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芷押著赤哈,同來的四人帶了那兩個商賈。秦羨與郭仁策馬在前頭,連夜奔襲。
秦羨一言不發,眼見著天空已經出現魚肚白,郭仁看了看身後幾人,都已有些疲倦,便策馬與秦羨齊平,道,“大統領,要不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吧?”
秦羨道,“我們時間緊,等到了下一個鎮子再歇息。”
郭仁無奈嘆氣一聲,隨即道,“大統領你是不是心裡有事啊?”
明知故問,郭仁試圖讓秦羨心裡好受些,否則他們幾個人就要累趴下了。
秦羨冷冷道,“無事。”
郭仁繼續道,“不是說好那兩個商人交給小殿下的嗎?大統領怎麼又改了主意了?”
你不說,我非要把你往那引。
秦羨涼涼瞥他一眼。
郭仁視若無睹,繼續道,“小殿下平日裡很好說話的,一點架子都沒有。他們整個隊伍,沒有一個人說她不好的。大統領實在是不用和她客氣的。”
“客氣什麼?”秦羨哼哼一聲。
郭仁臉上繃著,忍住不笑,難得見秦羨有這樣的小情緒。他故作驚訝道,“大統領與小殿下情投意合,按理小殿下更該幫忙的。大統領沒問問?”
秦羨終於松了口,道,“我還沒說這事呢,她與我便嗆起來了。”
頓了一下又道,“怎麼也是個公主,以為她處事得體,怎麼也這麼不懂事了?”
郭仁道,“畢竟是個女郎,又是個公主,脾氣自然不能好到哪裡去的。”
“怎麼不好?我見她待誰都是和和氣氣的。”
“大統領這話也不能這麼說,這在西狄時,若沒點脾氣是不能安全出來的。”
秦羨韁繩一拉,道,“你到底幫誰的?”
郭仁賊兮兮的一笑,“我自然是大統領這頭的。我可不像趙立他們,早就被小殿下給收買了。”
秦羨立刻道,“你也能看出來她會收買人心吧?怎麼這件事上這麼不懂事?”
郭仁順著他的話說道,“確實不懂事了些。”
秦羨道,“我與孟瀾成親這麼多年了,她早就知道。早不鬧晚不鬧,偏偏她有喜了,她就鬧起來了。我也是初為人父,她不替我高興著點?”
郭仁道,“確實是不懂事了些。可要是小殿下也有了危機意識了呢?”
秦羨朝他看過去。
郭仁朝他眨了眨眼。
“你有話就說。”
郭仁道,“這小殿下和大統領感情剛剛穩定,眼見著回去就能成親了。小殿下想來也是滿心歡喜的。可突然夫人就有孩子了,這大統領的心自然飛到夫人那處去了。小殿下能開心嗎?這女人本就是善妒的,她明著告訴你她不高興,總好過她生悶氣,還叫你猜不著的好。又或者背地裡給你耍些陰招使壞,那豈不是更難收拾?依著屬下看,小殿下這性子也怪可愛的。”
“你也被她收買了?”
“大統領是被夫人有喜的事情衝昏了頭腦了。連大統領這樣的人都昏了頭了,可想而知小殿下該有多在意這件事情了。小殿下也不是聖人,畢竟也是個女人。她經歷了多少事情,怕是更害怕失去的。你瞧瞧她對綰綰那丫頭有多在意,便能明白屬下說的話了。”
秦羨抿唇,沉默良久。
她前些日子就對他說過,她善妒,會哭會鬧,會惱會怒。他沒當回事,只覺得這些都不是什麼事。可現在剛有一點事,她嫉妒,生氣了,他便立刻沉不住氣覺得她不對了。可想而知,她又該更生氣了。
他的確是昏了頭了。
孟瀾有喜,那是大統領府的喜事。是他和孟瀾之間的喜事。他怎麼能苛責衛昭也要真心實意的開心呢?她不過是個女人,還是個未曾與他有任何名分的女人。他就要求她賢良得體,她不過也是個普通的女郎而已。
她若真的開心,反倒是她心中全然沒有他了。
她剛剛從西狄回來,經歷的事情太多,加上綰綰的事情叫她多有打擊。她此時本該需要人陪著的,她若真鬧點脾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他怎麼就脾氣一上來,與她爭了起來了呢?她本來也沒那個義務去喜歡孟瀾,喜歡那個孩子的。
秦羨一陣懊惱,轉頭看過去,此時離著她已經很遠了。再回去也不過是耽誤更多的時辰。只能等回到京都城再與她道歉了。
秦羨將懷裡揣著的荷包拿出來瞧了瞧,郭仁湊過來要看看,被秦羨一個冷眼給嚇退了。
