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今兒個是除夕了，你說她在那會不會也想這裡了？”姜安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月。
若月亮能寄託思念，但願它能將這份牽掛帶到她身邊。
“殿下，水開了。”南音小聲提醒。
姜安轉過身來，他煮了一壺水，準備泡茶的。
姜安看著那壺煮沸的水，咕嘟咕嘟的發出聲響，怔怔出神。
南音道，“九公主接了西狄的十二公主，就該回來了，小殿下不必擔心。”
姜安點點頭，道，“是啊，她就快回來了，我還有好多事沒有做呢。”
南音聽得並不明白，只又道，“今日設了家宴，奴婢已經將衣服都備好。小殿下喝了茶，也該準備著出發了。”
“皇姐也會來嗎？”
南音道，“那是自然。往年家宴，大公主也都會來，可小殿下不在，大公主在那坐片刻就過來小殿下這邊了。今年不同了，大公主必會拉著小殿下在那多坐一會兒了。”
“皇姐不是個愛熱鬧的人。不過是拿著我當幌子逃離吧？”
南音淡淡一笑，沒說話。姜舒自姜安毒解了之後，姜安的氣色一天天好起來，姜舒的心情也跟著一天天好起來了。以前見不著姜舒笑。如今竟能時常瞧見她笑了。
姜安問道，“皇姐是不是要過來與我同去？”
南音道，“應當是了。以前大公主去家宴，都是要先來小殿下這裡一趟的。今年更不會例外了。”
姜安夾了一些茶葉放入杯中，拿著布巾抱了茶壺的手柄，倒了熱水，將茶蓋蓋上，隨即輕輕晃了幾下。
那茶杯擱在桌子上的時候，南音突然道，“小殿下，那茶杯上有一道裂縫，快些換一個吧。若是燙了小殿下的手，可就嚴重了。”
姜安聞言看過去，輕輕嘆息一聲，道，“可惜了，這東西原來並不是什麼上品。可惜了我的好茶葉了。”
南音想了一下，道，“奴婢記著以前連老爺來時，有幾套上好的茶具。那時候小殿下不愛喝茶，便沒收。連老爺就都放到了大公主府上了。”
姜安道，“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你這記性倒是好。我以前對什麼都沒興致，多少好東西都放在皇姐府上了。皇姐和姐夫就兩個人，哪用得了那些，估計都落了灰了。”
南音不由一笑，點點頭，“可不是麼？既然小殿下想要，不如等大公主來了，叫大公主下次帶進宮便是。別說是套茶具了，要天上的月亮，大公主都會想辦法的。”
姜安道，“皇姐疼我，我是知道的。只是現在的確是想喝茶了，皇姐這一趟進宮，還不知哪日再進來。我現在好了，她的心思也該多放在姐夫身上了。”
南音想了一下道，“小殿下這麼想喝茶，這時辰也不算晚，興許大公主還沒出發。若不然，奴婢去一趟公主府，給小殿下取過來吧。”
姜安道，“這樣也可。只你不能拿錯了，一定得問過了皇姐，說是舅舅送來的那一套才行。差了，別又像這個一樣，沒用幾次就裂了，白白掃了人興致。”
“小殿下就放心吧，奴婢一定會確定好再取來的。不過家宴那邊……”
“晚些時候去也沒事的，我就在這等著你和皇姐過來。若是你們來了，見我不在，許是我先走了。我記著昨日碰到太子，他說今日來找我一同去呢。”
“奴婢知道了。奴婢現在就出宮去。”
“好。”
南音便趕緊出了宮。
姜安卻又慢條斯理的端了茶杯，撥了撥茶蓋喝了一口。
一盞茶的功夫，門外突然有人說話，“小殿下，是奴才。”
姜安聽了，是小良子的聲音，便道，“進來吧。”
小良子走了進來，跪在地上，低聲道，“小殿下，太子殿下又去了。”
“你沒瞧錯？”姜安將茶盞擱下，問道。
小良子忙道，“看的真真的，奴才就光幹這一件事，看瞎了眼睛也不會看錯的，是太子殿下，不會有錯。”
那麼些時日，忍著不過去，如今趁著家宴，他終於忍不住了。
姜安緩緩起身，道，“咱們現在過去，或許還能抓個現行呢。”
“小殿下要喊上旁人嗎？”
“等我過去瞧了再說。若是過去時，人已經走了，喊了人也沒用。”
“小殿下說得對。”
姜安便繞過桌子邁步，衣袖卻不小心拂了茶盞，茶杯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小良子忙要彎身去撿，卻被姜安攔住，“不必管了，怕晚了，人就走了。”
“是是是。”
姜安便與小良子匆匆前往南薰殿。路上小良子低聲道，“奴才盯了這麼久，太子殿下都沒出現。今日家宴，許是沒人會注意，他便來了。”
姜安看了看他，道，“少說話，叫人聽見。”
小良子忙賠笑，“是是是。”
“小殿下，走這條路吧，離著近些。”小良子突然說道。
姜安點頭，“這條路我知道，確實近些。”
二人穿過一條小道，等走到盡頭，再拐個彎，沒幾步就可以看到南薰殿了。
眼看著快要走到盡頭時，身後的小良子突然低呼一聲，“小殿下……”
