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已經風平浪靜，大統領府卻還沒有。
孟瀾突然要臨盆，從昨日到現在已經快有是個時辰，孩子卻依舊沒有生下來。
南院裡喊得聲嘶力竭，西院裡卻異常的安靜。
衛昭的心思可不在孟瀾身上，她一直在等著宮裡的訊息傳來。
院子裡有了動靜，可來的不是秦羨，卻是崔嬤嬤。
鳳隱看了一眼衛昭，迎了出去。
“嬤嬤怎麼來了？可是孟夫人已經生了？”鳳隱問道。
崔嬤嬤搖頭嘆息，隨即道，“我進去找二夫人說幾句話。”
“嬤嬤趕緊裡邊請。”
崔嬤嬤走了進來，朝衛昭福了福身子，可險些趔趄倒在一邊，好在是倩兒在一邊站著，瞧見了，忙將她扶了。
“趕緊讓嬤嬤坐下。”
倩兒將崔嬤嬤扶著在椅子上坐下。
崔嬤嬤緩了口氣，無奈擺擺手道，“奴婢年紀大了，有些吃不消了，讓二夫人笑話了。”
“沒有的事。嬤嬤這麼著急來，有什麼事？”
崔嬤嬤道，“本來宮裡頭出了事，知道二夫人一定也十分擔心，奴婢不該來的。可眼下奴婢也沒辦法了。這孟夫人那裡一直生不下來，老夫人十分著急。可她身子也不好，在那院子裡等了好幾個時辰，被奴婢左勸又勸這才回了屋中休息。此時大統領不在，老夫人身子不適，奴婢是怕有什麼事，這大統領府沒個做主的人。二夫人是堂堂公主，奴婢思來想去只能請二夫人過去坐鎮，若真有什麼事，二夫人也可拿主意。”
衛昭不動聲色。
鳳隱道，“嬤嬤這話也沒錯。可如今不是小事，是孟夫人臨盆。這孩子是大統領的頭一個孩子，實在是頭等的大事。咱們小殿下若是拿的主意不對，這事後便成了小殿下的責任了。”
崔嬤嬤點頭，“來時，奴婢也思量了這些。姑姑的話是沒有錯的。但眼下孟夫人那裡喊得快沒力氣了，那孩子就是不出來。大夫也請了，產婆也喊了好幾個，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奴婢想孟夫人此時或許就差一把勁，這勁若是大統領給，那是再好不過。可大統領如今在宮裡，奴婢只好來找二夫人了。二夫人不必拿什麼主意，給她一些鼓勵便好。”
崔嬤嬤說著，便起身朝衛昭跪了下來，“奴婢求求二夫人了。這孩子牽著老夫人的心呢，二夫人也想想老夫人。”
衛昭去看鳳隱，鳳隱朝她搖搖頭，這件事還是不沾的好。這生孩子的時候是什麼事都能發生的。衛昭若是不在，此事與她沒有半點關係。可她若是去了，真要出什麼事，衛昭也是有責任的。這種事，不沾最好。
衛昭思量了一下，起身道，“我還是去看看吧。”
鳳隱想要勸阻她，卻被衛昭一個眼神示意，沒有再說話。
衛昭道，“實在是看在娘的份上，這孩子，我是知道對娘，對大統領府的分量的。只不過我也幫不了什麼忙，只聽了嬤嬤的勸，去那坐鎮罷了。真要有什麼事，還得娘去拿主意。”
崔嬤嬤忙笑著躬身道，“這是自然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同心同德，才能其樂融融啊。”
衛昭點頭，出門便瞧見了站在門邊的孟芷。
她問道，“若是著急，怎麼不去看看？”
孟芷搖頭，“屬下去了也沒用。便在這裡等著訊息吧。”
衛昭道，“那我算是代你去看看她吧。你這麼關心她，怎麼也不叫她知道？瞧你，手心都是汗。”
孟芷忙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掌心，沒說什麼。
“咱們走吧。”衛昭說罷便領了鳳隱去了南院。
還沒走近，便聽了孟瀾的喊聲，只那喊聲聽著的確是有些沒有氣力。也難怪，生了那麼長時間生不下來，再多的力氣也耗乾淨了。
崔嬤嬤道，“這女人生孩子都是鬼門關上走一遭，實在是不容易啊。這孟夫人在那生不下來，奴婢等也是乾著急，老夫人更是牽著心，也十分勞累。”
鳳隱偷偷去看了衛昭，隨即又對崔嬤嬤道，“咱們小殿下還年輕，到底是沒生過孩子，嬤嬤還是少說這些給小殿下聽。”
崔嬤嬤一聽，隨即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道，“是奴婢老糊塗了，老糊塗了。這些話是不該說的，二夫人莫怪。”
衛昭一笑道，“是姑姑太緊張了。這些事情嬤嬤不對我說，我就不知道了嗎？眼下是姐姐生著孩子呢，你們也別顧及著我了。”
說著話，已經到了南院。
香蘭從裡面跑出來，見了崔嬤嬤，忙問道，“大統領回來了嗎？”
