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棠與孟芷成親的日子定在了來年開春。魏棠卻沒半點委屈孟芷,找了媒婆,讓魏延和魏馳都一起,再帶上了聘禮,來大統領府鄭重其事的提了親,然後將婚期當著雙方的面都準備好了。
孟芷雖然不是秦家的人,可她爹帶著兩姐妹也在大統領府住過不少日子,對薛老夫人而言,也是將孟芷當著秦家人看著的。孟芷要嫁人,薛老夫人也十分高興。
可這府上卻有一人不大高興,那便是孟瀾。
孟瀾身為孟芷唯一的親姐姐,應該是要在場的。可是薛老夫人找了人去請孟瀾的時候,孟瀾卻說自己的身子有些不適,讓薛老夫人和秦羨做主。她實則意思是要孟芷來親自請她。她想著,這等大事,孟芷一定會來找她這個親姐姐的。只要孟芷一來,她便像一個大家長一樣,為孟芷來張羅此事。
可是直到魏延一家人已經出了大統領府,將這件事已經定下,孟瀾都沒見到孟芷過來。
香蘭在前院看了情況,過來找孟瀾。
孟瀾拿著個小撥浪鼓在逗著秦雅,見香蘭過來,便問道,“怎麼樣了?”
香蘭道,“魏相他們都已經走了,婚期也正式定好了。眼下二夫人正安排人將那些聘禮往西院搬呢。相府出手闊綽,可是帶了不少東西來啊。看來對二小姐也是十分重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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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瀾心中有氣,趕巧秦雅突然一哭,將她嚇了一跳。孟瀾便朝著她的手重重的拍了一下,“你好好的嚇我幹什麼?連你也欺負我是不是?你說你要是個男孩,我此時就更加硬氣了。”
被孟瀾這一打,一兇,秦雅便哭得更兇了。
崔氏忙過來要抱孩子去哄,卻被孟瀾瞪著退後了一步,“怎麼,我還不能教訓我自己的孩子了嗎?旁人我管不了,連我自己生的孩子我也沒資格管嗎?”
崔氏看著秦雅哭得厲害,想伸手,又不敢,只能心疼的站著。
秦雅越哭越兇,竟是停不下來,孟瀾便覺得煩躁,伸手又要去打,崔氏忙將她攔了,跪了下來道,“雅小姐還小,不能打的。夫人若是有氣,就打奴婢吧。”
孟瀾冷冷道,“你倒是比我這個親孃還護著,我今日就要打怎麼了?”
孟瀾說著,便將崔氏一把推開,崔氏不小心撞在了桌角上,竟磕出血來。
香蘭見了,不由心驚一下。
“遠遠的就聽見雅小姐在哭,這是怎麼了?”崔嬤嬤聽到秦雅的哭聲便疾步走了過來,這一進來,見到眼前的情形,竟有些懵了。
孟瀾將秦雅抱了,道,“方才這崔氏見雅兒哭得厲害,被訓斥了兩句。我想著孩子不能這麼慣著,要不然以後定是要無法無天的,嬤嬤,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那崔氏聞言,便道,“是奴婢方才和夫人頂了嘴,失了自己的本分。”
崔嬤嬤聽孩子哭得厲害,也是很心疼,忙過去從孟瀾手裡將孩子抱了過來,道,“雖說是不能慣著,可現在還小著呢。她就是連人都認不出呢,夫人也沒必要這麼著急的。奴婢瞧著哭得實在是太可憐,這要是哭岔氣了可就不得了了。”
孟瀾便溫和應了,道,“也有可能是餓著了,崔氏,你將雅小姐抱下去餵奶吧。”
崔氏忙擦了眼淚起來,將秦雅抱著進屋去了。
孟瀾撫了一下衣襬,道,“嬤嬤過來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崔氏便道,“老夫人叫奴婢過來一趟。這是相府送來聘禮的禮單,請夫人過目。東西先抬到了西院,清點一下,便會放入庫房。”
孟瀾道,“這事我身子不適沒過去,也不知道到底兩邊怎麼商議的。嬤嬤還是讓娘和大統領決定吧。”
這般說著,孟瀾卻沒有去接那禮單。
崔嬤嬤雙手還捧著,見她不接,便又道,“雖說二小姐在大統領府裡住了許久,也算是大統領府的一份子。可到底這有血緣關係的是夫人。她是你的親妹妹,長姐如母,這件事還是得夫人過目的。到時候夫人看了,覺得哪些在成親時陪嫁過去,哪些需要再添補一些,與奴婢說了,奴婢去辦。二小姐從大統領府嫁出去,是要風風光光的。”
孟瀾這才將禮單接了過來,道,“這些事其實娘和大統領都可以做主的。不過我想著,娘不宜操勞,大統領也公務繁多,只我最閒,這事便卻之不恭了。”
崔嬤嬤忙頷首笑了一下,“夫人這裡要帶著雅小姐,實在是不輕鬆呢。這些老夫人都知道的。”
孟瀾道,“照顧自己的孩子哪有輕鬆不輕鬆一說呢?嬤嬤真是太客氣了。”
崔嬤嬤便含笑道,“帶個孩子沒有容易的。那奴婢也不打擾了,還得將這事告知老夫人。”
“崔嬤嬤慢走。”
等崔嬤嬤一走,孟瀾又吩咐香蘭道,“我這益氣補血的藥沒有了,你去找包大夫再抓一些藥過來。”
香蘭一聽,便想起前些日子包大夫說的那些話,她道,“夫人,讓別人去吧,奴婢身子有些不爽。”
孟瀾抬眼看她,“今日是所有人都要和我唱反調?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
“不敢就趕緊給我過去。你只是個奴才,難道還要和主子挑活幹嗎?”
