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著日子,訊息已經傳到雲鶴那裡了。看似平靜了幾日,但整個公主府都有些風聲鶴唳。
衛昭的害喜從一開始只是一日一兩次的乾嘔,過了幾天,便隔一段時間就乾嘔一次。吃了東西,也容易吐出來。鳳隱是宮中的老人了,見過很多女人懷孕生孩子的模樣。衛昭這樣,不必瞧大夫,也是能確定她有孕了。
這幾日,衛昭本來睏意很濃,很容易疲倦。可她卻經常失眠,黑眼圈比著以前更厲害。
鳳隱知道,她還沒有做出決定。
想要留下這個孩子,或者打掉這個孩子,對她來說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鳳隱也不催促,也不勸。那小小的生命在她身體之中孕育,便是最好的勸慰。小生命就在她的身體裡,與她的身體是連在一起的。她會感受到他的存在,會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而鳳隱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顧她的身體。這個時候開始,這個脆弱的小生命就必須好好呵護著,一點也不能馬虎。孩子在母親身體裡就夭折的情況是很常見的,綰綰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可現在雲都城也是麻煩事在眼前,這對衛昭的心緒和身體都不太好。鳳隱暗自嘆息,若是能平穩的把這些麻煩解決掉多好?
雲鶴收到了訊息,會不會立刻趕過來呢?
還是這有孕的訊息,她要想辦法去通知秦羨?若他知道,一定會不顧一切的來救她吧?可那是衛昭所願嗎?
鳳隱拿不了主意。
她只能等衛昭自己拿主意。
“小殿下,外頭有人找,說是大統領派來的人。”
門外李業說道。
衛昭回過神來,道,“叫他進來。”
走進來的是個生面孔,面色嚴肅,臉上的倦容無法掩住,塵土也很明顯,眼睛更是通紅。
“你辛苦了,先坐下吧。”那人叉手剛要行禮,卻被衛昭搶先,“姑姑,趕緊去給他弄些熱飯熱菜來。”
說著,自己竟又親自給他斟了一杯茶,道,“怎麼還愣著,快過來喝吧。”
那人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也是帶著秦羨的命令來的。她是何等尊貴的身份,怎麼什麼都先不問,就如此的關心人呢?她的眉眼那麼好看,又那麼溫柔,真的不像是一般貴女的模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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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呆愣住,竟不知道該坐還是站。
“還不過來?喝完,也好說阿羨他帶了什麼話。”
那人被衛昭後催促了好幾次,便木木的走過去坐下,端了茶喝下去。
“再來一杯吧,你嘴巴都乾裂了。”
那人又呆呆的喝了一杯。
“還渴嗎?”衛昭笑問。
那人搖搖頭。
“那說吧,阿羨讓你帶了什麼話?”
那人忙站起來叉手道,“啟稟小殿下,大統領讓屬下告訴小殿下,皇上已有聖旨讓大統領來帶兵將小殿下救出。但眼下大統領必須解決西狄那些蠻人,不可棄邊境城中百姓於不顧。待解決完他們,一定過來救小殿下。還請小殿下一定要竭盡全力拖延幾日,務必等到大統領過來。也請小殿下勿怪。大統領他時刻惦念小殿下。”
那人說著竟自己臉紅了。他清晰的記得秦羨將這話傳給他的時候,語氣好像一下子溫柔了起來。他十分詫異,他從沒見過那樣子的大統領。
衛昭鼻子一酸,情緒一下子有些控制不住。她眼眸一垂,便看到了自己的腹部。
她明白秦羨話裡的意思。其實他的抉擇很艱難。他從未想過要棄她於不顧。但他肩上也有他該扛的責任。
他和她,都有著自己無法推卸的責任。
所以她恨理解他,理解他的難處,理解他的糾結與無奈。
“叫他放心,我能保護好自己。”
沒一會兒,鳳隱過來道,“小殿下,給這位將士備好飯菜了。”
衛昭道,“你下去吃些飯菜,好好歇息一下吧。”
那人叉手應諾。
待那人退下之後,鳳隱走過來道,“秦大統領帶了什麼訊息來嗎?”
