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昂畢竟是老手，衛昭即便是在去西狄的途中多有訓練，可依舊不是他的對手。但陸昂礙於秦羨在場，不看僧面看佛面，便收斂了自己的實力。只與衛昭打了個平手。
衛昭拉了馬韁，道，“陸大人這是保留實力了吧？我也不能食言，前頭有家茶館，咱們邊喝茶邊聊。”
說完便翻身下馬。
剛要去牽馬，秦羨卻已經牽著馬到了跟前，將她手中的韁繩接過去，道，“你去茶館歇著。”
衛昭看他一眼，拍了拍手，也不客氣，朝茶館走去。
點了一壺碧螺春，便瞧著秦羨和陸昂二人走了過來。
秦羨挨著衛昭坐下，陸昂在衛昭對面坐下。
不等陸昂開口，秦羨又喊了小二專門要了一杯溫水。
衛昭一聽，便立刻道，“我這能喝茶了。”
秦羨道，“才第三天，喝水。”
衛昭臉色一沉，道，“早知道就不該點這麼好的茶，便宜你們了。這銀子得陸大人付。”
陸昂笑道，“是下官找九公主問事情，理應下官請。”
衛昭看向秦羨，“你什麼都沒付出，這茶便宜你了。”
秦羨勾唇一笑，接過小二端過來的溫水擱在了衛昭跟前，“這是沾了夫人的光。”
陸昂看著二人夫妻和睦，幸虧自己算不得單身狗，否則真的受不住。
店小二很快將碧螺春端上來，陸昂起身，替秦羨斟了一杯，又詢問了衛昭，“九公主當真不喝？”
秦羨替她回道，“不便喝。”
陸昂便點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才坐了下來。
“陸大人想問什麼？”
陸昂便開門見山道，“桃花庵出了些事，想必九公主也已經知道。這事落在大理寺頭上了，下官正在查辦。可人都死完了，卻是無從查起。今日秦大統領提醒，卻還有一位無塵師父一直在外。聽聞這無塵師父與九公主有些瓜葛，是以來問問九公主。”
“無塵麼？”衛昭喝了一口水，然後勾唇笑道，“確實有些瓜葛。她像是受了什麼人指使，在桃花庵對我百般為難。後來甚至想要我性命。後來被查出她私藏了許多桃花庵的財物，被趕出桃花庵了。自此我也沒見過她。不過我知道她有個家在哪裡，而且那事還經過過刑部。她的男人聽說在大牢裡死了。她還有個婆婆，還有個孩子，陸大人順著這個茶興許能查到什麼。”
陸昂忙道，“九公主說的很有用處，只還要請九公主將那地址告知下官，下官好派人去查。”
“這個自然。勞煩拿個紙筆來，我寫給你。”
陸昂道，“九公主儘管說，下官能記住。”
秦羨在一旁補充道，“陸大人記憶力驚人，過目不忘。”
陸昂謙虛一笑。
衛昭這才將無塵的地址告知了他。
陸昂心中記下之後，又問道，“那無塵師父離開桃花庵之後，可曾再回過桃花庵？”
衛昭搖頭，“我回宮之前再沒有見過她。她倒是有幾個交好的徒弟，可惜應該都在大火中死了。”
陸昂道，“她有孩子，便不會舍下。只怕她已經躲得遠遠的。”
衛昭卻搖頭，“我看著她有些抱負，不像是那種甘於躲藏的人，除非有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讓她必須藏起來。可依著我對她的瞭解，她應當不會遠離京都城。”
一個連自己男人性命都無所謂的人，怎麼可能會甘心隱姓埋名躲起來呢？她一定是伺機還想出來的。只是這京都城也不小，周邊村落居多，要找到她也不算易事。
陸昂見衛昭知道的只有這些，便急著要去查，便起身要走。
“那就不送了，陸大人可別忘了什麼。”衛昭淡笑著說道。
陸昂道，“下官並沒有忘什麼……”
說完之後，一想，失笑道，“下官不敢忘，這就將賬結了。”
說完便去找店小二付了銀子，這才離店。
衛昭看了看自己的白水，又看了看秦羨杯中的茶，說道，“好好喝，多喝點，那可是我掙來的。”
秦羨抿唇點頭。
衛昭實則是瞞了一些事情，比如她知道無塵那裡有宮中之物。但這事，陸昂很快就能查到。他如今帶著聖旨在查，查到的東西肯定比她多。
秦羨又喝了一杯茶，問道，“中午是想回去吃，還是在外頭吃？我下午軍中無事，可以陪你。”
衛昭道，“那就在外頭吃。吃完，咱們出城騎馬去。我是知道陸大人他讓著我呢。”
“你大有長進，是毛毛長胖了。”
衛昭噗嗤一笑，有些同情的看向茶館外的毛毛。這鍋，它就背一下吧。
