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忙著收拾東西,衛昭將芸娘叫過來,將王五對她說的,一字不落的又對芸娘說了。芸娘先是有些傷心,說道,“這出了關外,哪還容易找到?外面西狄人那麼兇狠,許是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可憐的二狗啊,我家男人知道這訊息指不定哭成什麼樣了。”
隨後一想,覺得這話像是抱怨之詞,不該在衛昭跟前說,忙改了口道,“是奴婢說錯話了。小殿下幫了奴婢的大忙了,若不然,奴婢還不知道二狗到底去哪裡了。”
衛昭並沒有在意,本就是擔心自己家裡人,真情流露,沒什麼不好。比著她,傷心難過委屈都得忍著,這樣暢快淋漓的哭一場,是多奢侈的一件事啊。
衛昭溫言道,“你也不要擔心。現在先不要寫信告訴你家男人。我們這不是明天就要出關了嗎?這一路過去再打聽著,興許還能有什麼訊息。等真的到了西狄,我也可以向他們再問一問。我是覺得,好端端的一個人不會就這麼沒了的。更何況,聽打聽的人來說,二狗是個十分機靈的人,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芸娘覺得燃起了希望,擦了擦眼淚,道,“是了,我家男人說過,二狗是個很機靈聰明的。就是沒上過學,要不然還能考學當大官呢。”
衛昭道,“那就是了。你不要灰心,我們出關之後再打聽了就是。”
“好,好。”芸娘連連點頭,隨即赧然笑了一下,“小殿下這麼幫奴婢的忙,奴婢卻沒什麼可以報答小殿下的。不如小殿下說說,奴婢可以為小殿下做些什麼吧?”
衛昭歪頭想了一下,道,“那你就做幾道拿手的好菜給我。明日出了關,去了西狄,就得入鄉隨俗,怕是好些日子不能吃上芸娘燒的菜了。”
“那奴婢這就去。小殿下也不必為這事犯愁,等到了西狄,小殿下若是想吃,奴婢總能想到法子做給你吃的。”
衛昭笑了笑,芸娘便先退了下去。
綰綰將疊好的衣裳放到箱子裡,轉身見了衛昭正拿著那把匕首,若有所思。
綰綰噗嗤一笑,道,“小殿下該不會是在睹物思人吧?算一算日子,小殿下已經兩個多月沒見到秦大統領了呢?也不知道大統領有沒有想小殿下了。”
衛昭白她一眼,道,“秦羨給你什麼好處了?天天幫著他說話。都到了邊境了,還不叫我的耳根子清靜一會兒。”
“小殿下啊,就是嘴硬心軟。想就想唄,有什麼不能承認的?這裡除了奴婢,有沒有外人。”
“你就是那個外人,總愛說這些。我看是你春心萌動,巴不得早早嫁人了。”
綰綰將衣裳擱在箱子裡,嘀咕道,“這李憨憨前程似錦,回去之後,定是會高升的,許是瞧不上奴婢了。”
衛昭卻聽清楚了,問道,“他自己對你說的?我的人,他也敢瞧不上?他忘了他是李大狗時的日子了?”
綰綰搖搖頭道,“是奴婢自己想的,他沒這麼說。他說他本就是窮苦出身,哪有資格瞧不起別人。”
“那不就行了?我看著他也不是那樣的人。你呀,就別胡思亂想了。”
綰綰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道,“小殿下,奴婢這幾日總是心中忐忑,心臟突突的跳,感覺要發生什麼事似的。”
“能有什麼事?萬事有我呢,你不要擔心。遇到危險,只管著自己跑,我能保護自己。反而你在,我還要分心。萬不能像上次那麼傻了。”
綰綰點了點頭,心中卻不是這麼想的。她只想著,小殿下對她恩重如山,情同姐妹,若是真遇到什麼危險,她只會擋在她身前,絕不會逃跑的。只這話,只能在心中想著,不能教她知道了。
——
經了上次的事情,魏棠學聰明了。半夜起來尿尿,哪怕是院子裡邊沒人,他也不會就在那尿。指不定又有誰突然就出來了。
所以魏棠寧願多走幾步,開了後院的小門,走到那裡去尿。他提前踩過點了,那後門的小巷子,人煙極少,尤其是到了晚上,連只貓都不從那裡過。
魏棠走出了小門外,撩了衣襬,掏出自己的傢伙,開始尿,口中還吹了幾聲口哨。尿的暢快,隨意一轉頭,便突然對上一雙銳利的眼睛,顯得他渾身一抖,又尿歪了。
他的新鞋啊!
