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綰綰也醒過來,便詢問了衛昭的情況,她擔心衛昭,孟芷便將她帶到了帳中。主僕二人相視一看,知道對方都相安無事,這才安心。
衛昭下了榻,道,“既然我與綰綰已經好了,那便先回去了。”
“回梅花庵?”
秦羨的疑問倒是讓衛昭恍然了一下,她被無塵和慧圓他們害的險些丟了性命,此時再去梅花庵,豈不是自投羅網?這無塵定然是能想法子再讓他們死一回的。可是她一個被遺棄的公主,如今不去梅花庵,又能去哪裡?
“我已報了官。”
“噯?”秦羨沉聲道了一句,讓衛昭微微一愣。
“在洞中發現了一堆白骨,此事自是要報官的。”秦羨簡短的解釋了一下。
衛昭瞭然,原來秦羨衝進去救他們的時候,也注意到了那堆白骨。她一下子心中有了主意,一旦官服介入這個命案,對她而言是極有好處的。
但是……
衛昭立刻問道,“何時報的官?人去了嗎?”
秦羨見她這麼著急,便道,“火勢撲滅,便讓底下的人去報了官,此時怕是已經在去梅花庵的路上了。”
那就還來得及。衛昭心中嘀咕一句,隨後立刻拉了綰綰,往帳外走,一邊又像秦羨知會了一聲,“我先回去,畢竟我也算是目擊證人,興許能提供些線索。”
秦羨自是沒有想到衛昭還有別的用意,但她全身還髒兮兮的,走起路來還顯得輕飄飄,分明是還沒恢復好,便想著要送她一程。可心中又想起她方才說的話,她費盡心機要勾引他,卻還死不承認,這一回又是計謀?
他該不該上當?
既然知道她是故意,倒不如順著她一些,她說的那般篤定,自己心中明白就好,就看看她到底還有哪些手段。
上陣殺敵,他有極強的勝負欲。現在面對衛昭,他又豈能輸給了這個小丫頭片子?
定了主意,秦羨便道,“你打算走著回去?”
衛昭一歪頭,問道,“不然呢?”
“這裡離著桃花庵有十里路。”
“噯?”
衛昭心中一盤算,走到那天都快黑了。
秦羨走到她跟前,問道,“可會騎馬?”
那眉目間竟有些輕佻之意,彷彿早已知道她一個深居宮中的小公主,怎麼會騎馬呢?
衛昭知道他有些瞧不起的意思,還沒回答,便聽綰綰老實的搖頭,“秦大統領,奴婢與小姐都是不會騎馬的。這麼大了,連馬背都沒摸過呢。”
衛昭轉頭瞪了一眼綰綰,綰綰也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只好垂了首。
衛昭也是個順勢而為的,聽了秦羨的意思,便也不客氣,說道,“秦大統領是打算送我們過去?”
“既然是我報的官,理當過去與他們照個面。送你們,不過是順路而已。”
到底是不是只是順路,衛昭並不在意,想著能早些過去最好,忙道,“那就勞煩秦大統領順路送我們一趟了。”
秦羨攏了一下衣袖,對孟芷道,“孟芷,你去備馬車。”
不是備馬,而是備馬車,孟芷抬眼看了看他,便領命出去。
馬車轔轔,很快便離著梅花庵的後山近了。孟芷在外趕著馬車,綰綰因為身子還沒完全恢復,便也坐在馬車中。秦羨端坐在那裡,不發一言。
綰綰對他又懼又敬,連看著他都有些膽怯。她拉了衛昭的衣袖,道,“小姐,外頭那位趕馬的將士看起來十分英俊,這秦大統領身邊的人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啊?”
衛昭聞言,笑著打趣道,“綰綰,你該不會是瞧上人家了吧?”
綰綰羞得低了頭,道,“小姐莫要取笑奴婢,他那樣的,如何能看上奴婢?”
衛昭煞有介事的道,“她那樣的的確是不會看上你。”
綰綰愕然看著衛昭。
衛昭笑道,“因為人家也是個女的,如何能看上你?綰綰,你連人家是男是女都沒看清楚,還想著別的事呢?你這傻丫頭……”
綰綰漲紅了臉。
衛昭卻還在笑著,可是因為吸入了太多濃煙,呼吸本就還沒如平常一般順暢,這一笑,突然就岔了氣,連連咳了幾聲,捂著胸口,十分難受。
綰綰忙給她撫了撫,道,“小姐,你就別笑了,報應啊,來的很快的。”
衛昭瞪她兩眼,早不敢再笑了。
正當此時,馬車停了下來,外頭傳來孟芷的聲音,“到了。”
幾人下了馬車,秦羨走在前頭,衛昭特意拉著綰綰走在後頭,隨即小聲對綰綰說了幾句。方才在馬車上,秦羨一直在,她有些話不好交代。
綰綰聽了,立刻悄悄的後退,從另一條小道直接上了山。
衛昭假裝沒事人一樣,跟上了秦羨的步伐。秦羨偏頭一看,只剩了衛昭一人,衛昭沒等他開口問,便解釋道,“綰綰她肚子不舒服,到一邊解決一下去了。”
秦羨又轉過頭去,臉上淡漠的表情好像是在說,我根本就不在意你的小侍女到底去哪了。
衛昭暗自訕訕,抬眼便看到前面來了幾個人。那為首的竟然是自己的老熟人,陸昂。
這事竟然是大理寺過來管的。
陸昂上前幾步,與秦羨拱了手,“此事怎麼是秦大統領派人報的官?”