他看的出了一會兒神,細不可聞的嘆息一聲,隨即將荷包又揣進懷裡,說道,“原地歇息片刻,我們再出發。”
郭仁長舒了一口氣,這大統領總算是想通了。
——
衛昭這邊生著悶氣,翻來覆去的一直沒睡好。她不讓自己多想,可一閉上眼,腦子裡就有秦羨的身影。氣得她又睜開了眼。她怕擾了綰綰,便乾脆披衣起床在窗邊坐了一夜。
她是故意要說那些話給秦羨聽得,她不想叫秦羨活的太痛快,也不能叫孟瀾活的太舒心。她素來擅長不動聲色的說些話就讓人氣的跳腳的。可她也不知道怎麼了,明著是要讓秦羨不痛快的,她反而自己也跟著不痛快起來了。那感覺有些奇怪,叫她無從知曉。
可她後來又想,她這情緒也沒什麼不正常的。她本來與他就有仇,與他說話,多是虛情假意,強顏歡笑。那晚上,她說得多了,說的太溫柔可憐了。她自己估計都不大自在,所以便堅持不住了,忍不了又對他如同先前那般了。好像那樣,才是他們該有的樣子。
衛昭這樣想著,覺得自己該輕鬆了,可還是睡不著,腦子亂亂的,也不知道自己想些什麼。
天漸漸亮了,她看到院子裡陸續已經有人起來。有人在開始收拾,芸娘和蓉娘忙著給大家做些早飯。
衛昭便出了門,到了院中。
大家見到她,都行了禮。
衛昭走到芸娘身邊,道,“蓉娘做什麼好吃的呢?”
“早上熬點粥,多烙幾張餅,路上大家吃起來也方便。”芸娘一邊說著,看到衛昭臉色,道,‘“小殿下瞧著氣色不大好啊。昨晚上睡得不好?”
“嗯,沒睡好。”
芸娘笑道,“因為大統領那件事嗎?”
“嗯?”
“那事都傳開了。趙立他們幾個,嘴巴大著呢。昨兒個你與大統領吵了一架,雖沒有聽得真切,但大家夥私下都議論呢。”
“議論什麼?”衛昭假裝鎮定的問道。
“說大統領那性子,無論在哪,沒幾個人敢反抗的,這回是遇到對手了。不過大家也說小殿下脾氣發的沒什麼問題,忍了就不是小殿下了。”
衛昭感覺臉上有些燙,只道,“誰能反抗他?與他爭幾句,自己便走了。一輩子不見才好,他回去享受天倫之樂去了。”
芸娘溫和的說道,“小殿下是還小了點,情竇初開的年紀,有些東西想的很是純粹。可一旦年紀大些,就沒那麼在意了。這男人啊,總想有個後的,嘴上說著不急不急,私下興許比誰都急。大統領成親有些年頭了吧?這一直沒孩子,外頭指不定怎麼傳呢。如今有了,他自然是開心的。同為女人,知道小殿下心裡不痛快,可也沒有辦法不是?你生在宮闈長在宮闈,應該更明白這些的。你遇到大統領的時候,他已經有妻室了。要是小殿下早些遇到大統領就好了,大統領肯定再看不上旁人的。”
衛昭哼一聲,道,“男人本就靠不住。三妻四妾的覺得稀疏平常,不考慮女人的感受。我早遇到他,他就看不上旁人了?那讓家中的孟瀾如何想?她不是早遇到秦羨了,還不是看上旁人了?”
芸娘笑道,“那小殿下遇到大統領時,便知他有妻室,為何還要傾心呢?這不是自己要找苦吃?”
“我……”
“這人若是能隨意管住自己的心,哪還有那麼多的痴男怨女?何況大統領的為人,也是眾人皆知的,他若真是個負心漢,小殿下還能瞧得上他嗎?”
“我管不了旁人,反正我是不理他了。他以後妻妾成群,兒孫滿堂,都與我沒有關係。”衛昭說著,對芸娘道,“我去瞧瞧綰綰醒了沒有,辛苦你們了。”
待衛昭走了,蓉娘走到芸娘跟前笑眯眯的說道,“小殿下這醋勁可不小哩。難不成真就和大統領這麼散了?”
芸娘道,“小殿下在大統領跟前才露個真性情,平日裡都是自己藏著忍著。”
說著,她又有些擔心道,“這倆人性子都好強,能不能走到最後,還得看著點緣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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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衛昭重新上了樓,進了屋,卻突然發現綰綰不在屋內。她喚了幾聲,又出去找人問了,竟沒有一人看到綰綰。
衛昭心中一急,怕她這幾日的穩定都是裝給她看的,她該不會是想著去做什麼傻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