衛昭道,“七哥他讓阿羨帶兵過來救我,應該是不惜一切代價。”
鳳隱一驚。
衛昭又道,“但阿羨他不是那種糊塗之人。他的理智大於情感,他選擇了先解決邊境事情再過來救我。西狄那邊扛不了多久。狄勒他死了,西狄內部肯定已經四分五裂。狄巴又成為那裡的王。他太懦弱,沒有那個能力服眾。我猜想,西狄那邊兵力並不強盛,不過是故意表現出來的一種強盛而已,實則王宮那邊或許已經快要被掏空了。他們和楚王之間若真有協議,也只是為了拖延住阿羨。但若是拖不住,他們也不能賠上他們自己的江山。所以,阿羨將他們擊退,是早晚的事情。可無論是哪種,阿羨都會帶兵過來。我必須趕在他過來之前,就想辦法擺脫這裡,來平息這場不該有的干戈。”
鳳隱道,“說到底都是劉壽和皇上太不懂事了,這種時候,竟一點也不顧全大局。”
衛昭嘆息,“此時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只是我這腦子實在是不管用,城中沒有我能所用之人,我實在是一時間想不出別的法子,如今只能寄希望於雲鶴他能早點出現。算算日子,雲鶴若是趕過來的話,是不是也快到了?”
鳳隱嘆息一聲,道,“奴婢給你熬了一些燕窩粥,小殿下喝一些吧。如今可不同以前,怎麼也得愛惜自己的。”
衛昭點了點頭。
等喝了一碗燕窩粥,衛昭又有了一些睏意,便去睡下了。
或許是秦羨的話,讓她有了一些安定感。她竟好好的睡了一覺。可偏偏,有人驚擾了她的美夢。
衛昭突然聽到門外有動靜,她立刻驚得坐了起來。因她有孕,鳳隱便就在外屋睡著了。此時她也因為門外的動靜而醒了過來。立刻去拉門看。
很快就聽到刀劍的聲音。鳳隱覺得不好,忙進屋對衛昭道,“外頭好像是打起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劉壽的人硬闖進來了。小殿下,咱們先從後門逃出去吧。”
衛昭道,“我豈能扔下他們不管呢?何況姑姑,你認為我們能逃得出去嗎?那劉壽也不是個莽夫。”
鳳隱抿緊了嘴唇。
衛昭道,“姑姑,我們就在門後,如果運氣好進來的第一個人就是劉壽,我們把他砸暈,然後拿他威脅別人。如果我們運氣不好的話……”
兩個人相視看了一眼。鳳隱找了一圈,找了一張凳子躲在門後。衛昭便拔出了匕首。
“姑姑,別緊張,用力砸過去……”
好像有人過來了,腳步越來越近,而且聽著不是一個人。
他們的勝算不大,更何況還要靠運氣。
其實衛昭也在喘著氣。
有人推開了門,似乎沒有察覺到門後面站了人。
鳳隱和衛昭在看到那人一隻腳踏進來的時候,便奮力衝過去。鳳隱舉起了凳子砸過去。衛昭揚起了匕首刺過去。
那人哐當倒地。
可他不是劉壽。
只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人。
下一刻,屋子裡跑進來七八個人,讓並不算寬敞的屋子一下子顯得擁擠起來。
一時間鳳隱手中的凳子被奪走,衛昭手中的匕首也被奪走。
有人瞧了一眼地上被砸暈的人,二話不說朝鳳隱的胸口踹了一腳。鳳隱退後幾步,一下自己撞倒在地。
衛昭忙撲過去將她扶住,“姑姑,你沒事吧?”
那為首的人終於走進來,衛昭沒想到,竟是衛暄。
而衛暄在看到鳳隱那一剎那,也有些吃驚不已,“鳳隱姑姑?你竟還活著?”
衛昭將鳳隱扶著起身,道,“她是宮中的老人了,你們的人就是這樣對待自己國家的人嗎?”
衛暄臉上的驚訝轉而變成了冷漠,“她是那人身邊的人,與朕有什麼關係?與我的父皇和那個皇后有關的人,朕都希望他們早點死。”
衛昭心一驚,忙將鳳隱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