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之位在金鼓令旗，不在拼殺之功。
而且《吳子兵法·論將》中更有凡人論將，常觀於勇。
勇之於將，乃數份之一耳！夫勇者必輕合，輕合而不知利，未可也！的說法。
只要是真正的名將，真正的大兵家，歷來都看不起魯莽之輩。在王賁看來，若在名將林立的戰國之世，項羽充其量只能算是個末流將軍而已。
只不過這個時代，讓項羽趕上了！他的慎重只是因為他的性格，而不是因為他對於項羽真正的認同。
若是始皇之時的秦軍銳士擺開大陣，項羽的個人拼殺力道與些許江東子弟兵，充其量只是山嶽與一抔黃土罷了。
只不過如今項羽手握二十萬大軍，更有西魏與殷聯軍的支援，一度讓大秦帝國的局勢有些微妙。
但是王賁心裡只有凝重，卻並不畏懼，因為歷經百餘年錘鍊，秦軍銳士已經完全杜絕了徒逞個人血氣之勇的戰場惡習，尊崇群體的重合之道人人理會。
只要上戰場，總是結陣而戰。
雖然只有七萬大軍，但是王賁心裡，卻沒有半點懼意。當下亂世，中原局勢隨時都會因為一場戰爭的勝負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只要他堅持住，只要洛陽不被攻佔，這一場秦楚之爭，大秦帝國就勝利了。就算是退一萬步講，倘若他戰敗了，也可以退入函谷關。
一時間，通武候王賁淡定莫名。
……
“此戰要害，在戰勝項羽所部。”大帳之中王賁再一次重申一句。
他清楚項羽作戰勇猛，往往都會衝鋒陷陣，以個人之勇調動大軍之勇。這樣的大軍很恐怖，但是卻也最容易對付。
只要斬殺項羽，楚軍不攻自破！
“好！我秦軍與項羽軍見個高低！”言和一拳砸案，慨然道，“上將軍不必憂，秦軍主力雖多有困窘，戰心鬥志也大不如前，然今日國難之時，定然拼死血戰！”
“嗯。”
微微頷首，王賁手指一指地圖，道：“糧草囤積在敖倉，雖非滿倉，撐持此戰不是問題。”
……
“上將軍，楚軍殺來了……”斥候傳來訊息，讓大帳之中的眾人愣住了。
上將軍一擺手，道：“言和，守住營寨，本將親自迎戰——！”
“是！”
……
“殺——！”
縱馬如飛，上將軍王賁再也不顧不上大軍配合了。再這樣關鍵的時刻，主將親自殺敵，最有意義。
“殺——！”
五萬秦軍鐵騎呼嘯殺來，再半路之上與楚軍鐵騎轟然相撞。
“殺——！”
項羽舉戟，目光冰冷，向著浩蕩而來的黑色洪流衝去。
“殺——！”
仇敵相見，分外眼紅。秦楚有世仇，最近也是仇恨滔天，滅國之恨，不共戴天。雙方大軍都卯足了勁兒殺敵。
可以說秦軍與楚軍對上，基本沒有別的事，只有殺戮。一味地殺戮，就連喊殺聲都極為稀少。
這一場，突兀發生的大戰，整整激戰兩個時辰，直到日薄西山。
雙方大軍都精疲力盡，這才停止了殺戮。秦軍才漸漸聚合有序退卻，土紅色潮水也停止了呼嘯喊殺。
秦楚之爭，不管是步卒，還是鐵騎，都沒有硬碰硬，而是一觸即退。只要是對方防守反擊，就會撤退。
不管是項羽還是王賁，都有一個默契。那便是這一場秦楚爭霸，絕對不能率先在洛陽開始。
亦或者說天下諸國不表態之前，誰也不敢放手一搏。故而，兩個人的對戰，只是一場試探。
雖然是試探，但是這一戰秦軍狼狽至極，這讓秦軍上下大為震撼。
“言和，統計傷亡，清點人數！”回到幕府之中，王賁鐵青著臉下令。
“是！”言和答應一聲走了出去，他清楚這一次楚軍突襲，打了秦軍一個措手不及，上將軍王賁心情自是不好。
只是言和卻不知道，王賁憤怒的不是楚軍突襲。畢竟秦楚有大仇，更是為了中原大地，突襲本就是分內之事。
真正讓王賁大怒的是，這樣的試探，楚軍可以繼續下去，但是秦軍卻不可以，五萬鐵騎必須要用到刀刃上。
再這樣一點一點的磨損下去，五萬鐵騎將會在洛陽之外，全軍覆沒。
言和的速度極快，幾乎片刻之後，各部匆忙計數彙集於幕府，這一戰秦軍死了五千餘騎士，重傷兩千餘人，輕傷不計其數。
“項羽小兒，當真是詭計多端！”王賁氣得暴跳如雷，大罵項羽不止。
聽到清點出來的人數，言和也是沉默了。他沒有勸諫上將軍王賁，因為他也清楚秦軍的劣勢越來越大了。
發洩了許久，王賁才漸漸靜了心神，他對著言和，道：“楚軍精銳不再我軍之下，項羽用兵嗅覺極為敏銳，半夜時分後撤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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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軍想要拖住項羽，就不能與他硬戰。要不然，只會是我軍全軍覆沒，西楚大軍獲取最後的勝利。”
言和對著王賁一拱手，道：“上將軍，黑冰臺傳來訊息林峰軍與二路諸侯軍正在對峙，預料來日必將有一場大戰。”
點了點頭，王賁，道：“不管是老夫要破局，還是林峰要破局，都需要死戰。相比之下，我軍壓力更大。”
“若是老夫所料不差，林峰必然也是得到了這邊的訊息，最遲明日，林峰軍與西魏和殷的聯軍，必將會大打出手。”
“讓我們的人關注一下，不管是那一方勝利，我軍都要在第一時間得知。唯有如此，才能提前佈局。”
“是——！”點頭答應一聲，言和剛要邁步而出。
就在這個時候，他便聽見王賁的聲音傳來：“潁川之中，陛下如何了？”
聞言，言和連忙，道：“黑冰臺並未傳來潁川郡之時，我們對於陛下的處境一無所知。”
眉頭一皺，王賁一揮手，道：“轉告典客，立即查到陛下的情況……”
秦帝胡亥是大秦帝國的象徵，絕對不能出事。不管是胡亥如何的惡劣，都不能死去。
畢竟始皇一脈，幾乎已經斷絕。只有一個秦二世胡亥以及一個不知道在哪兒的嬴高一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