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醫院。
透過厚重的透明玻璃,能看見一張病床。
病床上,正躺著一個人,身旁是各種各樣的醫療裝置,此刻,正雙眸緊閉。
只有一旁的心電圖傳來的聲響,能夠讓別人知曉,他還活著。
明明還不夠六十的年紀,卻依然滿臉滄桑,黝黑的皮膚,爬滿了歲月的痕跡。
身子,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所以讓他顯得乾瘦乾瘦的。
他的頭髮,幾乎全都花白了,看不見一絲黑髮。
許是因為太過於愁苦,又許是因為重負太多,導致壓彎了他的身體。
陳妙妙在隔離玻璃前,眼神變得一愣一愣的。
她不敢相信,現在正躺在病床上,連呼吸都顯得有些費力的男人,竟然是她的父親。
她不過才幾年沒有回家,怎麼會……
“他的健康一直在被消耗,從很久之前就已經這樣了,只不過你從來都沒有關注過罷了。”
好不容易回一次家,陳妙妙想要的只有錢。
她嫌棄這間破敗的屋子,不願意讓自己昂貴的鞋子沾染上這土地半分,哪怕這裡是她父親親手一磚一瓦建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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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嫌棄自己的父親,只會去工地搬磚,外出找雜活,工作絲毫不體面,說出來也只能讓她蒙羞,讓她都不好意思開口提及。
這麼長時間以來,陳妙妙只想搶只想爭。
可到頭來,竟然卻是一場空。
“我進去的時候,你父親就已經躺在床上,氣息都很不穩定了,我說,我是陳妙妙的朋友,他的眼睛立馬就亮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可是他又聯絡不到你,昏迷之前,他顫顫巍巍的將這本存摺交到了我的手中,他在最後一刻,都在擔心,他的妙妙,錢還夠不夠花,日子過的是否快樂。”
說著說著,雲笙的眸中不禁染上了一層澹澹的憂傷。
陳勝山拖著快要垮了的身體,以為自己這些年能為女兒存下不少的錢。
可是沒能注意到,這些錢幾乎都被陳妙妙給用光了。
陳妙妙抿著唇,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一言不發。
在她陷入了魔怔一般的瘋癲的時候,自己最為記恨的人,卻救了自己的父親。
“為什麼,為什麼要幫我?”
陳妙妙不明白,如果是她的話,她才不會這樣多管閒事。
不僅如此,她還只會覺得這是雲笙的報應,活該如此。
看見自己討厭的人越痛苦,她就越開心!
“我可不是你,我還想做點好事積積福德呢。”
雲笙不禁嗤笑了一聲,她的這番話,頓時讓陳妙妙的思緒戛然而止。
她看向雲笙,那一副眼神中,帶著那種十分不甘,想要反駁,可是卻不得不承認對方所說的是正確的意味。
陳妙妙只得暗暗垂下了眸子,被噎了一下。
她的嘴唇都在開始顫抖,一雙手,手指不斷的絞弄著衣襬,衣服都被她揉的皺皺巴巴。
最終,那一個詞彙,還是勉勉強強從她的唇齒間被擠了出來。
“對,對不起……”
說罷,陳妙妙就迅速的別過頭去,不願再去看雲笙的臉色該作何反應。
她實在是拉不下來這個臉面,可是她僅存的良心在不斷的敲打著她,在不斷的告訴著的她,她的的確確是做錯了。
並且,雲笙還救了她的父親。
她所謂的仇恨,怨念,原來都不過是她單方面的罷了,雲笙根本就不把她的算計放在眼中。
“不原諒。”
三個字,落地成音。
陳妙妙差點兒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抬頭間一臉驚愕的看著雲笙。
雲笙眉梢微微上挑,“不是說了對不起,就一定能夠得到對方的原諒,這難道有什麼好值得奇怪的嗎?”
她幫了陳妙妙的父親,是因為她當然不會看著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在她眼前丟掉,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原諒陳妙妙對她做的那些事情,她可不是什麼聖母。
“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在這裡想想吧,拜拜。”
“那個……”
雲笙前腳剛準備離開,下一秒鐘,就被陳妙妙給叫住在了原地。
雲笙回過眸去,一雙杏眸染上了幾分疑惑。
陳妙妙舔了舔唇,頓了一下,而後才略微有些艱難的開口。
“我對你做了這麼多想要陷害你的事情,你難道,難道就不想報復回來嗎?”
“報復來報復去,有那時間還不如多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何況你已經自食惡果了,我可沒這麼多時間陪你玩,有很多事情,你本沒有必要去糾結,或許當你真正的經歷過一次死亡之後,你就能明白。”
在生死面前,那些原本困擾著自己的問題,或許在那一瞬間,就會變得渺小不堪了。
雲笙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便離開了。
陳妙妙只是看著雲笙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雲笙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這長長的白色走廊中……
秋日的風,帶著幾分夏日的和煦,以及那即將步入初冬的冰爽,吹拂而過,吸一口氣,便讓人覺得十分心曠神怡。
“叮冬——”一聲,是手機的提示音作響。
最新一則新聞推送至了全網。
“萌面女神妙妙”承認這其實是一場自導自演的鬧劇,給辰御公司和她的前同事,帶來了很不好的影響,她會去警局自首,一切賠償和後續宣告她都會負責到底。
而隨著本人的澄清,辰御公司斷崖式下跌的股票也漸漸回漲,大量的退單也被重新發了出去。
一切,步入了正軌。
雲笙放下了手機,緩緩的走在路邊。
遠方,夕陽已經染紅了半邊天,像是一朵朵絢麗的玫瑰在天空中綻放開來。
總有人會在一片迷霧中迷失了方向,若是自己還能夠找到正確的歸途,那就說明還有得救。
但,若是死性不改,那才叫徹底的沒救。
走著走著,雲笙在路邊佛系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車門被關上,車子,急駛而去。
而就在原本雲笙所站著的地方,在最後面的位置,一個人忽然走了出來,悄無聲息。
她的雙眸死死的盯著那條路,指甲嵌進了肉裡,一滴滴的鮮血,從掌心處滴答滴答的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