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沈清晗糾正她，“眉妝的事情是長公主幫了臣女。”
榮佳先示好，沈清晗才會回報，她從來不是活菩薩，不會平白無故幫人。
榮佳道，“好吧，那就一回，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暫時還沒有。”但沈清晗想，以榮佳洞悉人心的敏銳，自己早晚會用到她。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她沒有說，那就是明庚的孃親是碧水，而碧水是榮佳長公主的侍女，所以沈清晗這麼做也有明庚的情分在。
“本宮要回去了。”榮佳起身。
沈清晗沒有挽留，目送了榮佳一段路，然後繼續倚在亭子裡，看著滿地流瀉的慘白月光。
宮宴進行到後半段，不再那麼一板一眼，連歌舞也不再熱鬧，而是有些慢悠悠類似於催眠曲，宗室相交，說起體己話，皇帝把賀雲婉叫到身邊，把精心挑選的幾個青年才俊指給她看。
賀凌霄拿捏著分寸，悄然退出來。
在御花園裡找到沈清晗，小丫頭的頭一點一點的，竟然是要睡著了。
風這麼大，她的斗篷還不見了。
賀凌霄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沈清晗身上，左右這裡沒人，也沒有奴才會看到。沈清晗身上一暖，朦朦朧朧睜開眼，看到男人安靜的坐在自己身邊。
“你醒了。”賀凌霄去摸她的額頭。
“啪——”的一下，被沈清晗狠狠開啟，“王爺自重！”
賀凌霄臉色一沉，“你今天晚上到底怎麼了。”
她怎麼了？
沈清晗自己也說不清，反正一和賀凌霄接觸，心臟就有些異樣，然後整個身子都虛弱無力昏昏欲睡，於是這便讓她潛意識的想要遠離他。
賀凌霄目光落在沈清晗的耳垂上，有些失望道，“我送你的耳飾呢，不願意戴嗎？”
“耳飾？”
沈清晗發覺自己的記憶忽然像蒙上了一層紗一樣，影影綽綽，她兀自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耳飾是及笄的時候，賀凌霄送的。
明明時隔不遠，自己怎麼就差點忘了呢？
“罷了。”賀凌霄見沈清晗一味的晃神，只當她心情不好，不願意搭理自己。
宮宴上的小插曲，最終還是傳到了太后耳朵裡，太后把皇后叫到慈寧宮，以宮務疏漏為罪名，對皇后耳提面命，罰抄典籍。
皇后被軟禁在鳳陽宮三日，後宮非議滿天飛，誰都不是傻子，皇貴妃險些出事，一向潛心禮佛不問世事的太后罰了皇后，這不點明了皇貴妃的意外跟皇后有關嘛。
皇后內心憤懣無比，她知道太后之所以勃然大怒，除了要緊的皇孫，還因為自己的忤逆，太后並不是人淡如菊，其實她的心比誰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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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懲戒她的原因，在於她不聽話，無視了先前的警告。
“娘娘，雖然沒有具體查出飲食裡被動過什麼手腳，但自從上上下下換了人，您的身子就好多了，可見，您所料並沒有錯。”
雖然好多了，但皇貴妃仍然靠著軟墊，氣息有些虛浮。
“陛下呢，今日可說要來？”
“陛下……最近時常寵幸那個安芳儀，聽說還屬意升她為修媛，賜居靜軒殿。”侍女不敢看皇貴妃的眼睛，生怕主子像以前一樣動怒失控。
然而皇貴妃只是攥緊了指甲，半晌，又緩緩鬆開。
她這副身子，哪還置的起氣。
眼下就是生下皇子，想辦法重得盛寵，這樣哪怕十個安芳儀，百個安芳儀也不怕，終究只是螻蟻。
自從有了國師的存在，可以讓皇上看到已故的夏皇后，皇上便甚少踏足後宮，宮宴之後卻突然有了轉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芳儀進入眾人眼簾，甚至隱隱有專寵的架勢。
皇貴妃安心養胎，可以沉得住氣，皇后卻沉不住氣，這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張婉雪還沒平息，就又來了個狐媚子。
更何況這位安芳儀，不，已經是安修媛了，她和陳海走得很近。
皇后感到大為受辱，只能求助於賀雲霄。
她認為，是她千辛萬苦把賀雲霄弄回宮來，兩個人既達成合作，就該互惠互利才是。賀雲霄也很快回了訊息，說辦法已經在路上，讓皇后靜候佳音。
皇后便信了，一日一日的期盼。
然而盼來的，卻是六皇子獻上美人，令龍顏大悅。這位美人，正是早前他們千辛萬苦在揚洲找到的，彷彿與夏薇然有著千絲萬縷聯絡的鄭雯月。
皇后都快氣死了，質問賀雲霄，“本宮原本就為安修媛的事情頭疼，你不把安修媛解決，還又送來一個女人同本宮爭寵？”
賀雲霄雲淡風輕道，“娘娘激動什麼，這不是我們早就商議好的嗎？鄭雯月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本宮是知道，可當時答應是為了讓你回宮，如今你已經回來了，鄭雯月還有必要嗎？”
皇后是可以在逆境中破釜沉舟，但不代表在已經轉圜的境況下，她還能容許有人來分自己的蛋糕，來搶自己的夫君。
想想之前皇后所處什麼境遇——母家式微，後宮失寵，大權旁落，盟友被貶，簡直什麼都沒有，所以為了改變她可以什麼都答應。
現在呢？
她已經翻身了，就算被罰，後宮的權柄還是轉移，這樣她又怎麼能冒險，培養出第二個皇貴妃來？因為皇后可以確信，只要鄭雯月入宮，一定能一舉摘得盛寵。
“娘娘，有些事情您還沒考慮明白，你我二人合作，是為了扳倒皇貴妃，而不是為了幫你得到父皇的寵愛。”賀雲霄表情十分冷酷道。
全然忘了先前在遼城時，他是怎樣寫信討好皇后的，然而現在有了扶蘇的盡心輔佐，再加上皇貴妃母子自己作死，皇后對他已經沒有什麼用了。
沒有用的棋子，就可以隨意丟掉。
“賀雲霄！”皇后也看出賀雲霄是在過河拆橋，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忘恩負義！”
“娘娘於我，沒有恩也沒有義，實話說了吧，本殿下能夠回宮，跟娘娘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所以你我的合作也就到此為止吧，既然我們已經喪失了共同奮鬥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