秦羨讓開一步,衛昭便走了過來,隨後他道,“我的人在周邊巡視,發現此處起了火,上前去瞧,才知道九公主被困其中。將她救出的時候,發現了裡頭的一堆白骨。其實,這最早發現白骨的人,應當是九公主。”
陸昂看向衛昭,微微頷首,“原來是小殿下。”
衛昭皮笑肉不笑,上次手指的痛,她可是一點沒忘。但面上還是道,“你們兩個不必都叫我九公主,或者小殿下了,我如今不過是個帶髮修行之人而已。”隨後她道,“這堆白骨的確是我先發現的。陸大人不如先隨我進去看一看,你便會知道一二了。”
陸昂點頭,將衣襬一撩,便進了洞中。衛昭也跟了進去,秦羨也一同進入。
火雖然被撲滅,因著那洞口狹小,洞內也不寬敞,所以依舊用濃煙的味道。
幾人走到了白骨跟前,陸昂蹲下身子細細看了看,然後用不包著那一柄匕首拿在手中看了看,說道,“應該是被這把匕首給刺死的。讓仵作進來看看,大概死了多久了。”
陸昂本來要起來,衛昭在一旁提醒道,“這白骨旁邊的碎布,陸大人不覺得有些蹊蹺嗎?”
陸昂便繼續蹲著,依照衛昭說的,看了看,用一根樹枝挑起了一塊碎布看了看,道,“這眼色倒像是……”
衛昭直接接了話,“像是僧服對嗎?這裡是梅花庵的後山,人又是穿著僧服,那極有可能就是梅花庵的尼姑了。”
正說著話,仵作已經進來先看了,陸昂站到了一邊,說道,“小殿下說的有幾分道理,有沒有關係,問一問便知道了。”
陸昂說完,便走到洞口對手下的一人吩咐道,“你們去一趟梅花庵,讓裡面的人下來看一看,看有沒有知道這人到底是誰的。”陸昂又叮囑了一句,“梅花庵畢竟是佛門之地,你們的態度要恭敬些。”
“是。”
兩人領命去了。
陸昂又轉過身去進了洞中,與秦羨道,“下官聽聞秦大統領的巡視範圍是不包括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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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羨簡短回了,“將範圍擴大些沒有壞處。”
“也是。”
陸昂不再多問,便又問衛昭,“小殿下,方才秦大統領說你被困在山洞內,我方才看了,那火分明是有人為之。小殿下可是受了什麼委屈了?”
她與梅花庵裡那幾人的恩怨,陸昂並不見得能判得清,倒不如先將眼前陸昂能辦的事情給辦了,於是道,“許是有人想置我於死地吧,我不是一直不受待見麼,在天牢裡也承蒙陸大人關照了,眼下是真不知道到底是誰要害了我。”
陸昂見到衛昭時,便想到了天牢一事。此時衛昭提起來,他依舊是一派坦然。
衛昭見他這般神情,也沒再說什麼。
仵作此時站起來回道,“從這具骸骨來看,死了超過有一年了,應該是一名女性。死亡原因應當是胸口中的那一刀,因為死得時間過長,實在是看不出更多線索了。”
陸昂點頭。
不多久,洞口外有人道,“大人,梅花庵中的人來了。”
陸昂眼神掃過衛昭秦羨,然後抬步走了出去。
洞口外站了四個人,一個是了空大師,一個是無塵,還有慧圓慧清。
無塵面上倒是坦然,慧圓和慧清面色十分不好,尤其是慧圓,一眼就看到衛昭好端端的站在那裡,便十分緊張。
做賊心虛,衛昭心中冷笑,然後突然意識到有人拉她的衣袖,衛昭轉頭便看到是綰綰悄無聲息的站到了一邊。
綰綰朝她無聲點頭,衛昭指了指洞口,示意綰綰進去。綰綰便趁眾人不注意鑽進了洞中,然後又迅速出來。
衛昭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十分自然的站著,目光一轉,突然與秦羨的目光相撞,心中一驚,他這是看這邊看了多久了?衛昭還在想著,只見秦羨已經將視線移開。
陸昂朝了空大師微微頷首,道,“打擾了大師的清修,實在是抱歉。這裡發現了一具骸骨,死了超過一年了。不知道庵中可有什麼下落不明之人?”
了空大師雙手合十,眼睛閉上,道,“阿彌陀佛。庵中的事情我並不清楚,這位大人一切問無塵吧。”
陸昂隨即看向無塵,無塵道,“庵中時常有受不住這份清苦之人便逃走了,每年都是有的,所以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庵中的人。”
陸昂便將那碎布給無塵看了,道,“這是不是你們的僧服?”
陸昂一邊說,一邊已經將這碎布與無塵,慧圓,慧清身上的僧服比對了,看起來十分相近。
無塵細細看了,道,“看著倒像是,我也不是十分有把握。”
陸昂隨即又看向慧圓慧清,他任大理寺卿多年,心細如塵,慧圓慧清的神情他早已看在眼裡。
“你們二人許是與底下的人走的更近些,可有什麼猜想?”
慧圓緊張的搖頭,話都說不出來。
慧清抬眼看了看陸昂,然後咬了咬嘴唇,說道,“我知道那個死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