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昭回去便一直沉著一張臉。到了悅仙宮，便一聲不吭進裡屋躺下了。連衣裳也沒換。
倩兒問綰綰，“這是誰惹了小殿下不開心了？”
綰綰撇撇嘴道，“還能有誰？”
倩兒小聲道，“是秦大統領？”
綰綰點點頭。
倩兒便驚訝的問道，“為了什麼事？他們不是感情好得很麼？”
綰綰便道，“孟夫人有孕了，可能是身子不大好。大統領的意思是到下半年，孟夫人臨盆之後，再談二人的婚事。小殿下便生氣了。”
倩兒道，“這對小殿下來說的確是不公平的。這小殿下話都喊出去了，多少人等著他們倆成親呢。若是再拖個半年，旁人肯定要笑話小殿下了。”
綰綰道，“誰說不是呢。”
倩兒又道，“可若是站在大統領的立場，也沒有多大錯。那位孟夫人好不容易懷上孩子，大統領府上下定然十分緊張的。這一旦要成親，大統領府便會忙裡忙外的，這萬一孟夫人有個閃失，大統領府怕是承受不起。反正大統領與小殿下的事情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遲了半年也沒什麼的。好飯不怕晚嘛！”
綰綰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就怕小殿下想不明白，還白白難為了大統領。”
裡面傳來衛昭的聲音，“你們當我聽不見麼？一唱一和，這話便是說給我聽得吧？”
倩兒和綰綰相視一笑，隨即推門進去，果然見衛昭坐在床上，被子裹在身上，一張臉依舊沉著。活脫脫一個受氣的小媳婦。
二人走過去，綰綰先笑著道，“就怕小殿下想不明白，白白和自己生氣。奴婢覺得大統領也不好受呢。他若是絕口不提此事，只幹拖著，小殿下還能跑到大統領府強求大統領來皇上跟前求賜婚嗎？”
倩兒附和道，“大統領是個有擔當的人。也正是因為在乎小殿下，才會對小殿下實話實說的。小殿下也要體諒一下大統領的難處。”
衛昭瞪著他們二人道，“你們懂什麼？這定是孟瀾在那裝病，故意叫秦羨拖著這事呢。”
倩兒有些不解，去看綰綰。綰綰卻一下子想明白了。她去了西狄太久，已經快把孟瀾的事情給忘記了。按照衛昭的說法，孟瀾此人絕非善類。她表裡不一，使些陰招也不是不可能的。
衛昭道，“我不會如了她的願，她當什麼事都能由她掌控？”
倩兒看向綰綰，小聲道，“孟夫人與小殿下之間發生什麼事了？”
綰綰道，“反正有些事，日後我找了機會再告訴你吧。”
倩兒沒再多問。
綰綰又寬慰道，“反正大統領待小殿下好是最主要的，小殿下也不要糾結太多，傷了身子。”
“不說了，我睡了。該見的人都見過了，這幾日我誰也不想見了。”衛昭說完，便躺下來，被子蒙了頭。
綰綰與倩兒相視，無奈一笑。
這小殿下還是小孩子心性。
到了半夜，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衛昭醒過來。這一醒，便一直睡不著，心裡頭總有事，一口氣堵得像是出不去一樣。
她喚了幾聲倩兒，卻無人應答。許是睡得太沉，衛昭也沒多想，就在這時，門外有人說話，“小殿下可是有什麼吩咐？”
衛昭一聽，像是綰綰的聲音，道，“是綰綰嗎？”
“是奴婢。”
“那你進來吧。”
綰綰便推門進來。
衛昭屋內的燭火一夜都是不滅的。
衛昭往裡移了一些，半靠在床上，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過來這裡躺著。”
綰綰忙道，“這不合規矩。”
衛昭道，“在桃花庵都是這麼過來的？有什麼不合規矩？”
綰綰道，“可這裡是皇宮。”
衛昭道，“那也是我的床，我讓你過來，便過來。”
綰綰無奈，便過去，像在桃花庵一樣，他們依靠在一起。
“你怎麼醒了？是我把你吵醒的？”衛昭問。
綰綰搖搖頭，“夜裡起夜，聽到小殿下的聲音便過來瞧了瞧。倩兒怎麼沒在？”
“許是也是起夜去了。不打緊的，我就是突然醒了睡不著，想讓她倒杯水喝。”
綰綰便要起身，“那奴婢去給你倒。”
衛昭忙將她攔住，道，“我現在不渴了。你別亂動，你這些日子很要緊的，可不能疏忽大意。”
綰綰噗嗤一笑，“小殿下說的像是自己有經驗似的。”
衛昭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
綰綰沉了臉，“小殿下說奴婢是豬啊？”
