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昭腳下飛快,也顧不得倩兒。倩兒聰慧,不會被她落下。可她用扇子掩著臉只顧走,卻沒想到前面已經有人將她堵了。
衛昭沒瞧見前面有人,撞了個結實的胸膛。
扇子被人奪過去,她不得不抬臉看過去。
鳳眸瀲灩,配上她今日的裝束,別有一番韻味。
衛昭清楚看到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緊接著卻又看到秦羨皺了眉,沉聲道,“從哪裡弄了這麼一身衣服穿了,成何體統?”
衛昭退後一步,卻被他拉著往身上一貼,“做壞事,不想要解釋一下?”
衛昭直視他,道,“我做什麼壞事?”
秦羨視線打量她一番,道,“方才不是從怡紅院裡出來的?身上一股脂粉氣。”
衛昭呵一笑,道,“這麼熟悉,看來大統領也沒少去那種地方啊!”
秦羨眉頭皺得更深,“你別鬧。”
衛昭繼續看著他,道,“我沒鬧。這些日子,我沒見你,不與你鬧,還不算大度體貼?”
秦羨嘆息一聲,道,“那日的事,我的確沒有一個兩全的法子。你要鬧,我也只能受著。此事本就有些委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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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委屈。只恨大統領不懂旁人的心。若喜歡,便想著要娶她為妻,一刻也不想多等的。大統領能因為這件事拖個半年,也能因為旁的事情再拖個半年。我不怪大統領,便也明白,這份喜歡在大統領心中分量不夠重。因為不夠重,所以便可以敷衍。”
衛昭又在算計秦羨。
她在逼著他做決定。
她賭這份感情在秦羨心中的分量。
她就是要他為難,就是不能讓孟瀾高枕無憂。
秦羨果真沉默許久,只一隻手一直抓著她的手腕不鬆開。
衛昭看了看秦羨,道,“大統領若是做不了這個決定,我替你做。”
秦羨看她,問道,“你要做什麼?”
衛昭卻一笑,道,“我不叫你知道。”
說完便要抽回手。可她幾次要抽手,只要他不放,她就不能成功。她這點力氣,在秦羨跟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還要回宮,天色已經晚了。”
“還知道天色已經晚了。這個時候還出來胡鬧?”
衛昭大了聲音,“我沒胡鬧,我今日來是有事的。”
到怡紅院有事?
秦羨立刻想到了這幾日那些官員下朝之後津津樂道的一個話題。那便是戶部尚書要納妾的事情。王忠要納花魁花想容為妾。那些男人都在誇他豔福不淺呢。
花想容是衛昭在宮外結識的姐妹,她定是也聽說了這事,過來找她的。她對身邊親近之人素來都是十分上心的。
秦羨便柔和了聲音道,“是我想的不對。送你回去,天色晚了,你路上不安全。”
衛昭見他低聲下氣的,便道,“你就一匹馬,我還有一個人呢。”
“長生就在後頭。”
衛昭道,“你有馬車不坐,騎馬做什麼?”
“為了等今日這樣的機會。”
衛昭面上一紅,道,“大統領什麼時候也學的這樣油嘴滑舌了?”
秦羨自是不能告訴她,郭仁趙立幾個人給他出的餿主意,說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說些肉麻的情話,永和公主便不會與她鬧了。
他練了幾天,沒練成,一直沒去見衛昭。沒想到,今日見到了。
秦羨不說話,牽著馬過來,扶著衛昭上了馬車。他自己也上馬,拉了韁繩,正好將她圈在懷裡。
她身上淡淡的香氣撲面而來。他沒告訴她,那些脂粉氣根本掩不住她身上的清香,他一下子能聞出來。就像是方才,她雖是男兒打扮,但他一眼就看到了。
“這些日子,魏棠去過軍中嗎?”她安然坐在他跟前,隨意聊著。
這一路,她也算與魏棠有些交情,對他的事情便上了心。
秦羨見她能用平日裡輕鬆的口吻與他閒聊,便知她不大生氣了。他頓時精神一振,騎著馬彷彿也有力了,回道,“去過兩回。幫著幹了些活,孟芷與他也聊過天。”
衛昭道,“他們倆其實挺般配的。孟副將那性子太冷,魏棠那麼鬧,正好能互補。”
“他們的事我做不了主。”
衛昭撇嘴,“沒讓你做主,你給他們創造些機會便好。就像當初你讓李漢與綰綰能多見到面。”
提及綰綰,衛昭的神情便又黯淡了下去。
秦羨垂眸見到她的神色,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衛昭重新振作了精神,道,“她還不錯,安心在宮中養著。她如今有了奔頭,精神也比以前好了很多。倒是李漢,我倒是挺擔心他的。他什麼話都不說,反而會憋壞。”
秦羨道,“他最近有十二分的力氣,什麼都要搶著幹。”
“哎。這事說到底也怪我,本來他們回來都可以成親了。”
“怎麼又這樣想了?”秦羨道,眉目柔和的看著她的臉頰。
衛昭道,“有時候忍不住。綰綰一時半會兒肯定是不能再接受李漢了。何況她現在帶個孩子,人李漢也不一定願意。李漢若是還這樣,你想辦法把他調走吧。或許讓他離開這裡,他能好受些。”
秦羨道,“我也有這個打算。”
衛昭輕聲嘆息一下,轉而又道,“過些日子我想組個局,大家出門踏青去。你叫上孟副將,我叫上魏棠。男男女女才更熱鬧。”
“可有我的份?”