姜安轉頭看過來，卻見一個木棍朝他的頭砸過來。他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
衛昭不知道京都城內已經生了變故了。
她這邊還和王五聊著天。魏棠百無聊賴的隨處走著。這西狄的大街，比起晉國的來說，那就是小家子氣，簡直是沒法比的。
魏棠四處看著，便到了通往後院的簾子那處。撩了簾子，正準備去看看後頭擺了些什麼，卻對上一雙銳利的雙眸。
魏棠抓緊了簾子，瞪大了眼睛。
隨即他扭頭道，“王五，我聞著你後院藏了許多好酒，我就去看看，保準不偷喝。”
王五想攔，卻已經來不及。但他在衛昭跟前還是表現的很鎮定。秦羨打了招呼的，他們來西狄的事誰也不能說，自然也包括永和公主。魏棠即便是過去了，依著那三人的身手，也是能藏過去的。
衛昭以為王五想攔他，是擔心魏棠胡鬧，便道，“王大哥放心，魏棠看起來沒正形，其實很細心。他有輕重的，不會壞了你的東西。若真壞了，我保準照價賠償。”
王五見衛昭是這樣想的，便順著她的想法，擺了擺手，“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衛昭便沒再多想。
魏棠這邊剛掀了簾子到了後院，就被郭仁提著衣領拉出去好遠。很快便到了後院的屋中。
“你說你和賊一樣，到處亂看什麼？得虧是你，不是你，我早一刀砍過去了。”郭仁說道。
魏棠道，“我就是隨便看看，怎麼就要砍我了？我也不知道大統領他就躲在簾子後面嘛！噯？大統領，你這是在偷看小殿下嗎？”
郭仁趕忙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擠了一下眼睛，言外之意，大兄弟，看破不說破。
魏棠會意，朝他回了個眼神。
秦羨看著二人當著他的面擠眉弄眼的，便道，“你們最近如何？可遇到什麼麻煩了？”
魏棠嘆氣，“沒有麻煩，我們一直都過得好好的。一路過來，小殿下都沒怎麼叫我們吃過苦。就是一直西狄的皇上一直不肯召見小殿下，這公主自然也沒法接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魏棠突然驚呼一聲，叫郭仁嚇了一跳，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問道，“你好好的啊什麼？不是說一直都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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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棠笑笑，道，“就是想起來一件事。出關的時候，遇到了一點麻煩。咱們遇上那個狄野了，就是大統領讓我提防著的那個人。那狄野對小殿下出言不遜，我們這些熱血男兒哪能讓小殿下給欺負了去，便準備和他們打一架。不過西狄的太子來了，那狄野便慫了，灰溜溜的走了。”
說到最後，魏棠一副還有些遺憾的神情。
“對狄野不要輕心，他沒那麼容易就走了。”秦羨叮囑道。
“大統領放心。這一路都是好好護著的，不敢有半點懈怠。”
“嗯。那個太子狄巴怎麼回事？”
“怎麼，怎麼回事？”魏棠眨巴眨巴眼睛問。
秦羨無奈呼出一口氣，他一到王城，就聽流言四起，說狄巴愛慕永和公主，天天過去獻殷勤。這流言他都知道了，魏棠卻傻傻不知道。
“算了，她在他身上吃不了虧，只小心些便是了。”
魏棠沒聽明白，只嗯了一聲。
“她現在馬騎的怎麼樣了？”
“進步快得很，我都快趕不上她了。隊伍裡的人不分男女都佩服著呢。”
“她是有些天賦的。膽子又大！”這話像是說給自己聽得，他的神情很柔和，彷彿能看到她騎馬的樣子。
旋即又聽秦羨問道，“射箭的技術呢？”
“那倒不知道，也沒個機會讓她展示。這地方擠得很，她也不好練，免得傷了人。”
“嗯。”
見秦羨該問的話都問了，郭仁又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魏棠，挑了一下眉毛道，“她就在裡屋呢，要不要去看一眼？”
魏棠先是一驚，扭頭看過去，隨即又轉過來，垂頭，“算了算了，不見了。怕她又打我，我見了她不會說話的。”
“我也該走了，遲了，小殿下找過來怎麼辦？她精明著呢，我都有點怕她。”
秦羨聽了這話，竟然不自知的揚了唇。
魏棠出了屋子，朝前堂衛昭那處去了。
郭仁朝著他去的方向呸了一口，“看起來是個有些本事的公子哥，其實也是個大慫包。孟副將看不上他也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