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飛抓著眼前的報告面容扭曲，憤怒、震驚、痛苦，複雜的表情糅合在霞飛的臉上，將這份報告送來的作戰處處長朗格梅松上校都不敢直視總司令的臉。
不過有些出乎朗格梅松意料的，總司令並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反應。霞飛按捺住心中的情緒，低沉的說到：“我們為我們對技術的輕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朗格梅松明白總司令說的是什麼，飛機，這個福煦校長不屑一顧的“玩具”展現出來的力量讓人感到恐懼。
00餘輛汽車、00餘門火炮、萬噸彈藥、10餘萬噸各類物資被摧毀，7000餘人死亡，近萬人受傷。德國人用幾百架飛機，透過一次攻擊，就讓在戰線後方數十千米的地方遭受到如此大的損失！
朗格梅松無法透過報告真實的感受到巴勒迪克城此時已如地獄一般的場景，也無法知道近萬名傷者中最終能活下來的並不會太多，但是他依然為德國人掌握著的空中力量感到深深的恐懼。
霞飛感到有些無力，戰爭的程序並沒有按照自己預想那樣發展，17號計劃還未展開，德國人就已經攻了進來，僅僅個集團軍就打亂了自己此前的全部計劃。己方在有著兵力優勢的情況下卻毫無進展，兩個方向上都損兵折將。
德國人展現出來的技術優勢讓人恐懼，而對新技術的運用上的領先更是讓人絕望，原本希望可以緩解局勢的高射炮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德國人顯然已經發展出了完善的空中力量體系，並且對地面防空力量有著有效應對手段。就算技術上的差距可以追上，在運用上的差距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抹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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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霞飛沮喪的情緒只持續了一會，這位雖然有些遲鈍但是心智堅韌的法軍總司令立刻就恢復了思考能力：“造成如此慘重的損失的原因是我們面對德國人的大規模空襲完全沒有準備和應對方案。身處戰線後方而鬆懈，導致缺乏有效的組織。短時間內我們在技術上無法有效的對抗德國人的空襲，但是我們能夠做到減小損失。我們需要有效的預警機制、疏散機制、隱蔽機制、防御機制。像現在這樣聚集在一起，不能及時的疏散、躲避、抵禦德國人的轟炸的情況不能再出現了！”
“預警的話可以建立前出的對空觀察哨，不過僅靠眼睛來警戒依然效果有限，我們需要能在更遠距離上發現德國人飛機的技術。軍營、堆場、集散地等重要地點，無論處在什麼位置，都必須要進行隱蔽和偽裝，德國人在這次攻擊前曾經多次在巴勒迪克城上空進行過偵查，卻沒有引起警惕。部隊的駐地應該進行分散，城市、軍營都應該有分散、堅固的防禦工事，並且一旦遇到襲擊，要有專門的人員進行疏散、引導人員躲進防禦工事。”朗格梅松建議到。
“你的擔心也是我的擔心，德國人能攻擊巴勒迪克，就能攻擊別的城市，如果他們攻擊巴黎……”霞飛有些不敢想象。
“這很可能會打擊我國民眾的士氣，影響政府的戰爭政策。”朗格梅松聽到霞飛的話也悚然一驚。
“所以城市應對空襲方案的制定工作需要立即展開，而且這次巴勒迪克遭到空襲造成的平民傷亡也要儘可能的將其影響降到最低！”霞飛猜的沒錯，德國皇帝的確想要空襲巴黎，不過目的卻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戰爭中的民眾的意志是微妙的、難以琢磨的。此時的心理戰和輿論戰都還處在理論萌芽中，沒有任何人仔細地、科學的研究分析過戰爭中的社會輿論。
無論一戰還是二戰，透過襲擊城市，殺傷平民就想摧毀一個國家的抵抗意志的行為最終都是以失敗而告終的。歷史上德國無論一戰還是二戰對英國的空襲不僅沒有摧毀英國人的抵抗意志，反而讓後方的民眾意識到只有更努力的工作，為前線提供更多的武器、彈藥、物資，才能夠獲得戰爭的勝利，才能免於遭到襲擊的痛苦。