崔嬤嬤搖頭，“沒呢。到底是宮裡的大事，我們也沒法去叫。夫人還沒生下來？”
香蘭急得跺腳，“沒有呢。夫人一個勁的喊大統領，奴婢實在是著急。包大夫說，再生不下來，大人小孩怕是都危險啊。”
“啊？”崔嬤嬤一聽立刻急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衛昭忙道，“嬤嬤不要急。大夫總是會說最壞的打算，事情想來也沒那麼嚴重。”
香蘭立刻道，“怎麼能不急？那可是兩條人命啊。二夫人這話說的奴婢就覺得不好聽，難不成真的要到來不及的時候才去著急嗎？那時候豈不是晚了？二夫人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衛昭淺淺一笑，卻沒回她。
崔嬤嬤在一旁聽了，便覺得這丫頭說話十分沒大沒小。人是她請來的，她還沒做什麼，這丫頭竟還拿自己當個主子了。
崔嬤嬤上前便給她一巴掌。
香蘭打的有點懵。
崔嬤嬤啐道，“你是急得糊塗了，這些話也是你能說出來的？二夫人是老夫人命了我請過來的。你在這裡當自己是主子了嗎？這府裡的人都盼著夫人平安生下孩子呢。你這些話是說了讓誰心裡不好受呢？我若是不打你一下，我看你想不到自己錯了。”
這崔嬤嬤跟在薛老夫人身邊久了，平日裡看著很好說話。可到了關鍵時刻，卻是個潑辣不好惹的。
衛昭算是見識到了。
她想著，崔嬤嬤若是不動手，她便要動手了。什麼時候也輪不到香蘭一個丫頭在這裡說三道四的。
香蘭被打的一句話不敢說，此時孟瀾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崔嬤嬤又是薛老夫人身邊的人，她知道自己是佔不到便宜的。
“還不向二夫人道歉？平日裡沒有人管教你嗎？”崔嬤嬤又嚴肅著一張臉說道。
香蘭忙福了身子向衛昭說道，“奴婢一時著急糊塗了，口沒遮攔，還請二夫人不要怪罪。”
衛昭淺淺一笑道，“你這一巴掌捱得不冤。越是遇到事的時候，越要冷靜。這一點事就在那張牙舞爪的，終究成不了事。”
香蘭暗自咬牙，面上只能順從應了。
衛昭隨即道，“嬤嬤，你去遣了長生再去宮門口探探情況，若是大統領回來了，便叫他趕緊回來。至於姐姐那裡麼，我進去瞧瞧。”
“小殿下……”鳳隱攔住衛昭，“那裡頭都是血，小殿下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衛昭道，“不妨事的，嬤嬤畢竟請我來了，我不能看也不看一眼。”
鳳隱卻執意道，“小殿下，那地方還是不進去的好。小殿下進去，也幫不上任何的忙。”
香蘭聽了，也立刻附和道，“奴婢覺得姑姑說得對。眼下裡面到處都是血，加上夫人在那喊叫著，恐驚了二夫人。二夫人來看望我家夫人，奴婢一定進去轉達。”
見大家都阻攔，衛昭便作罷，“那也好。那你回去告訴她，就讓她不要怕，大統領府上上下下都盼著她生下這個孩子呢。”
“是，奴婢這就去。”
香蘭福了身子，便進了屋。她見孟瀾還未生下來，便上前道，“夫人，你可得加油啊。那二夫人已經跑過來看熱鬧了，許是盼著你生不下來這個孩子呢。咱不能讓她得意了。夫人，你再加把勁，就能生下小少爺了。”
孟瀾抓著被角，早已累得筋疲力盡，但聽說衛昭來了，還是花著力氣問道，“她來了？她來做什麼？”
香蘭道，“說是老夫人請來的。方才還說要進來看您，被奴婢給攔下了。”香蘭說著，眼神瞥了一眼兩邊的產婆。
香蘭又道，“夫人加把勁，趕緊把孩子生下來，其他的事夫人不用操心。長生已經去找大統領了，夫人，大統領很快就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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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陣痛又襲來，孟瀾咬著牙齒，手抓緊了床單，又大喊了起來。
香蘭著急的退到了後面，不忘道，“為了你自己，為了大統領，為了打壓二夫人，夫人，你一定要加油啊。”
終於一聲長嘶，又伴著傳來了嬰兒清脆的哭聲。
孟瀾累得要暈過去，卻還強撐著精神，伸了手，問道，“是男孩，還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