香蘭無法,卻道,“奴婢不想去見包大夫。他對奴婢有別的心思。”
孟瀾聽了之後,一笑,“原來你知道了。這包大夫人不壞,家裡也不錯,老婆死了,你這過去也是正妻,不會受委屈。嫁給他,總好過在這裡當一輩子的丫鬟好吧?”
香蘭一聽,忙跪了下來道,“奴婢不想嫁給他。他那麼老,奴婢聽說他的孩子都比奴婢大一歲了。何況他還那麼醜,老不正經的,奴婢不想嫁他。夫人,奴婢不想嫁人,就留在夫人身邊侍奉一輩子。”
孟瀾嘲諷的一笑,道,“沒有誰會侍奉著誰一輩子的。你也別說這這些好話來騙我。我知道你就是瞧不上人家包大夫,可你也得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身份,難不成還要嫁個翩翩佳公子麼?你且放心,到時候你若出嫁,那嫁妝我是不會虧待你的。包大夫人雖老了些,可年紀大也有大的好處,知冷知熱的,會將你當做女兒一樣寵的,你也別那麼不知道好歹了。”
香蘭咬緊了嘴唇,沒說話。
孟瀾看了看她道,“該說的話我也說了,你趕緊起來去找包大夫吧。見了人家客客氣氣的,可別板著一張臉。人家再不濟也是個大夫,你呢?”
香蘭垂首應了一聲是,隨即起了身,轉身出了南院。
等走了出去,便覺得鼻子泛酸,一陣委屈。可瞧了有幾個丫鬟走過來,她忙別過臉,用手掩了臉快步走了。等到了後花園,鑽進了一處假山,便嚶嚶哭了起來。還不敢大聲,生怕叫人看到了笑話。
她正哭得傷心,突然聽見有人不確定的喚她,“香蘭姐姐?”
香蘭被嚇了一跳,忙轉過身,一邊擦眼淚一邊要往前走,可不曾想走的太快,裙子卻被凸出來的石塊給掛爛了。
等她把裙子扯了,身後那人卻已經追上來了。
“香蘭姐姐……”
香蘭只好轉頭,一看,是倩兒。
倩兒見她眼睛都哭腫了,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我沒事。”香蘭見是倩兒,便語氣十分冷漠。她一直跟在孟瀾身邊,孟瀾是這大統領府的女主人。雖說上頭有薛老夫人,可她不怎麼管事。大小事,都是孟瀾說了算。她是她身邊的頭等丫鬟,這府裡的下人見了面都會給她些面子。她是一直覺得自己高高在上的。
可眼下孟瀾想將她許配給包大福,那個又老又醜的男人,再加上孟瀾言語上的話,她一下子便徹底認清了現實。她再是孟瀾身邊的紅人,說到底還是個奴才。孟瀾不會拿她當自己人看,拿她也只是當條會跑腿,會咬人的狗。有用時,便將她放出來,無用時,便是將她扔出去給別人也是絲毫不心軟。
她方才不就是那麼對崔氏的嗎?崔嬤嬤一來,便將責任都推給她。有朝一日,若是有什麼事,她肯定也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推出去頂罪。
這世道便是如此。
香蘭在心頭冷笑了一聲。
倩兒又道,“你裙子都破了,我去給你取一條來。”
“不用。”香蘭不想承她的情,可垂眼一看,那裙子實在是破損的厲害。這要是走出去,定然會被人笑話的。
倩兒道,“小殿下就在外頭,我與她剛從外頭回來。她給我們底下的人都做了幾身新衣裳,其中就有好幾條裙子。你且等著,我去去就來。”
香蘭還想拒絕,倩兒卻已經轉身出去了。
香蘭猶豫片刻,還是坐在那裡等著倩兒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