，手臂輕巧一撈，將掉落在地的鋼刀給拾了起來。
“給，雖然光度不夠，但大致看看你額頭上的情況是沒有問題了……”
半醒半疑的接過鋼刀，陸羽將手電光打在上面一瞅，果然如對方所說的那樣，在他眉心位置上，盤踞著一團猶如活物的黑影。
“這是什麼？王級病毒爆發之前的徵兆？”
陸羽眉頭一挑，先是內視了一圈自身，發現並沒有什麼異狀後，方才開口問道。
“嗯？你不清楚？”
老夏像是聽到了什麼新奇的事情，一張皺巴巴的畸形臉上滿是驚奇。
“這不是王級病毒爆發的前兆，而是次級病毒爆發的前兆，根據不完全實驗統計，有百分之九十的實驗樣本在注射次級病毒後，均有類似的性狀表現出來。”
“你這種盤踞在額頭的，就是很典型的一種。”
說到這裡，肉球伸手，再度點了點陸羽的額頭。
然而在它收回手指後，話鋒又是猛的一轉。
“不過……像你這樣一直盤踞在眉心，然後還能維持正常思維意識的存在，我還真是頭一回見呢……”
“你之前不是說，只有百分之九十的實驗樣本被感染嘛，那豈不是還剩下百分之十？”
陸羽的意思很簡單，他這種情況，說不定就屬於剩下的百分之十。
但肉球老夏卻用看白痴的眼光看向陸羽，沒好氣的補了一句。
“剩下百分之十都成功扛過免疫，成了強化者，像你這樣的，我真沒見過，也沒有聽說過啊……”
一大一小兩隻眼睛眨巴眨巴，老夏似乎陷入了思考。
“或許就是我特殊……你到底講不講，不講我可走了啊……”
陸羽隨口胡謅了一句，將話題重新拉了回來。
“講！講啊，你別著急……”
老夏吊著嗓子，脖子因為焦急而晃動。
“你現在不注射初代王級隨你，反正只要趕在死前注射，都來的及……”
像是自我安慰似的言語了一句，老夏清了清黏糊糊的嗓子，開口反問。
“那啥……我們之前說到哪裡了？”
“人類是怎麼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創世神的，偉大的拉波尼……”
陸羽面露無奈，開口提醒……
“啊對對對，偉大的拉波尼是如何創造人類的，不過在開始前我要糾正你一下，人類並非是拉波尼創造的唯一物種，整個地球的生態，基本上都有這個文明的介入……”
肉球老夏絮絮叨叨的講述開始了，陸羽也索性尋了處比較乾淨的位置，盤腿坐下傾聽。
畢竟對於他來說，現在去追李智昊明顯是來不及了，離開7號研究站的話，也已經錯過空崗時間。
反正這塊地方看起來暫時沒有什麼危險，倒不如先休息休息，補充一下損失的體力。
然而讓陸羽意外的是，原本只是打算當故事聽的講述，卻差點顛覆了他的世界觀。
根據老夏的描述，早在二十五萬年以前，外星文明就已經拜訪過地球了。
這個文明，就是拉波尼氏族。
懷揣著旅行者友好交流的意圖，偉大的拉波尼並沒有在地球上尋找到能夠擔當主宰的存在。
為了不讓這顆美麗的藍色星球淪為野蠻的荒蕪，該外星文明做出了一個決定：
加速演化。
運用高超的技術，拉波尼改變了地球上的氣候，並且定向加速了某些生物的進化速度。
其中就包括人類的祖先——猿。
迅速的演化讓猿這個弱小的物種一步步攀上食物鏈頂端，如同蒲公英的種子一般，隨著風散佈到了世界各地。
據老夏所說，原本一切都是按照計劃在發展的，人類日復一日的技術突破，終將會指引他們尋找到自己的母親，也就是撒下進化種子的外星氏族，拉波尼。
但遺憾的是，未等人類這個蹣跚學步的幼兒長大，拉波尼氏族就失去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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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化速度減慢，人類的發展趨於緩慢，雖然期間經歷了幾次技術爆炸和科技革新，但人類的肉體卻始終桎梏不前。
沒有了拉波尼的幫助，獲得了知識力量的人類，被詛咒了！
“回望災變以前，你是不是覺得，人類的身體素質變得越來越差了？”
老夏的細脖子已經趴在了肉球上，正在讓好幾只畸形的手掌揉捏按摩著。
“確實，但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科學技術在進步，人們變得越來越懶，能躺著就絕對不會坐著；能坐著就絕對不會去走；能走就絕對不會去跑……”
陸羽聳了聳肩，把玩著手裡的透明柱體。
裡頭的粉紅液體來回顛倒，看的老夏是一陣皺眉。
“這就是智慧的詛咒，科技進步帶來便利，人類將其服務於自身，同時也讓身體變相的受到了桎梏，如同被鎖入牢籠，日漸衰弱……”
“所以呢？為了不讓人類的身體繼續變差，偉大的拉波尼就開始在地球上投放病毒？再掀起一波加速演化的浪潮？”
