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之淮抓耳撓腮之際，一通電話剛好打進來。
他看著陌生號碼，猶豫了兩秒接通，電話那頭傳來的孩童聲音清亮，且極具穿透性。
“哥哥——”
夏之淮將手機往遠處挪了挪，被震得臉扭曲了一下下：“綰綰，你怎麼打電話過來了？”
綰綰坐在導演組的休息室內，抱著炸雞腿咬了一口，含含糊糊開心道：“導演叔叔讓我問你，曲哥哥找到了嗎？”
夏之淮額頭劃過一排黑點：“……”
“你把嘴裡的東西吃完後再說話。”
綰綰“哦”了一下，將手機遞給一旁的胡北軍，她現在比較想吃東西，不想和哥哥連線。
胡北軍看著她小嘴沾滿油漬，忍不住扶額接過手機：“小夏啊，是我。”
夏之淮聽著他有點心虛的聲音：“胡導，曲修南已經找到了，但是人在一家會所裡昏迷了，所以我正在想辦法，儘量不弄出太大動靜將他帶出來。”
胡北軍一聽頓時心驚肉跳：“小夏，你沒有進去吧？”
“沒有，我讓朋友幫忙進去找的。”夏之淮很穩重地說道，“我知道分寸，胡導你不用擔心，晚上我肯定把人給帶回去。”
胡北軍輕輕籲出口氣：“那就好，萬一你要是遇上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說啊，我可以找找鐵市的朋友出力。”
夏之淮太清楚這是場面話，也沒有揭破胡北軍在這個市只有投資方爸爸的事實：“謝謝。”
胡導要是在鐵市有朋友，他現在就不用在這裡蹲著了。
“胡導，你晚上給綰綰準備的什麼飯菜？”他忽然問道。
胡北軍立刻答道：“健康綠色飯菜。”
與此同時，一道清脆的童音也響起：“炸雞和神仙水！”
胡北軍坐在椅子上，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扭頭看著背刺他的小叛徒：“綰綰！”
“我們明明說好的……”
綰綰拿著炸雞眨了眨眼睛：“我忘了。”剛剛只想跟哥哥炫耀來著。
平時不讓她吃炸雞，今天可以吃好多。
夏之淮額角青筋直跳：“胡導，我走的時候跟你說過，給綰綰準備營養均衡一點的飯菜……你……”
“啊，我是這樣答應的嗎？那我現在給綰綰換……哎，怎麼聽不見你的聲音，訊號好像有點不好，掛了掛了……”
綰綰將炸雞放在碗裡，踮起腳尖搶走手機：“哥哥，符篆可以把曲哥哥帶出來。”
夏之淮：“什麼符篆？”
綰綰抱著手機跑開：“新的符篆，傀儡符。”
“我現在沒有。”夏之淮有點頭大，“你現在能畫張符送過來嗎？”
綰綰：“不行哦，太遠啦。”
“哥哥你自己畫吧，我教你，很簡單的。”
綰綰十分心大，說得他好像隨手就能把符畫好一樣。
夏之淮坐在路邊，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他揉了揉帽子：“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畫不出來？”
綰綰眼睛微微睜圓：“這個很簡單的，我可以影片教你……哥哥，你要相信自己可以的！”
“加油加油加油！！”
綰綰小太陽一般給他打氣。
夏之淮：“你等一下，我去買硃砂和符紙。”
綰綰：“我去找導演叔叔，開影片，哥哥你不要買到假硃砂了哦。”
夏之淮掛掉電話，給黃西空發了訊息，讓他等一會兒，在路邊打了輛車，直接搜尋最近的古街去採買。
為了曲修南這個倒黴蛋，他真的是付出太多了。
……
二十分鍾後，夏之淮坐在一處幽靜的茶樓裡，嘴裡叼著一塊玫瑰花餅，將手機支起來擺在對面，右手拿著毛筆沾了些硃砂，盯著面前的符紙，表情苦大仇深。