衛昭勾唇輕笑,“你若是要來,我還能趕了你不成?”
秦羨一笑,一夾馬肚,加快了速度。
——
高氏來找了孟瀾,斷斷續續,哭哭啼啼的說了一大通。說她這些年如何不容易,這些日子以來又是多委屈,好像天底下沒有比她更冤的人了。她說著,孟瀾只得聽了,還得出言寬慰。看著天色逐漸晚了,高氏這才離去。
“日後叫她別來了。哭哭啼啼的,惹了夫人你心情也不好。原先見著不是這樣的人啊。怎麼遇到事這麼沉不住氣了?一下子說了幾個時辰,這趕也不好趕的。”香蘭端過來一盤子糕點,還有新鮮的果子,對孟瀾道。
孟瀾道,“我聽著也頭疼呢。可她畢竟與我還有些恩惠,我也不好直接趕她走。”
香蘭聽孟瀾說頭疼,立刻走到她身後,道,“奴婢替你揉一揉。”
說著雙手便按住了孟瀾的太陽穴,緩慢的揉了起來。一邊揉,一邊道,“那也是夫人你心善。她這種婦人,年紀大了,孩子也大了,本該不要那麼多要求了。是她自己自不量力,也不瞧瞧這要對付的人是誰,那可是京都城的頭牌啊。男人見了,都走不動道的。”
孟瀾閉著眼睛,說道,“誰說不是呢。我看到她啊,心裡也有些感觸。難免想到自己。她也是我這個年紀過去的,也生了孩子,可到頭來呢?人老色衰,丈夫就不正眼瞧她了。”
香蘭道,“夫人怎麼與她一樣呢?夫人知書達理又賢惠,現在年輕著呢。何況大統領也不是那種負心之人,定會一輩子待夫人好的。”
孟瀾冷笑一聲,“說什麼一輩子?就才過了幾年,他不是也要再娶一個了麼?男人有幾個是靠得住的?”
香蘭手一頓,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孟瀾又道,“可我不是高氏。她那些鬧的法子實在是不高明,只讓男人厭煩。我要讓夫君他看我可憐,讓他看到我的好,對我狠不下心。”
香蘭忙道,“還是夫人高明。”
孟瀾冷哼一聲,“技不如人,哭又有什麼用?我才不會成為她那樣可笑的人。”
“夫人說的是。”
“讓你煲的湯好了沒有?”
“在爐子上慢火熬著呢,隨時可以好。”
“那就端了,與我去一趟軍營,找大統領去。”
“可夫人,現在已經晚了,你這身子……”
孟瀾道,“便是這樣才更難能可貴。她只會與他鬧,可我卻一直關心著他的身子。你說,誰讓大統領更動容?”
香蘭會意,忙去端湯去了。
香蘭備好了馬車在門口,孟瀾出來。香蘭忙上前去扶了。
孟瀾剛要登車,卻見跟前秦羨騎著馬飛馳而過。
“那不是……”香蘭指了指一騎絕塵而去的秦羨。
孟瀾咬了咬嘴唇。
“那還有一人是誰?”
孟瀾冷了雙眸,她只一眼,便看出來那人是誰了。秦羨竟眼中只有她,騎馬從家門前而過,絲毫不側目看過來。
“湯呢?”孟瀾問。
香蘭微微一怔,連忙將食盒遞過去。
孟瀾當著她的面將那食盒中的湯盆端出來直接往地上一砸。
“夫人,小心燙……”香蘭呼之不及,那熱湯便灑了孟瀾鞋子上,濺在了她衣服上,手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