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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初露崢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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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相對,靈力渙散。水火相容所蒸騰出來的霧氣瀰漫在陣法中心,便是任誰都沒想到,林楓能在這個時候連口靈氣都不續上,而是一鼓作氣主動殺向一處陣眼。

女孩四人站在陣中,在方才較量之中實則收到影響最重。所以四人即便反應過來,也唯有餘力反抗。眼見著林楓撲殺向雙胞胎一人,手中黑鐵條高高舉起,那人對面的兄弟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對面的同胞被砸死在眼前。

只聽砰的一聲,血花四濺。那人就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就此命喪林楓劍下。

人死,磨劍儀式,開始了。

一個。林楓手握的鐵條之上,那厚厚的鏽跡開始撲簌簌往下掉落。

三魂除鏽,還差兩魂。

“哥!”那人喊得撕心裂肺,隨意雙眼脹的通紅,忽然吼道:“陣起,火鬼陣!”

只見他身上火光乍現,一腔熱血就著靈力開始燃燒,實在兇烈無比。而女孩聽到此言,便心中一沉。很顯然,林楓已經看出了他們陣法的破解關鍵,按照女孩的想法,便是萬萬不能順著林楓的心意,接著開啟火鬼陣。然而他們四人,作為壓陣的陣眼所在,靈力卻又相互牽掛,雙胞胎弟弟已經不顧後果的開始運轉陣法,女孩便只能跟隨其一同催動火陣。

她與西裝男暗中對視一眼,皆可看出對方的無奈。

陣起,不現火光,但陣中卻熾熱難忍。林楓站在剛剛殺死的坎水陣眼,只覺得此陣彷彿地獄一般,燒的他心思慌亂,進而暴躁不已。

林楓搖搖頭,忽然心生警覺——火鬼陣,“鬼”作為陰物,實則與“火”相沖。但偏偏有一種“鬼怪”,不僅不懼陽剛之氣,還能借由而亂人心性。林楓不自覺的眨了眨血紅的眼睛——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人心鬼,為陽性!心魔叢生,其中的“魔”,就是人心鬼!這“火鬼陣”說白了,便是能夠擾亂人心緒,令人殺心四起的一方困陣之法!

此陣主困,不主殺。是以擾亂敵心,削其銳勢的法門。林楓心中凜然,自己的心魔,還未能完全驅散,這番纏繞,按照王奶奶的說法,自己的心關,說不定還得再衝一次才行。然而如此緊要關頭,自己此刻深陷敵陣,別說衝關了,就是失神片刻,都得丟掉小命!

這也是此陣正好碰上了林楓的軟肋。如若不然,林楓藉此,找機會破了“離火”之後,再從女孩的“乾天”陣眼中殺出,甚至不需要將女孩除掉,只需要殺退,便能大破此陣。到時候的林楓才真是如狼入羊群,任他想怎麼“磨劍”就怎麼“磨劍”!

此時女孩三人也看得清楚林楓的異樣,卻沒敢輕舉妄動,生怕是林楓的誘敵之策。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卻只見林楓拄著黑鐵條,嘴裡頭唸叨著什麼。

女孩眼睛一眯,靈力頓時貫通雙眼。她遙遙看著林楓的口型,自己的嘴唇也跟著上下囁嚅,跟著讀了幾句,忽然心中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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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清心訣!他心魔未祛,火鬼陣正中他的軟肋!”女孩急急喊著:“放鬼出來!”

說罷,陣型一變,陣中眾人忽然原地站定,不再轉圈,而是前前後後有節奏的踩著鼓點,口中整齊的不住喊著:“拜!魔!拜!魔!”

陣眼中其餘二人心念一動,連忙配合著女孩運轉陣中靈力。火鬼陣中,那看不見的火勢燒的更加兇猛了,林楓那亂七八糟的頭髮,最外側的那些也開始微微的捲曲起來。

林楓不自知的是,他的那只血眼,正緩緩的流出血水來。

他的目光也漸漸地兇厲無人性,握著黑鐵條的手不住的開始顫抖了起來。

“我……不……能……”此時此刻,就連思考都覺得艱難的林楓,只能在外面“魔音”的嘈雜環境和自己內心心魔的擠壓之中,勉強保持著一份清醒。

然而時間不等人。黑鐵條上面的鏽還有著六七分,卻開始漸漸的不再掉落。

糟了!林楓心神一慌,頓時再次被心魔佔據。

最後那一刻,他只聽到一聲巨響。這聲巨響,不似在他的耳邊,更似震在他的神魂之上!

