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但沈安西聽得分明,她在說“好二哥”三個字的時候,分明加重了語氣。
青黛也在一旁附和:“二少爺,你不在府上的這些日子,大小姐都記掛著你的安危。你就別跟大小姐鬧脾氣了,二小姐逃婚的事情,讓大小姐本來就很頭疼。”
沈清雅逃婚的事情,本來就只在一小群人口中傳播著。因著當今聖上不明的態度,誰也不敢真把沈清雅逃婚賀雲霄的事情放在明面上來講。
青黛今日一挑明,無異於是把沈安西更往絕路上推。
沈清晗要的就是這麼一個效果,她至今都記得自己重生前,從沈清雅口中聽見的那些話。
“實話告訴你,推你弟弟下水的是我的弟弟,害你母親難產的是我母親,讓你大哥戰亡的是我大哥,而出謀劃策的人,就是妹妹我呢。”
那般得意飛揚的語氣,如今想來,就如在耳畔一樣。
蕭姨娘已死,沈安北被送走,沈清雅也算是毀了半輩子,如今唯剩一個沈安西。他必須為自己做過的惡事贖罪,休想繼續過好日子!
果不其然,眾人議論紛紛,連老鴇都故作驚呼:“二公子,你妹妹可是要嫁給六皇子的人,她竟然逃婚了?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沈安西再也聽不下去,暴跳如雷,朝四周狂喝:“閉嘴!閉嘴!你們都給我閉嘴!不準說我妹妹!更不準說我!”
他就像跳樑小醜似的,衝到別人面前,剛舉起拳頭要打人,脖子後面忽然一疼,緊接著整個人便軟倒了下來。
沈清晗淡淡側眸,“來人,把二少爺抬上馬車,回府。”
起先這屋子裡還站著一個小廝,眼下忙跟另兩個小廝一起動手,把沈安西抬了出去。
老鴇面上掛著掐媚的笑容,迎上前,“沈大小姐,您可真是個妙人兒,對自己庶出的兄長都如此關心,實在是二公子自己不爭氣,您看這滿屋子的東西,都是二公子打破摔碎的,您是不是得……意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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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鴇拋了個暗示的媚眼,要銀子的意思十分明顯。
沈清晗展顏淺笑,明若春花燦如皎月的一張猶帶稚氣的臉蛋上,清純無辜之色流轉灼目,美得令人窒息。
“不是我不給銀子,實在是這事兒都是我二哥鬧出來的。若要賠償,不如……”
沈清晗輕語了幾句,老鴇面露難色,皺著一張老臉道:“這樣不好吧?”
“有何不好?”她唇畔噙著一抹柔笑,明明是個才十五歲的小姑娘,卻狡黠得像一隻狐狸,“我自會安排,屆時你按照我的要求來做,三月之後,餘下的銀子我會給你。”
老鴇這才眼前一亮,露出十分受用的笑容,歡天喜地送她走了。
“青黛,我想去我母親陪嫁的那幾個鋪面看看。”
合歡居門口,正讓小廝搬來腳凳的青黛怔了一下,倒是很快回過神來,吩咐小廝把腳凳放回馬車背後,讓其他人跟著馬車回去了,她這才跟上沈清晗。
“大小姐,夫人陪嫁的幾個鋪面都比較遠,離這兒最近的一個鋪面也要過三條街。您現在走過去,等走到了都午時了,不如先找個酒樓用午膳。”
青黛也只是建議,沈清晗也覺得這主意不錯,當下便拍板去穀雨的酒樓了。
這時正是酒樓最忙碌的時候,穀雨又想了點法子,成功吸引了不少客人進來用膳,一時間酒樓人滿為患,又沒有了包廂。
但穀雨卻永遠給沈清晗留著天字一號包廂。
“穀雨,你這兒生意真不錯,想來很快就能回本了。”沈清晗由衷地感嘆道。
穀雨正在前頭領路,聞聲,回過頭朝她笑,也是真心實意地道:“都是大小姐心善,不光救了我的命,還幫了我這麼多,我這條命都是大小姐的,酒樓盈利的所有銀子,也該是大小姐的。”
沈清晗擺擺手,並沒有把她的想法放在心上,只道:“這都是你自己爭氣,對得起我幫你。”
穀雨知道她的脾氣,若是她再說下去,只怕沈清晗要生氣。待把沈清晗和青黛引入天字一號包廂,合上門之後,她才雙手疊握,俯身作揖,行了一個禮。
“大小姐,先前酒樓剛開張,我擔心生意不好,才沒跟您提分紅之事。如今酒樓收入頗豐,我思來想去,這家酒樓是由您牽頭給銀子才能建起來的。您至少應該拿八成分紅,餘下的一成分給幫工,我拿最後一成,您看如何?”
“不如何。”
沈清晗璨眸含笑,盈盈望著她驚愕的眉眼,難得語重心長了一次:“穀雨,你能有今日,不僅僅是我幫你。是你自己爭氣,才有了如今的酒樓。這一切都是靠你一人打拼出來的,我本不該沾手,但你既然這麼說了,我便拿那兩成,餘下八成,其中七成歸你,令一成歸幫工。”
“大小姐……”
“就這麼說定了。”
沈清晗直接拍板,穀雨心中感動,眼裡便含了淚,再度拜倒,誠摯道謝:“穀雨謝過大小姐,往後大小姐有令,穀雨莫敢不從。”
青黛在一旁抿著嘴笑,心底也有些欽佩穀雨。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抓住機會,成就自己的。穀雨曾走錯過路,卻懂得及時悔改,一心向著沈家,這是好事。
用過午膳,穀雨差人叫了一輛馬車,特地送沈清晗去傅侯爺給的鋪面。
沈清晗也沒推拒,烈日炎炎,她讓青黛也上了馬車,二人一同坐到傅氏布莊,還沒下車就聽見外頭喧嚷。
“你瞅瞅你們傅氏布莊的衣裳,才買了不到兩日,就破了一個大洞。這兒還有好幾處脫線,這叫人怎麼穿出去?虧得你們還是百年衣莊,依我看,你們百年的金字招牌,全都被你們現在當家的沈大小姐給敗了個光!”
沈清晗眉心微蹙,抬手做了個停的手勢。青黛懂她的意思,沒有立刻下車,而是靜默著坐在車裡,聽外頭的婦人繼續嚷叫。
沈清晗輕掀起馬車的車簾,透過窗縫隙,看向傅氏布莊的門口,一個膀大腰圓,渾身卻穿金戴銀的胖夫人扯著幾件衣裳,正唾沫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