陸羽咧開嘴角，話語裡帶著濃濃的揶揄。
“唉，你繼續聽我說下去吧……”
老夏嘆了口氣，7條腿一鬆，整個肉球癱在了地上。
這個詭異的動作可能相當於人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因為陸羽從那張皺巴巴的畸形臉上看到了舒服的神情。
“之前我不是說了嗎，拉波尼氏族失去了蹤跡，非常突然，就像日常出門上班的母親，在某個日子裡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
老夏說這話的時候，視線並沒有放在陸羽的身上，所以它也沒有看見青年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不過陸羽也只是臉色變差，並沒有出聲打斷肉球講述。
“當然啦，那時候的人類並沒有發現這一點，畢竟對於一個尚在蹣跚學步的孩童來說，是不會注意到母親離去滴……”
“人類真正意識到的時候，是在1939年的時候。”
“1939年？”陸羽鐵青的臉色稍稍緩和，眉宇間浮上一抹沉思。
“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
“沒錯！正是這個時間點，說句題外話，你知道T組織的前身是什麼嗎？”
老夏臉上現出微笑，但這點表情變化並沒有讓它的臉增添親和，反而變得更加猙獰。
看著對面的醜臉，陸羽想都沒想，直接開口說出答案。
“該不會是納粹吧……”
“說對了一半！”
掙脫手掌的按摩，細長的脖子高高彈起，於陸羽面前晃盪起來。
“漢斯國的納粹的確是T組織早期的主要成員，但並非是核心，當時控制整個組織的核心，是猶太財團。”
“哦？這還真是讓我感到意外，從歷史上看，納粹最不對付的，不就是猶太人嗎？”
陸羽眉頭挑起，眼中開始流露出些許好奇。
“表面上是這樣的沒錯，但實際上猶太財團是納粹黨的最大金主。”
老夏臉上表情幅度更大，看上去就好像隨時有可能發生二次變異。
“沒有錢的支撐，你以為納粹黨能夠如此快速的崛起？你還真把那個只會演說的小矮子當成偉人了？”
“就算是惡魔，也沒有那麼大的能力，推動一切的幕後推手，就是猶太財團。”
“世人所能瞭解到的那些歷史，都是被修改過的，所謂的納粹黨痛恨猶太人，也不過是組織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而已。”
聽到這裡，陸羽感覺自己的三觀有些動搖了。
“但那些戰爭和屠殺都是真實存在的吧？你可別告訴我那些東西也是猶太財團搞出來的虛假歷史，奧斯維辛……”
未等青年說完，老夏便晃動著細長的脖子打斷道。
“戰爭和屠殺當然是真的，這種東西怎麼可能偽造，這其中利害關係過於複雜，一時半會也和你講不清楚，我就片面的概括一下吧。”
“戰爭，只不過是猶太財團為了快速統一全球，將分散的勢力捏攏到一起的鐵血手段；而屠殺，只是用來掩蓋T組織存在的把戲而已。”
“死的都是些窮鬼、賤民還有土裡刨食的農夫……”
“什麼？難道那些猶太人……”陸羽眼中閃動著驚訝，下意識繃直了身體。
“沒錯，財團成員一根毛都沒掉，死掉的都是不值錢的性命。”
“那為什麼會隱瞞的這麼好，難道就沒有意外發生？沒有人逃出來嗎？”
聽到陸羽的疑問，老夏發出了呵呵冷笑。
“呵呵，你是不是想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之類的話……”
陸羽點頭。
“你太天真啦陸羽同學……”
老夏臉上得意更盛。
“人的認知來源於哪裡？資訊！”
“資訊的產生是不可控的，被接受也是不可控的，唯一可以控制的，就是中間的渠道！”
“當渠道被人接管，那麼資訊就變成了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世人就變成了只知道低頭吃草的羔羊，一切的一切，都如棋盤上的棋子，盡在猶太財團的掌握之中。”
話告一段落，老夏用畸形的雙眼死死盯著地上的青年。
“不可能……如果照你這麼說，世人早就應該被奴隸，而非像災變爆發前那樣自由的活著……”陸羽疑惑出聲，但換來的確是一聲嗤笑。
“呵……別的我不知道，我就問你，陸羽同學，在災變爆發之前，你自由嗎？”
這個問題一出口，諾大的空間內一片死寂。
陸羽在思考，而老夏則在等待。
不過肉球的耐心似乎並不怎麼多，還未等陸羽開口說話，它便再次搶著說道。
“你根本就不自由！”
“你的生活被束縛在條條框框的規則內，被困在了早就設定好的道路內，你就是那般平凡，完成著人生中每一件‘應該’去完成的事情！”
“在災變爆發以前，你有想過你要什麼嗎？”