他們喝了茶，剛出了茶館，就碰見了魏棠。
魏棠見著他們有些驚喜，忙過來打了招呼。
秦羨去牽馬，衛昭便拉著他到一邊，道，“孟副將的意思是你不如早點成親，不要等他了。你拿她當愛人，她其實是拿你當兄弟的。那次也是奔著為你兩肋插刀的意思去的，你別想別的。”
魏棠叫道，“誰讓她為我兩肋插刀了？我只想和她比翼雙飛。”
衛昭深表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節哀。”
魏棠欲哭無淚，又憤憤道，“你可能沒明白她的意思，我自己去找她問清楚。”
“魏棠！”衛昭叫住他，“情愛一事最難勉強。你大可以利用你魏相的關係將她強娶回去，可你也知道那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你又想著讓她心甘情願的嫁你，可她卻偏偏喜歡的不是你，你又何必強求？”
被衛昭這麼一說，魏棠轉身去看秦羨，指著他道，“他有什麼好？啊？他哪裡好了？”
衛昭道，“喜歡哪有那麼多理由？你喜歡孟副將有那麼多原因嗎？你那麼喜歡她，就該理解她的那一份不容易。你若再糾纏，日後你們連兄弟也沒得做。”
魏棠道，“誰要和她做兄弟？反正我是等她等定了。我這就找她去，我讓她以後不要再親我。免得我誤會，也免得……”
魏棠頓了一下，道，“免得影響了她的名聲，不值當。”
這個傻小子，口硬心軟，說到底還在為孟芷考慮著。
“我不打擾你們兩個了，我去找她去。我以後不提這事了，你們也別提。她一個女孩，麵皮薄。九公主你說得對，我越難受，證明她也有多不容易。大不了就當一輩子好兄弟，不說了，我走了。”
魏棠說完，便走了。
秦羨牽著馬過來，問道，“他指我做什麼？”
衛昭道，“說你管得太嚴，他不能常見到孟副將。”
秦羨道，“孟芷她出入軍中自由，我沒管她。”
衛昭看著他，有些無語，嘆了口氣，徑自走了。
——
心腹之人快馬加鞭從邊境趕回來，將所查到的都告訴了王承起。
“小少爺府上的確有一個叫李二狗的下人，那日小少爺死後，他也不見蹤影。屬下詢問了李二狗的相貌，與那日所見之人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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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起聽了問道，“王繼的死你查了嗎？”
心腹回道，“查過了，找了當時的仵作。說是其實脖子上有兩道痕跡。一道是上吊自盡的傷痕，另一道很可能是被人從後勒死的痕跡。但衙門的人沒有找到更多的證據證明小少爺是被殺。也沒有小少爺府上的人出來鳴冤，加上當時劉固正在調查那件事，這個案子便就這麼了結了。”
“屍體你去看了嗎？”王承起又問。
心腹回道，“屬下去看了，但時間太久，已經看不出什麼。屬下還特意上了香。按照大人先前吩咐的，並沒有將小少爺的屍骨帶回來。”
王承起點頭，聲音一下子變得落寞，“人都死了，也沒什麼帶回來的了，就不要折騰他了。”
心腹點頭。
王承起道，“宮裡我也找人查過了，那段時間皇后她秘密派了人出了宮。那人我也找了，已經不在京都城。日期與你查到的是吻合的。”
心腹微微一驚，道，“難道那日來的李二狗，說的都是實情？”
王承起坐在那裡不說話。
他沒有想到，最後害死自己兒子的人是自己的親妹妹。
“大人打算怎麼辦？”
王承起沉默良久，最後起身道，“我的兒子不能這麼白白死了。即便她如今是皇后，我也要問個清楚。”
心腹擔憂道，“如今二小姐畢竟已經是皇后了，老爺還是得慎重行事。”
“皇后？”王承起冷哼一聲，“若沒有我們王家的幫襯，她這個皇后之位能坐下來？當初若非我們出面幫忙，她連個貴妃都當不上。如今倒是翅膀硬了，竟想著害了我的兒子。她別忘了，這太子現在還沒登基呢，什麼變數都有。”
心腹垂首，不敢言語。
王承起道，“這件事不要透露出去，尤其是不能讓老夫人知道。”
“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