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她走。” 塔洛斯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肺和肋骨都被野蠻地撞碎,但嘴裡還不停嘟噎著。 那灰色從他的視線邊綠飄了進來,可他卻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他的手指已經全然麻木,一隻手搭在破裂的胸甲上,落在被雨水打磨得鋰亮的破碎之鷹身上,而他的另一只手則倚著倒在地上的爆彈槍。 隨後先知用麻木的手把武器鎖上他的大腿,又慢慢把冷氣吸進早已不想呼吸的肺,淌血的牙齦使他的牙齒染成粉色。 “我得去追她。” 片刻的沉默後,另一個淡漠的聲音回應了他。 “別犯傻了。” “哈。” 塔洛斯讓血雨打溼了他仰起的臉,奇怪的是,那麼一瞬間的仁慈竟讓索什揚相信,他們在悲慘的現實中可以那樣對話。 穿著終結者的索什揚俯視著塔洛斯。 而塔洛斯則覺得對方胸前那完整的鷹徽太刺眼了。 先知掙扎著站了起來,手裡拿著一把斷劍開始移動,試圖穿越黑石鑄成的城垛。 “她殺了我的兄弟,我要去追她。” 塔洛斯首先來到了賽里昂躺著的地方。 鳳凰領主的投射鏢幾乎沒有給賽里昂的胸部留下任何東西,黑色的火焰吞噬了他的大部分骨頭以及下面的器官。 先知小心翼翼地取下了賽里昂的頭盔,這不僅是對死者的尊裡,也是對他自己創傷的尊重。 當賽里昂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時,塔洛斯眨了眨眼。 他兄弟的黑眼睛在眼窩裡打轉,什麼也看不見,淚痕像閃電一樣落在他的面板上。 “烏薩斯——” 賽里昂含糊的說道,一個肺在他裸露的胸腔裡顫動,一顆心也仍然虛弱地跳動。 “我是塔洛斯,烏薩斯死了。” “烏薩斯。” 賽里昂依舊在唸叨著早已死去之人的名字。 “我恨你,永遠恨你……但我很抱歉,兄弟,我也不想那樣。” “兄弟。” 塔洛斯在賽里昂的眼前移動著他的手,卻沒有任何反應,對方完全的失明了。 “塔洛斯?” 終於,似乎意識到身邊之人是誰,賽里昂抓住了他的手,又緊緊抓住他的胳膊。 “我在這兒,賽。” “好...真好,我不想孤獨地死去。” 賽里昂靠在塔洛斯肩膀上,身子蜷成—團,隨後才放鬆了下來。 “別拿走我的基因種子。” 他伸出一隻手去摸自己的眼睛。 “我.....我想我是瞎了,這是最可怕的黑暗。” 賽里昂隨後擦了擦嘴角上的口水。 “你不會再回收我的基因種子吧?” “不會。” “那也別讓瓦列爾佔了,別讓他碰我。” “我不會的。” “好...真好,你說的那些話,關於這場戰爭,我喜歡它們,但不要把我的基因遺傳下去,我....受夠了戰爭.....” “我聽見了。” 賽里昂咽了三次口水才又能說話。 “我知道你討厭我們,因為我們都是該死之人,你和原體一樣,憎恨軍團,憎恨我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不管怎樣,塔洛斯對此只字未提。 “我會為你們復仇。” “那就好....很好。” 賽里昂咧嘴—笑,淌著血,他的身體開始抽搐起來。 塔洛斯緊緊抱著他,一動不動,手臂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最終,還是賽里昂像往常—樣填補了沉默。 “我要死了,第一烈爪的其他人都死了,所以....” 他慢慢地喘著氣,說出了那句他每次遇到塔洛斯後必定會說的口頭禪。 “.....兄弟.....你.....還好嗎?” 塔洛斯抱著他一言不發,直等著懷裡的戰友嚥下最後一口氣,才輕輕地閉上了賽里昂的眼睛。 然後他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朝鳳凰領主消失的方向走去。 忽然,高大的銀灰色身形攔住了他。 “停下,你得跟我們走。” “滾開。” 先知發出威脅性的低吼。 “不然我馬上殺了你。” “那你可以試試。” 塔洛斯抬起頭,注視著對方那漆黑的目鏡。 “又一個英雄,想要我的腦袋嗎?那就親自來拿。” 一秒的沉默後,兩人同時出手。 嘭的一聲過後,塔洛斯倒飛出去,背部著地在地上滑行了五六米才停下,他的胸口多了一個三十釐米深的凹陷,上面依稀可見拳頭的痕跡。 而索什揚則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鷹徽上的劃痕,這是對方的斷劍留下的。 “咳咳...如果你想殺我,那還得多使點勁。” 猛咳了兩大口血之後,塔洛斯又掙扎著爬了起來。 索什揚則進逼一步。 “塔洛斯·瓦爾科蘭,別逼我殺你,對此我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叛徒。” “哈哈哈.......你想殺我,那就來啊,我註定要死在這裡,不是她,那就是你!” 塔洛斯的笑聲漸漸沉寂,他像一具行屍走肉那樣僵硬的轉身,看著手持魂矛一動不動的賽維塔。 只要稍一動腦子,他立刻就能猜到,曾經的一連長是和這些帝國走狗一起下來的。 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我不懂,一連長,你曾經是那麼驕傲,你喊出的誅殺偽帝的口號是那麼振奮人心,為什麼......” 說著,先知再也支撐不住,雙膝跪倒在地。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擠出最後一點力氣,聲嘶力竭的嘶吼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拋棄我們!為什麼要背叛我們!你忘記原體所流的血嗎!?” 忽然,塔洛斯只覺眼前一花,等視線清晰時,賽維塔已經站在他的面前。 群鴉王子帶著凜然的氣勢俯視著他,猩紅的目鏡後,是一道足以穿透靈魂的視線。 “你什麼也不知道。” “你——” 話未落音,塔洛斯只覺得腦袋一沉,整個人便昏厥過去。 “剩下交給你們了。” 賽維塔將剛剛砸過塔洛斯腦袋的魂矛扔給索什揚,然後單手將癱在地上的塔洛斯提起來,扔到肩膀上,轉身朝已經停好的雷鷹走去,馬卡里昂則一瘸一拐的跟在他身後。 索什揚接過魂矛,掃視了一眼四周,意識到這個爛攤子還真有點不好收拾。 突然,他注意到坐在牆根邊緣的藥劑師瓦列爾,對方似乎受了很重的傷,但並沒有死。 “別....扔下我。” 覺察到索什揚的目光,瓦列爾立刻喘息著爬過來。 “我不會死的,也不能死,你們需要先知,先知需要我。” 他對索什揚卑微的說道: “我已經止住了血液的流動,消除了敗血症和其他感染的風險,使用了人造皮膚和裝甲密封膠,同時還——” “閉嘴,叛徒。” 索什揚緩緩抬起手臂,他已經厭倦了收容這些叛徒,先知是他最後的底線,其他叛徒多一個他也不會要。 “索什揚,先別殺他。” 索爾忽然按住了他的手臂。 “他還有用。”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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