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後,黑漢子按照阿藍的指引來到了山洞前。
兩人下車,沈彥池先給了定金,並叮囑:“先在這裡等一下,一會兒我們還要返回城裡,這是定金,等回城後定有重謝。”
黑漢子非常實在,抹了一把頭上的熱汗:“得嘞得嘞。”
滿口答應後,將定金揣進了懷裡,心道:這一趟可真不白跑,這給的可比他一個月賺得都多,也不知是哪家的這般闊綽,要是能去他府裡當差就好了。
沈彥池沒帶火把,進了黑漆漆的山洞後跟瞎子一般,只能摸索著牆壁前進,而阿藍卻在前面走得怡然自得,完全不受黑暗的影響。
他跟在阿藍身後看不見此刻阿藍的雙眸如兩隻微型燈泡,閃爍的刺眼,前方的路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兩人來到了山洞最深處那只能一人透過的小洞,阿藍輕而易舉就爬了過去,沈彥池則透過靈體狀態直接穿牆而過,若他有實體,那個小洞恐怕直接會卡在他的肩膀處。
南赤佈下的火圈只針對十三靠近才會熄滅,其他人靠近不對火圈造成任何影響,聽到有陌生的腳步聲靠近,衛允晴渾身戒備,只聽腳步她已經判斷出來人並非十三。
而且火圈也沒滅,蠱蟲沒如潮水般撲上來,她只無力的縮著身子,等對方先來跟自己對話。
沈彥池知道她就在面前這個深坑下,果然他探頭往坑底看,便見她孤零零的縮在火圈裡,朝著地下喊了一聲:“晴晴,我來了。”
簡單的五個字讓衛允晴感動的想哭,她虛弱的抖著手在地上寫:是池池麼?
沈彥池激動的嗓子都有些啞了,哪裡還像那個擁有天籟之嗓的情歌王子:“是我,晴晴,你別急,我馬上就來救你!”
衛允晴寫:你找到救我的辦法了?
沈彥池抹掉眼角偷偷落下的淚,猛得點頭:“我找到阿藍了,他有辦法救你。”
阿藍?小道士?這麼巧!池池上哪找的他呀?
兩人還在交流中,阿藍扶了沈彥池一把,帶他跳下了深坑。
感覺身邊突然生起一陣微風,隨後她的身子便被捲入了一個充滿陽光味道的懷抱中,若是她此刻還有流淚的功能,早就哭得一塌糊塗了。
“晴晴……”沈彥池逐漸收緊懷抱,貼著她耳邊輕輕呼氣。
近距離見到她那張沒有五官的臉,沈彥池震撼之餘更多的是心疼、自責和憤怒。
心疼自己心愛之人遭受了這般非人的待遇;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她,沒有及時發現她不見了;憤怒那沒有人性的十三心狠手辣,恨不得親手將她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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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起死回生,你再抱下去,我就束手無策了。”阿藍淡淡道。
衛允晴體力不支,受不了沈彥池這般用力的懷抱,若不是阿藍拍他的肩膀提醒,恐怕他已經提前送衛允晴歸西了!
“哦哦,對不起晴晴,我不是故意的。”
沈彥池立即鬆開懷抱,將自己的外衫脫掉平鋪在地上,抱著衛允晴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他一直握著衛允晴冰涼的小手不放。
阿藍見了無臉的衛允晴內心和表面都沒有驚起一絲波瀾,神色如常的給她診脈,隨後淡淡道:“她中的蠱叫朝生暮死,蠱蟲雙生,朝以暮為食,她體內是暮蠱,是被吞噬的那一個。”
“幸好身懷朝蠱的十三在不完全形態下提前發動了蠱,不然她早就被吞噬殆盡了。這也是導致了十三只能白天維持她的臉,晚上變回自己臉的原因。”
不提蠱蟲,沈彥池都沒注意到瑟縮在火圈外的那些蠕動條形物,只要一想到衛允晴曾經被這樣一群噁心的東西淹沒吞噬,他的心就像被人捏了似的。
沈彥池:“是不是把蠱蟲弄出來就行了?”
阿藍:“蠱蟲一旦進入體內就沒有辦法取出,只要朝蠱不再吞噬暮蠱,便相安無事。”
“那我去殺了十三,晴晴就不會有問題了!”沈彥池殺氣纏身,果然還是得把十三滅掉才能行!