問題還未落地，陸羽腦子裡就不由自主的蹦出了答案——
不想上班。
不過他沒有將想法說出來，顯然，現在這個情況也不適合說出來。
見青年面無表情，肉球老夏也沒有要停頓的意思，繼續說道。
“你根本就沒有想過，你的人生已經被鎖死了，你的世界觀和價值觀，都被牢牢的綁上了金錢的麻繩！”
“一切都是在為錢服務，對於T組織來說，這是最為肥沃的土壤！”
“T組織的前身，猶太財團，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方才鑄造了一段奇蹟般的歷史，偉大的統一戰爭……”
說到這裡，老夏的情緒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陸羽注意到，先前看上去只有橙子大小的頭顱，此刻已經膨脹到了菠蘿這麼大。
雖然三觀震顫，但陸羽還是舉起了右手，及時破壞了這個氛圍。
“提問。”
被青年打斷，老夏顯得有些不高興，不過還是晃盪著脖子，開口接茬。
“嗐呀，有話就說，你還真當你是小學生吶……”
“你口中那段奇蹟般的歷史、偉大的統一戰爭確實發生過，但最後不還是失敗了嗎？全球依舊沒有統一，這又是怎麼回事？”
“急啥啊，接下來這不是要說了嘛……”
細長的脖子重新躺在肉球上，老夏一面享受著手掌的推拿按摩，一面開口道。
“在發動戰爭前，猶大財團，也就是T組織的前身，已經知曉了拉波尼的存在，藉助其留存的技術，試圖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完成全球統一。”
“然而就在快要成功的時候，拉波尼再次出現了，曾經消失不見的母親，回家了。”
看著那雙大小眼中透露出的得意，陸羽感覺自己的三觀再一次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地上狠狠摩擦起來。
“當然，並非是二十五萬年前那般親自降臨，這次回來的，只是一段資訊、一句留言。”
“靠，搞了半天只是打了個電話過來啊……我還以為地球上真的有外星人呢……”
陸羽嘴角抽搐，毒舌功力全開。
“你可別小看這段資訊啊，當時要是沒有猶太財團暗中支撐太空科技的發展，我們估計連線電話的能力都沒有……”
“繼續繼續……”陸羽不耐煩的催促。
“總之老媽回來了，那孩子也就不迷茫了，在破譯了拉波尼氏族發來的資訊後，猶太財團改變了策略。”
“為啥？”陸羽很及時的表達了自己的疑問。
“因為威脅來了。”
“威脅？你可別告訴我又有外星勢力盯上地球了……”
陸羽半是疑問，半是吐槽的說道。
“不錯，陸羽同學你很聰明嘛……”
老夏滿意的點了點頭，大小眼裡帶著讚許。
“我特麼……”陸羽在心中無聲的罵了一句。
“那個外星勢力，叫有蟜。”
“有腳？？你們T組織吸收成員的時候是不是有條潛規則？會取名字的一律不要？”
面對青年的吐槽，肉球再次選擇無視。
“與幫助我們的拉波尼不同，有蟜氏族是星際間的侵略者，宇宙之災！”
“他們找上地球，只是為了這顆星球上的資源，完全不會顧及人類的死活！”
“真的假的，這麼純粹的嗎……”
陸羽眼角輕跳，有些愕然。
“嗯哼，當然，先前拉波尼與地球斷開了聯絡，就是因為遭到了有蟜的侵略……”
“聽上去，我們的造物主好像也不怎麼強啊，有點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的感覺……”
口中嘖嘖聲不斷，陸羽開口道。
“的確，拉波尼氏族的科技水平的確要比有蟜氏族低上一些，但也沒到無法抗衡的地步。”
“但地球就不一樣了，人類的發展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在有蟜氏族的面前，根本就和石器時代的原始人沒什麼區別……”
將肉球老夏之前說的串聯起來，陸羽得出了一個怪誕的結論。
“所以，為了抵抗即將到來的有蟜氏族，T組織潛心蟄伏了七十來年，為的就是投放病毒，把人類提前滅了？”
好傢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決鬥之前我先自殺，然後對手就永遠無法擊敗我了？！還真是透著一股子英勇就義的味道呢……
然而面對陸羽的陰陽怪氣，老夏再次晃動它那菠蘿大小的腦袋。
“蟄伏七十年，是為了發展技術，等待基因圖譜傳達地球；投放次級病毒，則是為了篩選全人類……”
“你可別忘了，次級病毒雖然會讓人類變成沒有智力的喪屍，但同樣能夠作用於人體，產生意想不到的強化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