為了增強國內人民同仇敵愾的心情，丘吉爾在二戰中甚至厚顏無恥將兩架偏航而飛到倫敦上空的德國飛機稱為德國對倫敦發動了空襲，並以報復為藉口，主動對柏林發動了大規模轟炸，逼迫希特勒打破了自己禁止空軍襲擊倫敦的命令，丘吉爾最終掃平了英國國內的投降主義傾向，在首都被炸之後，再沒有一個英國人反對繼續抵抗了。
反過來也是一樣，在英國對德國進行戰略轟炸試圖摧毀德國人的抵抗意志後，德國國內軍工產能不降反增，情況直到美國人開始對德國工業生產設施進行重點轟炸後，局面才有所改觀。
英德雙方針對城市的轟炸除了將人類的文明變成一片瓦礫，留下滿地的屍體外，都沒有起到任何加速戰爭結束的作用。
但是這正是約亨想看到的，如果轟炸巴黎能激起法國上下繼續進攻，徹底毀滅德國這個“邪惡帝國”的決心，那麼德法邊境那並不長的陣線上，將會成為德國給法國人不斷放血的傷口！
而法國人試圖用空襲來以牙還牙，那麼在技術上掌握優勢的德國並不會讓法國佔到多大的便宜，而就算法國人成功空襲了德國城市一次兩次，那麼這些襲擊也會成為控制了輿論的德國政府挑動整個德國的神經，調動整個帝國所有力量將法國人推進深淵的口實。
霞飛企圖封鎖巴勒迪克遭到空襲的訊息，無疑是個敗筆，因為這件事如果不能轉化成法國人民對德國的仇恨，那麼經過一段時間的發酵和流傳後，最終會變味，從而成為法國人民攻擊軍隊無能的藉口。
但是現在，沒有一個法國人能意識到這點。
自己這邊現在難以取得進展，霞飛也只能期望外部能出現扭轉局面的變化：“俄國人那邊呢？到現在還沒有訊息嗎？”
“目前還沒有訊息。”朗格梅松搖了搖頭：“我國在聖彼得堡的特使之前傳遞過來的訊息稱俄軍總司令尼古拉大公告訴他俄軍還未完成動員，不過尼古拉大公也表示即使沒有完成動員，也會儘快對德國發動進攻，以緩解我們的壓力。”
“俄國人當初不是表示他們兩週內就可以完成動員發動進攻嗎？卻到現在還沒有動靜，我們必須繼續催促他們儘快行動！”霞飛有些著急。
“不過德國人的動向有些奇怪，到目前為止，和我們正面接觸的德軍只有兩個集團軍，和我們原先預計的……”
朗格梅松的話還沒說外就被霞飛出聲打斷：“只要俄國人發動進攻，德國人就必須兩線作戰，我們現在需要俄國人發動進攻。“
西線的情況蹊蹺霞飛當然已經看出來了，德國人的行動的確迅速，但是在一開始打的自己措手不及後卻沒有繼續投入兵力，以期擴大戰果，繼續深入，而是和法軍形成了對峙。這和原本預計的德國人會全力發動進攻的情況完全不符。
西線投入的兵力並不多，那麼德國人就很有可能將兵力集中到了東線，但是東線那邊卻一直沒有德國人發動進攻的訊息傳來，這讓霞飛本能的感覺情況有些不對勁。但是現在這些已經都不重要了，根據俄國人傳來的訊息，他們最多可以動員超過500萬的兵力，那麼不管德國人有什麼打算，在這樣的兵力碾壓下都不會有什麼意義。
最多就是讓俄國人損失更慘重一些而已，而在這個時候，俄國人的損失根本不在霞飛的考量之中，盟友什麼的，不就是拿來賣的嗎？所以霞飛並不準備提醒俄國人，反而要誇大自己這邊所面臨的壓力，催促俄國人儘快行動。
“是，閣下。”朗格梅松點了點頭：“我們會繼續催促俄國方面儘快行動。不過英國那邊……”
“不要提那些該死的英國佬！當初他們許諾的一旦我們遭到進攻，就會立刻派出至少10個師的遠征軍參戰！但是到現在，他們甚至沒有對德國人宣戰的勇氣！”一提到英國佬霞飛就滿肚子的火氣，甚至給己方造成巨大損失的德國人都沒有那些該死的英國佬嘴臉醜惡。
別說當初英法締結防禦同盟的時候承諾的遠征軍不見蹤影，英國政府居然到現在還在為到底該不該和德國宣戰而在議院內扯皮，強大的皇家海軍除了在北海航線上給德國人製造一些根本不關痛癢的麻煩外，一點作用都沒有起到。
法國政府不斷要求英國履行同盟義務，也都被英國政府以各種理由推諉，那幫該死的英國佬不就是感覺德國人現在還威脅不到他們，因此巴不得法國和德國人拼的你死我活，他們好漁翁得利嗎！與其指望英國人還不如指望俄國人呢！
突然間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霞飛眉頭皺了起來，難道又是什麼壞消息？這麼多天以來，自己聽到的壞消息已經夠多了。
急匆匆走進來的年輕參謀滿臉興奮的向霞飛敬了一個禮，然後雙手將電報遞上：“總司令閣下，俄國人進攻了！”
這個訊息讓霞飛噌的站了起來，甚至都沒有伸手去接報告：“太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