衛昭哈哈一笑，“我以為你反應不過來呢？都睡有孕的女子反應就會變慢，我瞧著你還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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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綰嘟嘴，“小殿下就會取笑奴婢。”
“沒有的事。逗你玩呢。”
綰綰看了看她，道，“小殿下心裡有事？還是因為大統領？”
衛昭搖搖頭，“才沒想他。我是擔心宮外的事情。那幾個人也不知道有沒有將事辦成了。”
綰綰道，“現在的時辰，許是已經辦好了。奴婢明日出宮一趟，去芸娘那邊問一問便知道了。”
“你現在身子別亂折騰，叫倩兒去吧。”
“總不能什麼事都麻煩她，她該累著了。奴婢現在才剛剛有孕，多走動也是有益的。小殿下不必這麼緊張。”
衛昭靠在她身上，嬌嗔道，“我就是緊張，比我自己還緊張。哎，看到你這樣，我指定自己不會要個孩子了，要嚇死。”
說完，又趕緊，“呸呸呸，不能說這種話，不吉利。”
綰綰輕笑一聲，道，“這孩子出來，不會沒有愛的。這世上愛他的人，奴婢已經看到了。”
衛昭翻個白眼，“我才不愛，你自己生的，你自己受罪。聽說小孩子最難帶了，能累死。”
綰綰道，“自己孩子不會嫌累的。小殿下就是嘴硬，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指定比誰都疼。”
衛昭嘆口氣，“我與你說句實話，我是不會要孩子的。”
綰綰一愣，道，“為什麼？”
衛昭道，“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我有我自己的緣由。其實什麼我都憋在心裡，對誰也不能說，真是難受的很。綰綰，我並非不信任你，只有些話，是說不出來的。”
綰綰握了她的手道，“小殿下想說便說，不想說便不要說。奴婢不問。奴婢只負責陪在小殿下身邊，你做什麼，奴婢都支援。”
衛昭看著綰綰，笑道，“真是我的好綰綰。來，親一個。”
綰綰忙笑著避開，“小殿下，你別鬧。”
“親一下，親一下嘛……”
“小殿下，你別鬧，別鬧……”
兩人正鬧著，聽到外頭倩兒說話，“小殿下可是醒了？”
衛昭笑著回道，“醒著呢。你去睡吧，綰綰在這陪著我了。”
“是，那奴婢先退下了。”
等倩兒沒有動靜了，綰綰這才對衛昭道，“小殿下別鬧了。奴婢還是自己回屋歇著吧。”
“陪我吧，我一個人睡不著，你在我身邊，我安心些。”
綰綰嘆氣，道，“好吧。只陪你一晚，明晚再找奴婢，奴婢可不願意了。”
衛昭嘿嘿一笑，摟著綰綰的胳膊睡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衛昭醒過來，見綰綰已經不在一側。倩兒端了熱水進來，道，“小殿下今日睡得可好？”
衛昭伸了個懶腰，道，“可算是睡到自然醒了。綰綰呢？”
倩兒道，“小殿下不是吩咐她今日出宮辦事嗎？她早早就起來去了。”
衛昭一想，便想起了昨夜兩人說的話，道，“這丫頭，也不和我打聲招呼，自己就跑去了。還是這麼冒失。”
倩兒拿了布巾給她過來擦臉，問道，“綰綰這是辦什麼事去了？”
衛昭道，“便是先前交代你的事情。日子差不多了，本想著要你去的。她自己逞能去了。”
倩兒神色變了變，也沒多說。
轉身過去，又將衛昭要穿的衣裳都拿了過來，道，“早膳都準備好了，小殿下昨天一回來就睡下了，該餓了吧？”
“是餓了。”衛昭穿戴好，便又去吃了早膳。
綰綰這一來一回，也要一些時間，不會太早過來。可衛昭總放心不下，綰綰這性子太冒失，也不知道會不會把自己給磕著絆著。
倩兒端了一杯花茶過來，見衛昭面有憂色，便道，“小殿下不用擔心的，這一路過去，也不算太長的路，快的話，午膳之前就該回來了。”
衛昭卻道，“你不懂。她現在可不能累著呢。就該讓你去的，這丫頭喜歡逞能。”
倩兒垂了眼眸，便將茶遞到衛昭跟前，“小殿下用茶。”
衛昭在屋內來回踱步，坐立難安。等著到午膳的時間，還不見綰綰回來。衛昭便更著急了，喚了倩兒，便想著出宮去瞧瞧。
倩兒勸了兩句沒有勸住，只好陪著衛昭要出門。
結果二人正要出宮，便見綰綰著急的跑過來了。
衛昭見她在跑，一顆心便提到了嗓子眼，自己趕緊跑過去將她拉住，“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能慢著點走嗎？”
綰綰一路走得急，已經氣喘吁吁。她一把反握住衛昭的手，語氣急促，神情緊張，“小殿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