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澤呆愣在那裡，心中還在迴盪著自己父親的話，曹奕竟然是揚州知州費浩邈的師弟？
既然是師弟了，為什麼還要自己跑出去買院子，而不是住在知州府裡，既然是師弟了，為什麼不透過知州的關係來拓展自己的人脈和交際圈，還能被楚明軒和段欣德刁難。這是劉承澤所想不到的。在他的心目中，有捷徑不走，反而去弄些吃力不討好的東西，這不是有病嘛？而且還病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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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劉承澤怪笑著說道：“父親，你說這個曹奕是不是讀書讀傻了，放著這麼一個現成的揚州知州師兄不好好利用，卻自己去搗鼓一些有的沒的，這個江寧第一才子看來是比我還廢啊！”
“是嘛？那你可知道，就是你心目中這麼一個讀書讀傻掉的人，在被費浩邈救出來後，就這麼放過了剛剛才把他打的遍體鱗傷的左高昂，只讓他師兄，也就是費浩邈公事公辦，左高昂中間犯了什麼罪，就判什麼罪，至於報復回來或者專門找左高昂的麻煩也一件都沒有去做……”劉德科摸著自己的鬍鬚，臉上露出一抹讓人費解的笑容。
“不會吧？他就真的這麼放過了左高昂？”劉承澤雙目圓睜，臉上露出吃驚的神情。
劉德科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就這麼放過了，如果換成是你，你又會怎麼做？我是說被人這麼誣陷扣押進監牢，然後又這麼被動用私刑，被打的遍體鱗傷，你會怎麼辦？”
“我？
我會讓左高昂不得好死！不但是他，他背後的家人，宗族，全部找出來，男的為奴，女的做娼！”劉承澤咬牙切齒地說道。
“然後呢？”劉德科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帶著一絲道不清說不明的神情，似乎是帶著一股期待，然後又糅合了其他複雜的表情。
“然後？沒了呀？還能有更狠的報復嘛？”劉承澤側著頭思索了一遍，腦海中則在想，難不成自己的父親心狠手辣的程度完全超過了自己的認知，所以還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報復手段……
劉德科看著面前的兒子這麼一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樣子，就氣不打一出來，看著那一張欠揍的臉，要不是是自己親生的，早一巴掌呼過去了，內心嘆了一口氣，仔細的解釋道：“兒子啊，既然你都說了你不會放過左高昂，那你有沒有想過那個曹奕為什麼就偏偏放過了他?”
“為什麼？不是因為曹奕讀書讀傻了嘛？”劉承澤一幅詫異的神情，不知道自己父親為什麼這麼問，這不是很清楚的事情了嘛？別人傻得千奇百怪，他怎麼會知道曹奕為什麼會這麼傻。
劉德科聽了自己兒子的回答氣的額頭上青筋都暴了起來，臉上的肥肉都以一股“漣漪”的波動抖動著，實在忍受不住，咆哮道：“別人堂堂江寧第一才子，剛剛才力挫揚州四大才子中楚明軒和段欣德兩人，會讀書讀傻了嘛？你長點腦子思考下行不行，你這腦子裡裝的都是屎嘛？我廣陵劉家怎麼就生出你這麼一個缺心眼的傻逼玩意兒。”
劉承澤被自己父親吼得不自覺的縮起了脖子，等到自己父親講完之後，兀自嘴硬地回了句：“還不是你和娘親生的，孃親還說我就是你的種，和你年輕時候很像呢！”
“你！”劉德科手都抬起了，然後看到劉承澤整個人都縮起來，隨後又放下來，再度嘆了一口氣，自己也真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竟然還對自己這個傻兒子抱有幻
想，還想著慢慢啟發他的謀略和意識，算了算了，還是讓他老老實實做一個敗家玩意紈絝二世祖算了，不然真學了點半成不就的才能，到時候仗著自己有點東西，出去跟人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澤兒，我告訴你，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不會生氣的，他之所以不生氣，是因為他覺得目前這個事情不值得他生氣，或者說相比於‘生氣’，他還有其他更重要的東西要做。”劉承澤說完之後看著自己的兒子，發現他臉上還是一副懵圈的表情，一幅“父親你到底在說什麼”的神態，剛剛壓制下去的火氣又騰地一下起來了。
長吁了一口氣，平靜下內心的虛火，過了一會兒之後才耐著性子解釋道：“曹奕之所以沒有報復左高昂，是因為他還有一個更想要報復的人。”
“更想要報復的人？難不成在監牢中還有什麼虎人打曹奕打得比左高昂還要狠？這麼犀利，看來我也有必要過段時間也請他出來，我好見識見識這麼個虎人。”劉承澤一驚一乍地說道。
劉德發瞪著自己的兒子，右眼皮不自覺的抽搐著，連帶著眼睛上面額頭處的青筋也在跳動著，內心一直重複著：“自己親生的，自己親生的，自己親生的……我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傻逼玩意！”劉德發突然抬起自己的右手猛給自己一嘴巴子，倒是把劉承澤給嚇了一跳。
“父親，你怎麼了？”劉承澤一幅詫異的表情看著自己的父親，不知道為什麼好端端的突然就給自己來這麼一下，這是老糊塗了？年齡也不算太大啊！劉承澤內心暗襯。
若是被劉德發知道自己的兒子如此腹誹自己，那一嘴巴子絕對不是扇給自己，而是狠狠地扇到自己兒子臉上。
