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碧水，醉月神色便有些失落，搖了搖頭，“沒有，宮裡的人都不愛搭理奴婢，再加上碧水犯了大錯，人人都不愛提，不承認跟她有關係。”
其實醉月早就打聽到了，碧水已經被亂棍打死，她那個孩子自然也被處理了，是不可能活著的，她只是怕說實話會令主子傷心，主子把她和碧水都當成妹妹一樣的疼。
“莫娘，王爺帶著公主殿下來看孩子了。”京城郊外一座農莊，這裡是雍親王手底下的莊子，莫娘剛把自己的孩子哄睡，這會兒懷裡正抱著明庚。
月臨一邊說著一邊挑起厚厚的簾子，屋裡燒得很暖，收拾的也很乾淨，沈清晗進門見莫娘抱著孩子還要下地行禮，趕忙上前攔住，“您坐下吧，不拘小禮。”
莫娘有些受寵若驚，見沈清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懷裡的小明庚，於是道，“公主要抱一抱他嗎？”
“這……”沈清晗有些猶豫，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看到明庚，就會想起自己那個夭折的孩子，於是咬著唇角，最終搖了搖頭，“不了。”
賀凌霄卻看出沈清晗的真實想法，上前從莫娘手中接過孩子，雍親王尚未婚配，更沒有世子，抱孩子倒是有模有樣，還曉得託著娃娃的後頸。
沈清晗有些意外，緊接著懷中一熱，賀凌霄就把明庚給遞過來了。
沈清晗怕推搡中傷到稚子，便只能接下，明庚睜著紫葡萄似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她，一點兒也不認生，竟然朝著她咯咯笑了起來。
沈清晗眉眼一彎，輕輕摸了摸明庚的臉，明庚抬起小手抓住沈清晗的一根手指，指尖傳來的柔軟，竟一瞬間讓她眼眶有些溼潤。
“公主怎麼了？”月臨發現沈清晗眼圈居然紅了。
“……”賀凌霄也有些慌亂，以為自己行事過於魯莽，立馬要把明庚再抱回來。
沈清晗卻把孩子摟得緊緊的，擦了下眼角，沉聲道，“我沒事，就是沙子迷了眼。”
若是當年沒有出事，她的孩子也順利長到這麼大，而她不用揹負血海深仇，重活一世，而是可以和莫娘一樣，守著自己的兒子，守著自己的家，過好安心的日子，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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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老天沒有給她這個機會，賀雲霄就是畜生，壓根不配為人，更不配做父親！沈清晗眼中濃濃的恨意，不知道明庚是不是察覺了，竟然雙手掙扎起來。
沈清晗以為他討厭自己了，神情有些黯然，明庚卻從她懷裡半坐起來，用小手去摸她的雙眼，然後小臉蛋貼上來，好像親了親她，如同在安慰她一樣。
“明庚？”沈清晗愣了一下。
這時，明庚又開始劇烈掙扎，撇著嘴要哭，沈清晗根本壓不住。賀凌霄立馬接過去，然後只聽莫娘驚呼一聲，“哎呀，王爺，這孩子尿了！”
果然，賀凌霄隨即感到一股熱流順著自己的衣服一點點往下，低頭一瞧，可不是尿了一大片，有些無語，“怎麼她抱了你半天都沒事，本王一抱你就尿了。”
月臨糾正道，“好像正是因為不想尿在公主懷裡，才去找王爺您的。”
“……”賀凌霄冷冷的瞥了月臨一眼，月臨立馬閉嘴。
這個答案一點也不讓他高興好嗎？
“王爺把孩子給我吧，我給他換條褲子，您也趕快換身衣裳。”莫娘說道。
賀凌霄捏了捏明庚粉嘟嘟的小臉，“恩將仇報的小東西。”
被這麼一鬧，沈清晗本來的愁緒消失的無影無蹤，反而還有些想笑。
賀凌霄換完了衣服，莫娘又該給兩個孩子餵奶了，沈清晗於是拉著他出來，兩個人並肩走在林子裡。
稀疏的樹影落在還沒融化的積雪上，雪底下是冰，沈清晗穿著繡鞋多有不便，賀凌霄正要提醒，就看到小丫頭身子一歪，心底一驚趕忙去扶。
沈清晗感覺自己好像踩到了什麼，正要踮起腳尖看一眼，某位親王大人突然貼過來，她腳伸到一半來不及放下，就這麼一打滑。
下意識拽住身邊人的衣袖，賀凌霄始料未及，兩個人雙雙倒地。賀凌霄墊在沈清晗的身子底下，還在慶幸好在自己反應快。
一抬首，沈清晗卻怒目瞪著他，“你幹什麼！”
賀凌霄也後知後覺到自己可能鬧了樁烏龍，怎麼拉下臉來承認，遠處乾枯的樹梢上落了一隻烏鴉，嘎嘎叫了兩聲，在這兩聲鳥叫之間，賀凌霄耳朵一動。
他再次把沈清晗按進自己懷裡。
沈清晗正要惱，卻在空氣中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聽到頭頂一聲悶哼，她趕忙推開賀凌霄，仰頭發現男人的臉色極為難看，手背有被暗器擊中的痕跡。
“誰在那裡！滾出來！”
沈清晗立馬看向烏鴉佇守的那棵大樹，拔下頭上的玉蘭簪子射去飛針，以彼之道，還彼之身，樹後一聲慘叫，驚起了烏鴉，一道灰溜溜的影子從樹後逃走。
沈清晗想追，賀凌霄卻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了她的懷裡，沈清晗急忙攙住，再去看時，雪地裡已經沒有了人影。
主子說要和沈姑娘單獨出去轉轉，月臨便沒有跟著，幫莫娘收拾了一下廚房，端著一盆水差點潑在迎面進來的沈清晗身上。
“公……公主！”月臨嚇了一跳，這才看到倚在沈清晗懷裡的賀凌霄，臉色駭然，“王爺怎麼了，你們遇襲了？”
“嗯。”沈清晗沉著臉，想不出什麼人會埋伏在這裡暗算他們，並且那人功夫看起來一點也不高，怎麼也不像職業殺手，職業殺手也不會單獨行動。
月臨要把賀凌霄攙進屋子裡，賀凌霄這會兒醒了，眼前有些模模糊糊的，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經歷了什麼。
沈清晗擔憂道，“暗器上有毒？”
賀凌霄憑藉自己的經驗判斷，“應該只是迷藥。”
沈清晗覺得這件事就更蹊蹺了，然而賀凌霄卻對這種迷藥很熟悉，想起暈倒前最後一刻看到的那道灰色的身影，緩緩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