衛允晴用僅剩的力氣死死拉住他的手,微微搖頭,又在地上寫道:我不想讓你為了我變成殺人犯!
衛允晴又寫:阿藍,只要能讓我恢復說話就行,剩下的我能自己解決。
阿藍問道:“確定?”
衛允晴寫:確定。
“好。”
阿藍將沈彥池腰間的梧樺水壺一把扯了下來,朝深坑之上扔了出去。
“阿藍,你要幹什麼?”沈彥池大叫的同時,身子已經不受控制的隨著梧樺水壺飄了上去。
沈彥池上去之後本想再掛上水壺下來的,可水壺就那麼湊巧的卡在了山洞的石縫中,任憑他怎麼拔都拔不出來。
可能是與梧樺水壺待的時間太久了,原本他還是可以從水壺中脫離一段時間的,而如今他跟水壺似乎完完全全的繫結在了一起,根本就掙脫不開水壺的束縛。
阿藍知道他在上面瞎折騰,好心勸道:“別掙扎了,你老實在上面待著,你在下面我沒有辦法救她。”
聽阿藍這麼說,沈彥池才放棄掙扎,老實的待在梧樺水壺旁。
“過程可能會有點痛苦,你能忍麼?”阿藍安撫好沈彥池,對衛允晴道。
衛允晴堅定的點了點頭,再痛還能比她現在的樣子更差麼?只要她能說話,解決一切就都不是問題,畢竟她可是有系統在身的人。
阿藍先是衣袖一揮,將南赤的火圈消除,蠕動的蠱蟲潮瞬間便將衛允晴淹沒。
熟悉的黏膩和冰涼將衛允晴再次包裹,這次它們的作用不是來吞噬暮蠱宿主的,而是讓它們反過來成為暮蠱的飼料,只要暮蠱強大過朝蠱,衛允晴便不會再繼續被吞噬,但只要朝蠱不死,衛允晴沒有臉的問題還是不能解決。
阿藍從懷裡掏出一堆符紙,大手一揮將符紙灑向空中,手掌在空中用力握成拳頭,符紙化為齏粉,落在每一隻蠱蟲身上。
蠱蟲向發了瘋似的開始互相吞噬融合,最後融合成了一隻,還在衛允晴身上蹦躂。
阿藍在衛允晴的手腕上化了一道口子,新鮮血液的味道讓僅剩的一條蠱蟲興奮不已,一下子就從傷口竄了進去。
衛允晴的身子因疼痛而蜷縮起來,她像個堵住了嘴巴被人濫用私行的囚犯,只能發出“嗚嗚”聲。
身在坑上的沈彥池只覺得有一把刀不停的在他心上剜,拳頭不斷砸向地面,只恨自己不能代替他承受這些,他發誓此後一定要護好她,決不能讓她再受一點傷!
不知過了多久,暮蠱和新生蠱蟲的追逐大戰才結束,最終暮蠱吞噬掉了新生蠱蟲,衛允晴的四肢百骸在不同程度的叫囂著疼痛,汗水和蠱蟲的黏液混合在一起浸溼了她的衣衫,真想立刻馬上洗個澡。
“謝、謝……”她能發聲了,雖然嗓子啞得不像話,但她終於能說話了。
阿藍從懷裡掏出一顆夜明珠,衛允晴的眼前也是一片明亮,她又能看到東西了,她將雙手舉到面前,自己給自己比劃了個一、二、三來確認自己眼睛和腦子都沒問題。
貼心的阿藍又掏出一枚小鏡子放在她手中,提醒道:“在出去之前,我想你有權知道你現在的模樣。”
衛允晴拿起小鏡子一照:“啊!”
她的一聲尖叫差點把整個山體震塌,“鏡子裡這個馬賽克臉是誰呀!”
阿藍解釋:“因為你的臉被十三拿走了,只要她的朝蠱還活著,你就拿不回自己的臉。”
“你的意思說我必須殺了十三才能找回自己的臉是麼?”衛允晴反問。
阿藍沒有回答,算是預設。
“想誘騙我殺人觸發系統法律制裁我?沒門!”衛允晴盤腿坐在地上,指著阿藍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麼,還想騙我!你想讓我殺人,我就偏偏不,系統!”
其實她的馬賽克臉真的比之前無臉的樣子可愛多了,若是她看過自己之前無臉的模樣,恐怕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十三,絕不會像現在這般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