但他卻顧不上了。
“秦……”魏棠看到那雙眼睛的主人,驚呼出口,卻見來人一指豎在嘴邊,示意他不要聲張。
魏棠捂了嘴,憋住了自己要出口的話。壓低了聲音道,“秦大統領,你怎麼在這裡啊?你該不會是一直跟著我們過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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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羨沉聲道,“你正常些說話。”
魏棠輕咳一聲,恢復了正常的聲音,左右看了看,問道,“怎麼就秦大統領一人來的嗎?沒帶別人來?”
“她在別處等我。”
“哦!”神色失望一下,魏棠突然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興奮之情,竟找不到言語來表達。半晌才道,“她也來了?”
“嗯。”
“她,還好吧?”
“好。”
“那就好。許是她也不願見我,我知道她好就行了。”魏棠笑著說道,難掩心中的失落。
秦羨沒說話。
魏棠又看向他,道,“秦大統領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是追隨小殿下來的?”
秦羨抿了抿唇。
魏棠抬了頭,可不是為了她來的麼?這樓上便是她的屋子。只是秦羨躲在這裡看,什麼也看不著,豈不是白看了?
“秦大統領既然來了,怎麼不……”
“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過。我來邊境,是機密。”
魏棠點點頭,自是能分個輕重。
“既然如此,我先走了。明日你們便要出關,不比在晉國國土,一切小心。”秦羨簡短的叮囑完,便要離去。
魏棠叫住了他。
秦羨轉頭看他,“還有事?”
魏棠猶豫片刻,道,“那個,秦大統領,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這小殿下你再不看著緊點,頭上可能要綠。”
“……”
“我說認真的。這一路,小殿下和那個北齊人走的太近了,小殿下深夜差點進了他的房中呢。我這可不是在製造謠言,我只是不想你們這一對被人給橫插一腳了。”說著,魏棠便嘟囔道,“我自己不好,總盼著點別人好。”
那最後一句已經細不可聞,秦羨並未聽得清楚。
“你說差點?”秦羨抓住了魏棠話中的重點,皺了眉問道。
魏棠點頭,“確實是差點,後來小殿下大約後悔了,又折回去了。”
秦羨緊皺的眉微微散開。
“你是如何知曉的?”
“噯?”魏棠自然不能將他半夜出來尿尿差點被衛昭看到那麼丟人的事情說出去,便道,“這不是雲鶴就住在我隔壁麼?我睡覺淺,聽到隔壁有動靜,便起來看了。”
撒謊的時候,魏棠刻意避開了秦羨的眼神。
秦羨嗯了一聲,沒有更多的話。
魏棠又道,“依我看,這事是雲鶴不對。明知道你們倆已經私定終身,他就應該避嫌,與小殿下保持距離。小殿下這樣出眾美豔的女郎,有幾個見了會不心動?既然知道把持不住,還不如自覺的離著遠遠的,秦大統領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她的確容易讓人心動。”秦羨盯著某處,沉聲說道。
魏棠想著秦羨贊成自己的話,便想著自告奮勇,要幫著秦羨看著衛昭,剛要開口,便聽秦羨說道,“西狄人情感開放,見了心儀的女郎便喜歡直接強取。此去,你一定要保護好她。讓她不要過於張揚,不該見的人,就都不要見了。尤其要提防八皇子狄野。”
這分明就是自己吃醋,怕自家小媳婦被人搶走,魏棠想著秦羨竟也有今日,心中暗自竊喜,面上卻十分正經的點頭,“秦大統領放心,我這條命豁出去也會保護好小殿下的。保準好好的將小殿下交到大統領的手裡。”
“嗯,你回去歇著吧。記著別將見到我的事說出去。”
“大統領放心。”
魏棠說著,便心情很愉快的又進了後院。可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給忘了。等到躺下,才想起來,他尿了一半,還沒尿完呢。
而秦羨見他離開,便抬頭看了一眼衛昭所住的那間房間,隨即也轉身離開。拐角處,孟芷正在那處站著。
“怎麼也不去見他?瞧著,他好像很想見你。”
“沒什麼可見的。”孟芷的聲音冰涼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