綰綰也搬了一張小板凳，從自己百寶袋裡掏出自己的套裝。
毛筆。硃砂。黃表紙。
“哥哥，現在綰綰畫符小課堂要正式開始嘍。”
夏之淮盯著影片中的畫面，胡北軍真是夠，還專門搞了一臺攝像機給他一個人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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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
他就沒見過比胡北軍更會整花活兒的導演。
綰綰小胖手拿著筆，嘴裡唸唸有詞道：“哥哥，我先給你打個樣兒，就是這樣……這樣，再這樣。”
“看就好了。”
夏之淮一臉懵逼地盯著手機。
他的眼睛：懂了。
他的笨手：不，完全沒懂。
救命——
夏之淮看著綰綰亮晶晶的眼睛，和充滿期待的雙眸，再次在心底譴責了一下自己。
對不起，他是個菜雞。
“哥哥，學會了嗎？”
夏之淮：“我如果說不會，你會不會順著網線爬過來打我。”
綰綰臉上花兒一樣的笑容僵住：“……”
“明明很簡單啊。”
夏之淮：“一點都不簡單，不信你讓胡導試試。”
綰綰搖頭道：“導演叔叔不行的，他畫不出來。”
夏之淮不解：“那你為什麼覺得我能畫出來？”
“靈力啊。”綰綰搖了搖手裡的筆桿，“哥哥你身上是有靈力存在的，雖然還很微弱，但是用來畫一張符是完全足夠的。”
夏之淮很震撼：“這樣的嗎？”
他還以為目前身上的靈力只能讓鬼怪無法輕易欺負他而已。
難道他低估了自己？
“哥哥你先記住筆畫，要一筆畫成。”
“然後是把身上靈力凝聚在筆尖，從頭到尾要保證靈力注入均勻，且不能夠中斷。”
“這樣傀儡符就算畫好了。”
夏之淮將玫瑰花餅啃完，已經將傀儡符那鬼畫一樣的筆法記住，至於怎麼把身上的靈力凝聚在筆尖……
他只能依稀感覺到靈力的存在，不影響日常生活，但也沒辦法自如的控制它。
他垂眸盯著自己的右手，將擱在一旁的筆拿起來，試著在符紙上畫了一次。
畫到一半，筆桿就無法再往下推動了。
說明他畫的筆畫是對的。
只是沒有靈力，無法成符。
再試一次。
夏之淮獨自坐在茶樓角落，二樓推開的木窗外掛著光影幽幽的竹編燈籠，夜風從窗外徐徐掠入屋內，捲起他額前的碎髮。
此刻已經全心沉入符篆中的他，根本無暇注意到自己越來越專注的目光，那雙原本黑曜石般的雙眸慢慢流轉出淡淡的光彩，頭頂慢慢凝聚起一團小小的氣旋。
淡白色的靈光順著他頭頂慢慢灌入體內，在身體內遊走一圈後，星星點點的碎芒凝落在他右手指尖。
一張張黃表紙上的痕跡越來越長。
直到……
“成了！”
夏之淮驚喜地看著自己新鮮出爐的作品，抬頭看向手機，才發現影片不知道何時已被結束通話。
他抓住這一刻的靈感，立刻刷刷又畫了兩張，準備畫第四張的時候，眼前突然黑了一下。
他手中的筆“啪嗒”掉落在桌上，弄髒了手下這張正在繪製的符篆。
夏之淮左手摸了摸額頭，發現全是汗水，而且肚子又餓了……
明明剛剛才吃了好幾個玫瑰花餅的。
他掏出袋子將剩下幾個玫瑰花餅啃完，收拾好桌面上的東西離開。
將符篆交給黃西空時，黃西空瞥了眼他的臉：“你臉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蒼白？”
夏之淮後知後覺道：“可能是剛剛畫了三張傀儡符？？？”
黃西空擰眉：“你這是靈力使用過度，現在沒直接暈過去是運氣好。你自己拿手機看看，臉色比鬼還白，找地方休息一下吧，我把他帶出來去找你。”