“曹奕要報復的人是你！”劉德發咬牙切齒地說道。
“報復我？曹奕要報復我！？”劉承澤用手指向自己，吃驚地說道。
“你這不是廢話嘛？是你先挑釁說要禍害他的小妾，是你勾結左高昂誣陷他進的監牢，也是因為你左高昂才會這麼鞭打他，他不報復你報復誰？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傻嘛？”劉德發咆哮道
“……”劉承澤被自己父親吼得撇了撇嘴，滿不在乎地說道：“想要報復我的人多了去了，沒有幾百也有上千了，父親你不看我不是照樣過得好好的嗎？”
劉德發無視自己兒子的話，問道：“那個左高昂知道你多少秘密？”
“什麼？”
“我是說那個左高昂知道你多少秘密，也就是你和他一起幹了哪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劉德發不自覺的又加大了聲音。
“那挺多的，曹奕這事算一個，過年的時候，鄉下來的一個小村姑進城買年貨，長得到挺別緻的，被我逮進府裡糟蹋了後，尋死自殺了，他們村裡人找到揚州城裡來，正好那天被當值的左高昂碰到，一番查探下來之後發現是我，隨後過來問我，當然話裡話外無不表態，如果不是我，他就深究下去，如果是我，他就出面擺平這件事情！當時我就想著反正我沒什麼危害，我就承認了，這又是一件事情，然後還有……”
隨著劉承澤講出來的事情越來越多，劉德發臉上的表情也就越來越黑！“夠了！不需要說了！”
劉承澤舔了舔嘴唇，一幅意猶未盡的樣子，不說不知道，一說竟然和左高昂一起就做了這麼多件有意思的事情，果然臭味相投，哦不是，是意氣相投，英雄所見略同。
“好了，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以後你也不要再跟人提起你和左高昂有什麼樣的交情！”劉德發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淡淡地說道，
“啊？為什麼？”
“沒為什麼，以後有事沒事別提死人的名字，晦氣！”劉德發麵無表情地說道，
“死……死人？父親你是說，曹奕其實表面上放過左高昂，暗地裡其實是要狠狠地報復回來，殺了左高昂？”劉承澤現在臉上終於露出驚駭的神情，若曹奕真的這麼陰狠，那麼殺了左高昂之後，下面死得有可能就是自己了，由不得他不關心和驚駭。
“連你這個傻子一聽到左高昂死了之後就能猜到是曹奕所殺，你當別人會不清楚動手殺左高昂之後別人的猜測和看法嘛？他若殺了左高昂，那才是真的傻子，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他的實力，強悍到了無視所有人的猜測和看法！”劉德發眯起雙眼，雙目發出攝人的寒光，冷聲說道。
“那……曹奕既然不會殺掉左高昂，為什麼左高昂還會變成一個死人？”劉承澤突然反應過來，追問道。
劉德發嘴角微微翹起，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晦澀難明，輕聲說道：“曹奕不殺，那就我來殺，不但可以保護你，讓知道你那麼多罪狀和秘密的左高昂，永遠的閉上他的嘴巴。你要知道，不會說話的人才是真正信得過的人，而且殺了他之後還可以因此而嫁禍給曹奕，一石二鳥！”
劉承澤聽了自己父親的話，呆愣在哪裡，過了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父親你是說，那左高昂會背叛我，把我的那些事情都給抖出來？”
“若我們不去管他，他遲早會抖出來，你以為曹奕說公事公辦，不去報復左高昂，那個費浩邈作為曹奕的師兄，他就不會為自己的師弟找回場子嘛？到時候那左高昂絕對小事變大事，小錯成大罪，費浩邈會往死裡整左高昂，到時候左高昂迫於壓力，難說就把你給招供了，而且也許在別人的威逼利誘下，還把你之前的罪狀全部交代出來，若真的那樣，那你肯定也是死罪一條，就算我劉家上下打點，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不是去發配到北疆戍邊，就是去西邊守城，你願意嘛？”
劉承澤趕緊打了個激靈，頭搖得就跟撥浪鼓一樣，“不不不，那還是讓左高昂去死吧，照父親這麼說，他死了我就安全了，而且還可以誣陷給那個曹奕，別人都會覺得是曹奕幹的，哈哈哈，父親，論陰損程度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劉德發突然覺得自己的右手又開始癢了起來。
“對了父親，你安排人殺左高昂滅口的時候，讓他們也查詢下左高昂還有沒有寫下我的那些罪狀，你不是常說有些人會把秘密寫在紙上藏起來，作為自己防身的手段嘛？”劉承澤這邊剛誇完自己的父親，突然想到了之前自己父親所說的話，於是提醒道。
劉德發臉上終於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點了點頭，內心思忖道“我兒承澤還是有梟雄之姿的！”
此時劉德發和劉承澤所呆的房間窗外，一輪圓月正高懸天空，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這會兒揚州城上空的月亮，聖潔而又清冷，散發著銀光照耀著下方燈火通明的揚州城，而在月光照不到的某黑暗處，正編織著針對曹奕的陷阱和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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