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丫鬟問，“你和你娘還有臉待在京城？”
另一個丫鬟附和，“就是！”
又有人接棒說，“你娘和府上的粗使僕役私通，半點臉也不要，你還偷了夫人的簪子，不知廉恥，老爺趕你們出來就是再也不想看到你們，你們怎麼怎麼不識相！”
“就是！”
沈清晗被這一眾人跟麻雀似得嘰嘰喳喳的勁兒煩的不行，又見江珍兒哆哆嗦嗦，害怕到了極點，這肯定是早先被欺負的內心都有陰影了。
“珍兒，你想理她們嗎？若是不想理，姐姐帶你回家。”沈清晗怕江珍兒再待下去，要被嚇出什麼毛病，於是體貼道。
江珍兒忍著淚水，點了點頭。
沈清晗於是徑直走向門外，也不看幾個人。
那美婦卻抬手攔住沈清晗，“這位小姐，你是誰啊，憑什麼帶走我們家的姑娘？”
陸詩秀見江珍兒很依賴這個姐姐，嗤笑道，“你與珍兒關係好是吧，但你也沒資格干預我們江家內部的事兒啊，瞧你年紀也不大的樣子，怎麼，想給人當娘呀？”
陸詩秀的幾個丫鬟立刻道，“現在京城的小姐這麼不要臉的嗎？”
“還沒出閣就想養閨女了，想養自己生唄。”
沈清晗倒沒什麼表情，對她來說這種語言上的攻擊就像撓癢癢一樣，青黛可不幹了，這些人算什麼東西啊，也敢埋汰她們家小姐，“閉上你們的臭嘴，輪得到你們說話了？”
“呦，這小丫鬟還挺兇。”陸詩秀現在仗著自己是侍郎府的正牌夫人了，尾巴翹的都快沒邊兒了，也不瞪大眼睛瞧瞧沈清晗是誰。“小姑娘，最後勸你一遍，把江珍兒留下，你和你的婢女該走還是可以走，我們絕不為難。”
這麼一說，好像還給了她多大恩典似得。
沈清晗冷笑，“若是我說不呢？”
“不？”陸詩秀一挑細細的長眉，“那就讓我們家老爺來跟你說，跟你這小丫頭講一講，這世上什麼叫規矩，你憑什麼管旁人家事？”
沈清晗輕輕捋順著江珍兒的後背，仔細打量了一番江侍郎拋妻棄女也要娶的這個女子，的確很漂亮，也很有身段，只是這樣的人放眼秦樓楚館，或者是梨園戲班，那多的是。
陸詩秀的氣質遠遠比不上林氏，一看就小氣，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出身，眼角眉梢的刁鑽更是充滿街頭婦人的潑辣，蠻橫無理。
“做的不好，誰都能說，誰都能管，還管是不是誰的家事？”沈清晗礙著江珍兒現在狀態不好，本來想暫且放過她，這陸詩秀卻是上趕著來找死。
“江曇瞎了狗眼，拋棄髮妻，娶了你這麼個庸脂俗粉，也不知道在哪個勾欄裡被迷了眼，我看也是物以類聚！”
“反了天了你，我們家老爺也是你能說的？”陸詩秀立馬赤紅了眼，她本來就是江曇從揚洲買回來的，自然受不了別人揭自己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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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陸詩秀也是有眼色的，若真是達官顯貴，她也不敢惹，但沈清晗打扮素淨，頭上朱釵沒幾根，前兩天沈定山交待裁製的新衣沒做好，這還穿的是舊的，再加上身邊只得青黛一個丫頭。
並且能跟江珍兒這種被掃地出門的丫頭廝混在一起，料想也不是什麼顯赫人家的小姐，陸詩秀這才口無遮攔，欺負的十分放肆。
一個不知道幾流京官兒的小姐，也敢罵她們家侍郎，要知道她被扶正的時候，府上可是連大將軍都來吃酒了，江曇多有本事呀。
“小賤人，今天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陸詩秀好不容易才從地下爬上來，為的就是再也不被人欺負，她揚起巴掌就要對著沈清晗打下來。
眼前晃過一片藍色的衣袖，手腕被死死抓住，陸詩秀抬頭，看到一張俊逸好看的臉，頓時有些晃神，只見那人笑著，眼底卻滿是寒意道，“夫人，別在小店裡動手。”
寧敬元的話才落下，陸詩秀便給了身邊丫鬟一個眼色，那丫鬟照著江珍兒的腿就是一腳，彷彿早就打習慣了。江珍兒猝不及防，跪在了地上，眼圈通紅，卻也忍著淚水。
沈清晗眼底一片幽冷。
“啪——”
重重的一個耳光，落在那丫鬟臉上。
接著青黛又上前“啪啪啪”好幾下，給那丫鬟打的是眼冒金星。
“沒規矩！”陸詩秀都要氣瘋了，她的丫鬟捱打，那就是她捱打，她怒目瞪向寧敬元，“你不是說你這店裡不讓動手？”
寧敬元撇開她的手腕，面色溫良，“是不讓，可我沒看見她們打，只看見你打了。”
“你！”陸詩秀捂著心口，心口直疼。
青黛卻忍不住被逗笑，沈清晗也有些抿唇，覺得這個老闆其實比自己想象的有意思，“天高與否，地厚與否，也不是你一個勾欄女能定的，江曇娶了你這麼個妻子，有他好受的時候。”
說完，護著江珍兒離開。
走出老遠，青黛卻還有些意難平，“小姐，剛才為何不亮明了身份，嚇死她！”
“亮明了身份，由著江曇朝我們要人？”畢竟是人家的親閨女，江曇若真開口要了，將定山肯定也不好不給，怎能又把珍兒推去那個狼窩，“況且你看看珍兒，哪裡還受得住。”
青黛一瞧江珍兒，可不是已經面無血色，嘴唇發烏，被踹的那一腳，之後便在沈清晗懷裡眼珠都不知道轉了，顯然都痴傻了。
“快回去吧。”
沈清晗帶著江珍兒坐上馬車回將軍府，讓青黛去打包了一隻烤鴨，回了小院兒之後，江珍兒才像回了安全之地，慢慢恢復了臉色，兩個人撕開鴨子，一邊吃一邊說說笑笑。
沈清晗拿著薄餅，真給珍兒包鴨肉呢，青黛卻從外頭衝進來，慌慌張張道，“可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什麼事能讓她這麼慌亂？
青黛瞅了江珍兒一眼，結結巴巴道，“陸詩秀……就是咱們在桃花鋪子遇見的，江侍郎的那個小妻，她……她被人發現死在郊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