夏之淮確實感覺提不起力氣，眼下只想找個地方躺下去，一睡不起。
他指了指旁邊的飯店，右手捂著肚子，也不扭捏道：“我去那邊吃點東西，還是很餓。”
黃西空看著他腳步虛浮往飯店那邊走，眉心深深褶在一起。
直到看不見人影，他才閃身到了會所廁所隔間，將傀儡符直接拍在曲修南背後，原本委頓在地昏迷不醒的人，“唰”的睜開眼睛，動作十分僵硬的從地上站起來。
黃西空推開廁所門，“傀儡小曲”木訥地走在他身後，動作有點像喪屍。
黃西空回頭盯著他走了兩步，沒什麼自主意識的傀儡曲睜著一雙蠢萌的眼睛，無辜地回望他。
“算了……”
黃西空忍不住嘆氣，指尖揉著眉心。
夏之淮第一次成功畫出傀儡符，還是臨時抱佛腳學的，不能指望著符篆效果多厲害，傀儡行動遲緩僵硬……可以理解。
黃西空將曲修南的手搭在肩膀上，扭頭看著對方那雙無神的眼睛，嫌棄萬分道：“閉眼，裝醉。”
傀儡曲：“……”對不起，不是很懂裝醉。
黃西空半扛半架著人，給兩人身上套了個降低存在感的法術，堂而皇之地從會所大門口離開。
等兩人走出一段距離，一個泊車回來的服務員瞥了兩人一眼，走回門口時搖了搖頭，還是覺得兩人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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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會所這個地方，每天都有陌生客人來，偶爾有面生的也在所難免。
很快，他就將這段記憶拋之腦後。
……
黃西空扶著人到了飯店包廂，看著桌子上不少飯菜，將曲修南丟到椅子上，挑了個位置坐下，將面前的杯子推到夏之淮面前，讓他幫忙倒杯水。
夏之淮問道：“山楂汁還是菊花茶？”
“花茶，謝謝。”黃西空將杯子端回來，用眼角餘光睨了呆頭鵝一樣的曲修南，“這人帶回去後要多曬幾天太陽，補一補陽氣，這幾天身體估計會很虛，而且比較容易招鬼，所以讓他別往孤墳野地跑，不然到時候可就不是曬曬太陽能解決的問題了。”
夏之淮替曲修南答謝：“我會告訴他的，今晚麻煩你了。”
曲修南拿起筷子，挑了些看起來不錯的菜當宵夜，他吃得慢條斯理，盡顯優雅貴氣，而對面的夏之淮則像餓死鬼投胎一樣，將桌面上的飯菜風捲殘雲般一掃而光。
“你這也太誇張了，吃這麼多，當心晚上消化不良。”
夏之淮搖頭道：“我感覺我現在能吃下一頭牛，原來畫符是件這麼累人的事，怪不得綰綰一天到晚嘴巴停不下來，我以後再也不嫌棄她吃的多了。”
黃西空覺得夏之淮應該是誤會了什麼。
綰綰那小不點兒身上靈力很充足，畫一百張符篆，對她來說都是九牛一毛，根本不需要像夏之淮這樣食補。
那小家夥坐在那裡不動，就有大量靈氣會往她身體裡鑽。
兩個人情況根本不一樣。
但是他也不打算提醒夏之淮，就看這個笨蛋什麼時候能發現吧。
……
“對了，那只女鬼我也順手一併抓回來了，你打算怎麼處理？”
黃西空將面前的飯菜解決後，隨手一揮，將瞿媛直接放出來。
女鬼暈頭轉向一落地，立刻就抓住機會想趁機逃脫。
黃西空冷眼望著她耍小動作，冷哼了一聲，抬手甩出一道強大陰氣，將她拍在地上。
夏之淮端著飯碗，對被壓制的女鬼沒有半分同情，扭頭與黃西空吐槽道：“等會兒再說吧，你把她收起來，我這還在吃飯呢，你拿虐鬼給我當下飯節目，做鬼能不能不要這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