……

識海之中,兩個林楓再次對峙。而這一次,紅著雙眼的林楓依舊被鎖在床上,表情卻明顯比上次耐心許多。

“你不是我!”站在床邊,握緊雙拳,卻眼神清澈的林楓朝著鎖在床上的“心魔”林楓大聲道。

“不,我就是你~”鎖在床上的“心魔”林楓微微一笑,那血紅的雙眼彎如月牙,仔細看去,居然還有些絲絲的魅惑之感:“我知道你的一切~我懂得你的心情~我敢做你不敢做的事情~我敢想你不敢想的心思~我,就是你的一部分……”

站在床邊的林楓後退了一步,眼中有警惕,有懷疑,但更有猶豫,有掙扎。

“心魔”林楓兩眼流出血淚,順著臉頰低落在鎖著自己的鐵鏈上。而鐵鏈碰上了血淚,居然冒出青煙。仔細看上去,那鐵鏈似乎正在被一寸一寸的腐蝕。

“你過來~”“心魔”林楓道:“我不會傷害你,沒人會傷害你。換句話說,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怎麼可能傷害自己呢~”

“不,我不是你!你想的只是殺人,放了你出來,你會殺了我,然後取代我!”

“可這樣,總比外頭那些人,殺了我倆要強得多吧?”床上的林楓邪惡的笑著,嗓音愈發的動人心魄,彷彿地獄裡一隻蠱惑人心的魔鬼:“再說殺人有什麼不好?當初走上修真之路,我們選的是什麼‘道’你可還記得?”

“逍遙。”

“是了,逍遙!逍遙道!如你這般,畏首畏尾,連捏死個把螻蟻都不慎爽利的人,談什麼‘逍遙’?深陷亂局,不將眼前煩心事都盡數斬了,又是談的什麼逍遙?什麼恩怨情仇,什麼人命、道理,都是狗屁!把它們都放下,只痛痛快快殺他個翻天覆地,這才是逍遙!”

“心魔”林楓“蹦”的一聲扯斷那根早已經被自己血淚腐蝕許久的鐵鏈,脫手而出向對面的林楓抓去,卻不想對面的那林楓似乎早有準備,忽然向後一推,躲過“心魔”林楓的手抓。自己則打了個響指,便見到幽暗之中再次伸出一根鐵鏈將其牢牢纏住。鐵鏈狠狠的勒著,直勒得床上的林楓一時間動彈不得。

“那只是你這畜生的逍遙,不是我林楓的逍遙!”林楓此時看著自己的心魔,一字一頓的說道:“妄殺無辜,欺凌弱小,是為無知!殺盡一切,不去面對,是為膽怯!你口口聲聲的說著自己逍遙,到頭來,不還是被捆在這裡,動彈不得?”

林楓陰沉的看著自己的“心魔”,冰冷的道:“事出緊急,我可以放你出來,但你要知道,畜生就是畜生,你是魔,我才是心!”

“好好好,只要你放了我,你說的什麼都是對的!從今以後,你負責逍遙萬載,我負責殺人越貨!如何?”

……

黃粱一夢。心思百轉,在現實世界,也不過一瞬的時間。火鬼陣中,眾人其實沒有在意林楓那片刻的失神,而修為最高的女孩也只能遠遠地感覺到林楓似乎渾身細微一震,接著他的雙眼全紅了。

跟鮮血一樣。

“他的心魔已起,跟畜生無異了,動手!”女孩最先察覺到林楓的變化,連忙發號施令:“火鬼……”

然而此時的她卻呆立當場。因為被心魔控制的林楓,並沒有失了心瘋,而是忽然掄起自己手中鐵條,朝著眾人一掃!

如同收割麥子一般,一群人徒然消失。鐵條不短,掃了個扇形,人群也跟著倒下一片。

林楓首先掃中的人,頓時就沒了生機。接下來掃中的一群,也都呻吟的呻吟,嘔血的嘔血,悽慘無比。

照比林楓原來的修為實力,更加提升了數倍!

眾人不清楚其中的玄機,只覺得汗毛倒立,如冰水從頭澆下。卻不知現在林楓的心魔居然早已催生出了自己的智靈,走火入魔,本就有著一股蠻力,再加上這“火鬼陣”本來就是催動心魔的陣法,林楓的心魔主控,便猶如風助火勢一般,所以一出手,便以絕對的力量鎮壓,無視陣型陣眼,直接以力破之!

“撤!”女孩尖叫,聲音有些破音。此時的她已經慌了,這與她見過的修真界種種現象都極為不符?

為什麼,膽敢在這種時候,主動挑釁天蟬院?明明只有琉璃境三樓的修為,卻能跟四個魂魄境助陣的“四方霧毒陣”交手,打了個平起平坐?為什麼明明已經被自己引誘出了心魔,行動卻依然有所章法?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眾人急急四散而逃,女孩三人準備掩護眾人。但本就著急‘磨劍’的林楓,這一次便不想放走任何一人了。

只見他手中黑鐵條忽然舉起,猶如擲矛,瞄準了最遠的兩個人。

“著!”兩道黑影,一前一後飛掠而出。女孩再定睛一看,遠處兩人頓時被串了糖葫蘆,而第二道黑影站定,卻是緊隨黑鐵條之後的林楓。只見他來到兩人身後,握住了那兩人後背上露出的黑鐵條的劍柄,用力一拉。

“錚!”一道銀白色的光澤漸漸從兩人屍體上露出。

四魂死,前三魂,已然除去層層鏽跡。

黑鐵條,終於展現出了它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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