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有，張光北，孫麗他們，看寧列的目光簡直就像看苦修士一樣，而且是玄幻小說中的光明教會的苦修士。
過了好幾分鍾，寧列彷彿才記起周圍有人，抬起頭，勉強笑了笑，“不好意思，讓大家失望了。”
“沒有，你做得很好，真的很棒。”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大家都是彷彿本能一樣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就說王全有自己，他已經中年了，他甚至已經記不起自己是第幾次開始真正佩服了，反正就覺得，這個比他小了不少的年輕人，身上有一股狠勁！
誰都不想承認，他們心中甚至有一點敬重。
對於這種極端敬業的敬重！
本應該是新人對老人，現在卻是一幫老戲骨的人對一個剛剛一年的新人！
“一個小時啊……咱們都知道……這種壓力絕不是一加一那麼簡單，是幾何倍數地增加……”
“他居然堅持下來了，從頭到尾都沒退縮過……”
“老了啊……”
“如果他能破掉這一關，這種毅力，未來的演藝圈絕對有他一席之地。”
張光北的聲音出來，“也許……是我們都不敢想的一席……”
導演椅前，張前對李幼斌說，“老李，你看到那些群演了嗎？”
李幼斌點了點頭，“看到了，我覺得可能會對小寧有微詞，所以，待會小寧拍戲就不要讓他們來了，而且演技差了太多，他們看不懂。”
張前則是考慮了一下，然後緩緩的道，“這不好吧？”
李幼斌想了想，“那行，來就來吧，不過那些七嘴八舌的找個藉口踢出去就是了。不懂裝懂，貽笑大方。他們能有小寧一半的衝勁還至於只是個群演？哪部片子不是機會？”
接著，李幼斌頓了一下，“他要破了這一關，我請大家吃飯。”
“哦？我可還沒吃過你的飯。”張前打起精神笑了笑，連續的卡他也感覺心力憔悴。
李幼斌則是輕輕撫弄著旁邊的茶杯，“新生代領頭羊，未來影帝的奠基宴。張導，錯過了，你就再難看到一名影帝的崛起了。”
“畢竟哪一行哪一業，都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啊。”
很快，接下來又開始了，不過這次，周圍看的人少了，剩下來的新人和群演，臉上都寫滿了疑惑，主要演員席人倒沒動，但每一個表情都相當嚴肅。
不過這再一次被卡了，就連攝影組掌機都看不下去了，“張導，要不，就讓他停停吧？這麼拍下去不是個事兒啊，也浪費膠片啊。”
“不行，他現在不能停，為了亮劍最終的效果，在他檔期之前我也不能停。”
掌機嘆氣，但也沒有辦法。
畢竟現在的亮劍劇組，為了突破蝸居的收視率現在此刻是第一目標。
而新人和群演，這次幾乎只是看了幾分鐘就離開了，寧列又是不停地卡，讓他們都覺得壓抑。
只有渺渺幾個留了下來，一切都被張前導演看在眼裡，包括他們在寧列被卡時臉上掩不住的嘲諷。
“張前！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但是總是有意外出現，因為寧列的連續被卡，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通風報信，最大的一名投資方代表李琛黑著臉過來了，額頭上青筋都在跳，而且嗓門之大，在場的全部人都被震到了。
甚至攝影機掌機的人都能感覺自己的機器都在震動，對方語言中飽含的怒火，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一陣驚訝的議論聲響起，不到一秒就停了下來。
沒有人敢多話，新人，群演震驚地看了一眼彷彿一個火藥桶般的李琛，又用憐憫而幸災樂禍的目光看了一眼寧列。
“這下他可要倒大黴了！”
幾乎人人心中都這麼想。
“李經理……”張前語言苦澀，連忙站了起來，拉住對方的手，“來，坐下，坐下說，那誰。”然後張前指著旁邊的場務，“還不給李經理倒水？”
對方可是這部戲的投資方，雖然說沒那麼大權利，但是卻是非常尊重的，而且張前咖位也小了點，要是康熙劇組那樣的，投資方屁都不敢放一個。
李琛一把就甩掉了張前的手，用一根手指指著張前，聲音都氣得顫抖，“張前……你就這麼浪費我們的投資？不知道浪費了多少膠片？你知不知道，亮劍的導演中最後才確定了你！你就這麼對待我們的投資！？”
他本來沒資格這麼跟導演說話，因為中國是導演中心制，片場如果按行政等級，導演就是老大。
但是，此刻沒人去勸，新人不夠格，也等著看寧列的笑話，而老人，都能理解對方現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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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李幼斌也站了起來，“這件事是我提出來的。不能怪張導。”
“李老師！我就一句話，他要演不好，立刻換人！趙剛這個角色十分重要！他開始的風格現在都沒表達出來，還有時間換！我不允許這個角色浪費在他手上！”
王全有也是誠懇地說，“李經理，其實他沒毀這個角色……”
“沒毀？那這叫什麼？連續四十次的卡？正說明他吃不透趙剛這個角色！”
他轉過頭去，看到沉默的寧列，心中剛有一絲平息的怒火立刻重燃，“寧列，你說，你對這個角色領悟了多少？為什麼會這樣？你到底事先有沒有看劇本！”
李幼斌等人都沉默了，演技上的事情，尤其是達到他們這種境界的事情，說了李琛也不明白，畢竟門外漢。
而且……
其實更重要的是，李幼斌，張前有些擔心。
寧列……他不是新人，他不是不入流。
他現在可是大咖級別的人，他要是罷演，劇組絕對不敢吭聲。
李琛這個樣子，也是沒有認真對待過，畢竟寧列確實太年輕而且確實才出道一年。
所以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去勸說。
張前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非常低沉，“李經理，我知道你相信我，但是亮劍難道不是我的作品？你疼投資，難道我不疼？”
“我不疼，又何必費盡心思拍亮劍？我不疼，又何必給他時間突破瓶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