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昭起身微微屈膝,姜安依舊將她攔了,道,“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分。”
衛昭重新入座,又問道,“父皇那邊的意思如何?我猜想,那朝中一幫老臣應該不會讓七哥順利繼承太子之位。”
姜安頓了一下,道,“小九,父皇病了。”
衛昭凜了神色。
這事一點風聲都沒有,可見姜善病的不輕。此事應該只有姜善極為信任的幾個人知道。姜安是他最喜歡的兒子,此事更不會瞞他。而姜安竟能毫不掩飾的告訴她,可想而知那位九公主在姜安心目中的地位。
“父皇他……”
衛昭的心情有些激動,但她必須掩飾住,而故作鎮定的問道。
姜安回道,“古太醫的意思是很不好。但此事先不能透露出去。且不說太子剛剛被廢,羽翼尚未分崩離析。而且……”
衛昭接了他的話,“而且你怕四哥那邊會有異動?”
姜安點頭。
“四哥他應該不會……”
姜安道,“這眼下便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小九,這宮中,除了皇姐,我只信任你一個。”
姜安這話說的重,連姜善都是沒有放在其中的。
也對,連素素,再到王若卿的事情,姜安不可能不明白,姜善是他的父親,但首先卻是位君王。
“七哥有什麼打算?”
“父皇病重的訊息,父皇派人悄悄傳給了我。我還沒有見到父皇,也並不清楚父皇的意思。我現在只能保持按兵不動。”
衛昭便道,“那此時七哥更不能在我這裡用飯了。七哥此時最該去的地方應該是相府。魏相是你的岳丈,而且為官老道,眼下這種情形,你應該多聽聽他的。”
姜安道,“魏相那裡我晚些時候是會與他聊一聊的。今日過來,就是為了看看你。其他,都可以放在後邊。”
衛昭聽後,垂了垂眼眸。
姜安問道,“那份和離書,是你自願,還是秦羨所迫?”
衛昭抬眸看他,隨即失笑,“七哥想到哪裡去了?哪是阿羨,哪是秦大統領他逼著我寫和離書呢?”
“那又是為何?是否你在大統領府受了委屈?”姜安頓了一下,道,“小九,若是順利,我或許能登上太子之位。有朝一日,也可成為帝王。到時候,隨心所欲之人不光是我,亦是你。”
姜安說話語氣總是淡淡的,可今日他這話,衛昭明顯能聽到他語氣裡的激昂。
衛昭微微一怔,隨即問道,“七哥,也願意我隨心所欲?”
姜安淺淺一笑,“若非如此,這帝王又有何盼頭?”
衛昭沉默。
姜安見她不說話,又溫言道,“你不必多想,一切有我。”
衛昭咬了咬嘴唇,點點頭,隨即道,“小九一直知道,這世間七哥定是我能依附之人。”
姜安聽了這話,又見她剪水雙眸,一時難以遏制自己心中的悸動,道,“與秦羨和離了也好,不必覺得委屈和落寞,一切都還有七哥。”
衛昭沒接話。
姜安又道,“我這次來,給你帶了一百親衛,保你安全。”
衛昭忙道,“我這裡安全的很,不必勞煩七哥……”
姜安打斷她的話,“如今時局不穩,還是小心為上。以往你在大統領府,我也不必多操心。如今你出來了,這安全自然要上心些。”
衛昭想著有人保護總是穩妥些,便也沒有再推辭,道,“多謝七哥了。”
姜安又道,“時間緊,一時調不出更多人來。晚些時候,再給你添一百親衛,這樣才更穩妥。”
衛昭笑言,“有七哥在,小九便是沒什麼可怕了。”
正說著,鳳隱前來,福了身子問道,“飯菜都準備好了,是否現在就用?”
衛昭忙起身道,“上過來吧。早些吃完,讓七哥趕緊去相府。去遲了,我怕七嫂不高興。”
姜安扯了一下嘴角,起身依著她的話,到桌邊坐下了。
鳳隱要去傳菜,轉身便見到那杯熱茶在衛昭的跟前。
她是一直聽說宮中七皇子和九公主走得近。可她覺得衛昭一向做事有些分寸,便從沒過問過。可今日,她心中隱約有些擔心。
沒有去多想,她走到門邊,著人去上了飯菜。
姜安吃的不多,吃完漱了口,擦了嘴,便起了身。
衛昭也起身道,“七哥快些走吧。我已經搬出來了,日後七哥過來也方便。今日日子特殊,我就不留七哥多坐一會兒了。”
姜安便點頭走到了門口,身邊的侍從將大氅遞過來給他披上。姜安轉頭看向衛昭,衛昭朝他一笑。姜安便溫柔道,“記得多穿衣,莫貪涼。我下次再來看你。”
衛昭點頭,“七哥別拿我當孩子,我能自己照顧自己。”
姜安點點頭,便扭頭向前走了。
衛昭站在門口目送他出了公主府,又上了馬車,這才收回視線轉過身來。
衛昭重新落座,想了一些什麼,又起身吩咐鳳隱,“姑姑,下午去看看綰綰吧。這丫頭還不知道我搬出來了。”
鳳隱點點頭,又問,“要帶著倩兒嗎?”
“帶著吧,算是出去走走了。對了,那丫頭呢?”
鳳隱道,“剛才還在這裡,這會子許是忙去了。”
又坐了一會兒,三個人便出了公主府。
上馬車時,衛昭卻吩咐車伕換了一條道走。
鳳隱和倩兒雖然有些不解,但也沒多問,反倒是衛昭轉頭和他們解釋道,“那條路寬敞些,走起來更方便。”
鳳隱和倩兒便應了。
見路上衛昭時不時的朝外看看。不多時,便突然叫停了馬車,轉頭對鳳隱道,“那裡是張大夫的醫館。我去讓他開幾幅治風寒的藥。”
鳳隱不解道,“府內未曾有人感染風寒啊!”
衛昭頓了一下道,“就是預防一下。現在這時候易染風寒。你們也別下去了,我很快回來。”
說完,便提了裙裾,利落的下了馬車。
倩兒不放心道,“還是奴婢跟過去吧。”
鳳隱卻嘴角有些難以捉摸的笑,將她攔了,“就讓小殿下一人去吧。咱們在,她反倒不自在呢。”
倩兒更是不明白了。
衛昭進了醫館,恰巧張大夫在。張大夫見是衛昭過來,忙要行禮,被她攔了。衛昭道,“這裡還有旁人,就不必如此興師動眾了。我來找你抓幾服藥。”
張大夫忙問,“是誰病了?什麼病症?可要小的過去瞧瞧?”
衛昭忙道,“只是抓幾服治風寒的藥,預防而已。”
張大夫笑了一下道,“原來如此。那小的這就讓人去抓藥。”
衛昭點了頭,見張大夫往櫃檯那裡走去,便又跟著,順勢問道,“薛老夫人的身體怎麼樣了?”
語氣裝的十分輕鬆,好像一點也不刻意。
張大夫微微一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隨即便明白過來。他也是人過中年,這點人情世故還是明白的。便不多言,只如實回道,“也算是穩定下來了。只薛老夫人畢竟年事已高,身體早就耗損的厲害,只能靜心養著了。真能活到什麼時候,小的也不敢多說。”
衛昭聽了,心下有些難過。可她還是繼續故作輕鬆的道,“多謝告知了。勞煩張大夫去抓藥吧。”
張大夫應了,忙去抓藥了。
衛昭上了馬車,神情有些恍惚,一路也不說話,一直到了綰綰家門口,情緒才有所恢復。
鳳隱和倩兒沒動,等著衛昭發話。
衛昭卻道,“我有些乏了,今日不去找她了。明日再來吧。”
鳳隱和倩兒相互看了一眼,隨即她又吩咐了車伕將馬車調頭回公主府。
——
秦羨在宮中忙了許久,到傍晚才回了府。他頭一件事便是要去看望薛老夫人。他前往東院的時候,卻先碰到了孟芷。
“大統領,姐姐跑了。”
秦羨皺眉,“什麼時候的事?”
孟芷道,“就是今天早上。她打傷了守門的守衛,逃了。屬下知道的時候,已經追不上了。”
秦羨略微覺得有些頭疼,道,“她到現在竟還執迷不悟,著實令人失望。”
說完卻又想起衛昭來。
孟瀾此次逃出去,想必會找衛昭報仇,他忙道,“孟芷,我不便出面,這幾日你去公主府附近守著,以防你姐姐找她。若覺得需要人幫忙,便來找我。切勿逞強。”
孟芷點頭。
秦羨又叮囑道,“此事不必讓她知曉了。”頓了一下,又道,“若她見你問起,不必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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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芷點了一下頭,便執劍去了。
秦羨長籲一口氣,那壞丫頭一走了之了,他還擔心她安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